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树祭

从书房窗口望出去，就是小区庭院，碧绿泳池边，亭台楼阁，木椅幽径，红花绿树，鸟语花香，别是一番景致。黄葛树、桂花树、小叶榕、紫薇、红枫等，争奇斗艳，妆扮人间。大树本已扎根，支撑的木条却始终未取。伫立窗边，欣赏满庭春色，感受勃勃生机，浑身疲惫一扫而空。

初春时节，树木争先恐后，吐露发芽绽放新叶。蓦然发现春色中，一株十多米高的楝树却不见动静，似乎还在沉睡。待到仲春，满庭树木竞相生长渐成浓荫，它仍不泛青吐绿。也许已经枯萎。

周六上午，只听窗外有人高声喧哗，在宁静小区显得格外刺耳。来到窗边，但见三名工人来到枯萎的那株楝树下，取下支撑木条。我明白了，他们要伐掉该树。果然，锯的锯树干，套的套绳子，锯到合适时，使劲一拉，楝树就轰然倒下。倒下还不算，拦腰锯成三五段，再捆绑起来运走。一个生命从此消失。放眼一望，小区郁郁葱葱。没了那株枯萎树，更加协调，更显生机。

那楝树是否尽享天年而终？不会。毕竟小区才四年，树木移栽时并不大，同时移栽的楝树也并非一株。旁边那株就比它高大粗壮许多，论年龄一定不低于它。那株生长旺盛，撑起一片绿荫，而它却枯萎衰败，所以排除是老死。那么，不是冻死就是病死。冻死令人同情，病死令人嘘浠。好好一棵树，在美好春光中消失了，令人叹息。

我联想到开车的经历了。当众多车辆在狭窄道路行驶，快慢彼此，难分伯仲。而一旦行驶上高速公路，则迅速拉开差距，明显分出孰优孰劣。树木论理相同，寒冬时节，树叶凋零，万物萧条，分不出谁枯谁荣。当春天来临，万物复苏，谁生谁死，一目了然。冬天，是考验生存的季节；春天，是检验价值的时候。生者继续，死者安息。

我认识一位作者，之前青春勃发，满腹才情，有佳作荣登国家级文艺刊物，因此担任某文艺团体要职。然冬去春来，当文友佳作频传，新人也小荷初露，他却意志消磨，无所作为，如同枯树不见春色。我知道他并非真枯而是休眠。在文艺界的春天里，只要振作精神，勤奋笔耕，相信他会刘郎再来，梅开二度。当然，倘若继续贪图享受，不思进取，则会如同枯萎之树，百无一用被砍伐，无奈消失春天里。

伫立窗边，满目春色。我想，那株楝树留下的位置很快会有新生命，周边树木也会以此为戒，奋力绽放光华，不负大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