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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们

作者: 徐约维2019/10/20现代散文

千树万树,绿地花地草地。宇宙拉开了季节的拉链,把又一个盛大的春天端上我们心头。

草毛了,花胀了,树飞了。万物生长,万物花开,草木那种胀破了汁水的生命力,生生把一块块空地渲染成一个个绿世界。

草木青青,豁亮了我们的心。草色澎湃,花儿安然。草木天天向上,花朵俯首低眉。春风凌乱里,有某种不知所措的莽撞,跌跌撞撞,一波三折,一日三变,就像少年不知精力如何释放的冲劲,意气风发,也不知天高地厚。

而落日,依旧怀着庄重的面目在沉思冥想。暮色渐暖,花事入怀,春风沉醉的黄昏。

暮色苍茫时分,桃花海棠杜鹃嘈嘈切切。雪松穆穆正正里,有毛茸茸的质感。白玉兰紫玉兰独立枝头,无绿叶托底,孤零零,却朵朵向上。端庄里,是骨子里的清高。还有那种叫不上名称的绿藤白花,簇簇垂垂,香气隐隐,快意直白。花“不知名分外娇”一词,在我心头闪了一下。

楼下茶花正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一句,又在我心里晃了一下。好不容易养活的仙客来(兔子花)正在窗前滟染起花事气氛。骨单薄,茎纤软,花却齐齐向上怒放着。要怎样的小心翼翼,用怎样小心的力,摁住微微喘息的胸,才能拼命撑起花骨的向上与嫣然,就像向上的春天。

乱花渐欲迷人眼,远近高低各不同。绿暗红嫣浑浑,芳心事事可可。

黄昏踌躇,花影碎红。碧草泥土,集结起某种气场,直呛胸口,微醺微晕,那种迷幻的感觉,与红尘脱节。呆呆里,唯有与它们对视N秒——

留是留不住的,以视觉的强化,强化印象而已,也算是一种不辜负——在这个世界里,总有人在暗暗赏识着,怜惜着。

一直对花抱有柏拉图式的怀想。而植物家却说,花是植物性器官。是性腺是授粉的渠道。花越美,意味着性器官越发达,越召唤昆虫的来临和授粉,完成世界的繁衍和繁殖。

也许,世事就像真相,不能深究不能挖掘。我宁保留对花的唯美幻想。就像我对春天的想象,对世界的想象。

美国人迈克尔·波伦在《植物的欲望》中说:花的背后,有一个我们人类价值的历史,花的形状和颜色以及香气,它的那些基因,都承载着人们在时间长河中观念和欲望的反映。

春色汹涌。落日一晃而过,花儿一闪而过,路人们每每只是顺带看一眼,依旧脚步匆匆。众声喧哗,市声滔滔,又有什么才能沉入心底?又有多少美多少资源,寂寂自守,枉自凝眉。

千朵万朵压枝低,千树万树梨花开。千山万水悠然,千山万水磅礴,千转百回的心事,就这样被一树树繁枝穿越,被孤零零的一朵朵花点染。花事奢靡,是春的另一种惊心动魄。忽地想起《浮士德》里的呼喊:“美啊,停下来吧。”花照亮了我们的心,却又簌簌而落。奈何?世事每如此。

一江春水向东流,无可奈何花落去。能做的也只是把仙客来的落英夹在一本本书里。

书香配花骸,也算它的一个去处。一天天的日子,一年年的生活,愿花魂沉淀成我精神上的另一种颜色。

一直喜欢普希金的《一朵小花》“:在书中我发现一朵小花,它早已干枯,失去芬芳。于是我心中产生了各种想象……

它开在何处?哪一年春天?它开了多久?是谁把它摘下?是朋友的手指?旁人的刀剪?夹在这里又为了什么?

是为了纪念温情的会晤?还是为了命定的离别?或者只是孤独的漫步,在凉爽的林荫,寂静的田野?

他可还活着?她是否健在?如今它们在什么地方?也许他们也早已枯萎,就像这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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