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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三月菜花黄

作者: 山涧流水2015/03/30散文随笔

这是三月天的奇迹、是春天的一道盛景、是千朵万朵汇成的黄色海洋,油菜花,见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最让我心动,因为它开在深山里,依偎着青山,凝视着湖水,像温婉的俏佳人,正在对人妩媚地笑,它不再是往日眼中的村妇,着一身俗艳的装扮,在原野上大咧咧地站着。

身份的高低与家世和生活环境有关,小姐和村姑同为人,只因出身不一样,就有明显的区别,那是气质肤色和待遇诸多方面的不同。油菜花也如此。这次油菜花由村姑变小姐,乃是出生地发生了变化,以前看过的油菜花多开在田野上,这次看到的油菜花是开在山洼里。小姐的美是高雅的,村姑的美是朴素的,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自然让人有不同的感受。

此刻油菜花不留余地地释放出所有的黄色,艳得周边的色彩都往后退,哪怕青山,哪怕翠竹,哪怕三两棵间断站立的花树,那种黄从一切色彩中跳出来,你所有的眼神只围着它转,你惊讶油菜可以这样美,以一种气势和热烈的气氛感染着你的心,感染着你的情绪,于是你把春天装进心里,来年春暖时又盼油菜花儿再开放。梨花也好,桃花也好,挂在光秃秃的枝干上,在路边在坡上美得雅致,可在整片纯黄纯黄的菜花面前,明显少了气势,美得有点孤独。

开在路边,开在水边,开在房屋前,开在山坡上,开在水潭或绽放的花树旁边,只要有土的地方油菜花都在开。方块型的,长条型的,大片,小片,那是不择条件地绽放,看那张张笑脸就知道。油菜是心气开朗的植物,给点阳光就灿烂,它不需要绿叶陪衬,不需要精心呵护,经受风吹雨打,只要籽粒发芽,绿了根基就在春怀里撒娇,然后格格笑个不停,脸就似向日葵,于是春天生动起来。不禁想起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日>中的那张明媚的脸,天生丽质,不需要任何的粉饰,回眸一笑百媚生,美得不可抗拒,直勾人心。

看这满山满坡的黄色,觉得冬天隐忍了多久都是值得的,沉默过后是爆发,油菜开花就是爆发,它在冬天里一直等待着,直等到春天来到,它就奋不顾身地奔向春,彻底黄了容颜,丝毫不为身边的绿色所动,黄得像团火,春抵挡不住它的热烈啊。

山腰上的梯田里全是油菜花,梯田曲曲弯弯,拐过来又拐过去,远远望过去似波浪起伏,面前是个黄色的海洋,我是看客,在阳光和暖的三月天,观海来了。没有浪涛,没有水激石岸的声音,没有游船穿梭,可这些丝毫不影响我观景的兴致,我一路不停地按快门,一边不断地叫着:这景色太美了。

青山中间座落着汪汪湖水,远远望过去像是大山的眼睛,周围的一切风景都落入它眼中,山是男人,水是女子,山水相依组合在一起,景也生情。路边的竹子又高又粗,细长的叶子绿得发翠,遇风轻轻摇晃,就那么从车窗外一闪而过。一栋栋小巧别致的白色楼阁掩映在树丛中,屋角倚着青竹或开着花的高树,农家不再是昔日的农家,是典型的乡村都市,而油菜花就在旁边开心地笑。“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荫。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小童,菜花,飞蝶,好一幅春天的图画,我循着春的脚印看菜花来了。

小桥在山脚弓着身子,桥下有细细的泉水从山上流下来,不远处有棵花树开着粉红的花朵,正感叹花开得雅致,眼神又被艳丽的黄色拽走了,一片油菜花在桥下的河滩上灼灼开放,像流水从山上往下倾泄,浪拖出去好远,那是油菜花黄下去的长浪。

山与山之间全是被分割开的块块金黄,给人一种遥相呼应的感觉,仿佛山这边的油菜花在喊,山那边的油菜花在答,油菜仙子正在山间嬉戏。那块块明黄间杂在田间地头,又好似色彩鲜艳的花布铺在大地上,不等做衣服,抖开来就绚丽极了,也让人喜欢极了。不管两边青山如何向路中间葳蕤,始终压不住那浓烈的金黄色,油菜花在山洼里是王者,有夺万物的气势,春天因它而亮了世人眼。

"凌寒冒雪几经霜,一沐春风万顷黄。映带斜阳金满眼,英残骨碎籽犹香。",油菜不仅开花供人观赏,还结籽榨油供人食用,它的价值是不可低估的,它让人吸取它的营养,是人们不可缺少的食品,深究乃是人的生命之源。这样一想,油菜花立即出类拔萃于好看不中用的樱花、牡丹、月季和梅花,是独上一个台阶了。

九十二岁高龄的公公年前走了,回老家给他老人家做第一个清明。这绵延几十里的黄花啊,也有灵魂,它为人间开放,也为天堂的亲人盛开。在坟头插一束黄花,再采撷一路的油菜花香,一并呈放在公公面前,愿他老人家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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