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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安宁

作者: 疏泽民2019/10/13散文随笔

上下班经过彩虹桥,总会看到几行绿树、几毡草坪,安静地守候在丁字路口。路口的一边是人来车往的文城西路,另一侧是车流如织的合安公路。

这些绿树分为两类,一类是土着,另一类是迁徙过来的移民。土着有垂柳、刺槐、榆钱,移民有香樟、梧桐、紫薇、合欢、夹竹桃、榆叶梅。土着并不欺生,与迁徙的外来客和睦相处;移民并不气馁,将它乡认作故乡,悄无声息地蓬勃成少壮。这些绿树参差不齐,高的有几丈,矮的仅几尺,但它们都很安宁。行驶的车辆嘈音震它,扬起的车辆尾气熏它,夜灯的强光刺它,它们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同闭目打坐的僧人,淡定从容地坚守自己的岗位,决不挪动半步。

草也是。草不分地块大小,不择土壤肥瘠,只要有一点点水,石头缝里也能分蘖出绿油油的生机。无论风霜雨雪,不管人踩狗刨,这几毡草坪总是按照自己的节拍,该绿的时候绿,该枯的时候枯,安宁平和,不焦不躁,从容不迫。

是的,从容不迫。早春时节,柳枝含苞了,小草发芽了,榆叶梅开花了,合欢不急,紫薇不急,夹竹桃不急,梧桐不急。暮春时节,紫薇开花了,香樟落叶了;初夏时节,夹竹桃开花了,合欢开花了,杨柳飞絮了,别的树也只是静静地看,心如止水,根本不知道羡慕嫉妒恨。盛夏来临,烈日炎炎,路边的香樟、刺槐叶子被烤焦,扑簌簌地落下来,地上的草见了,全然不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有时候突遇狂风暴雨,梧桐的枝桠被折断,它也不哭,甩掉断枝,独自疗伤,几个月后,断枝的茬口又生出新芽……

与草木一样安宁的,还有清洁工,草坪修剪工,河道清淤工。清洁工大妈身穿某某物业制服,一手提着畚箕,一手提着铁钳和扫帚,沿着文城西路、河边甬道慢腾腾地来回踱步,寻找并清扫随时散落的垃圾;无垃圾可扫时,便站在河边看树,看云,看晚霞满天。草坪上,一位五十开外的汉子,背着修剪机,在嗡嗡嗡的机器歌谣中,不紧不慢地挥舞着长长的剪刀臂,呈弧线形探雷似地修剪草坪,空气中弥漫着沁人肺腑的草木清香。几位身穿橙黄色救生衣的清淤工,划着充气的橡皮筏,挑起长竹竿,打捞河面上漂浮的垃圾和水下蔓延的杂草。垃圾清理完毕,也不急于上岸,而是漂在水中,闲看蓝天的倒影,细听岸上的黄梅腔韵。他们并没有嫌弃自己的职业,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一个个显得安宁,淡定,从容。时光在他们的手上走得很慢,在他们的脸上走得更慢,时隔数年,他们额头上的皱纹依然不会增添几分。看到他们,便会想起那首耳熟能详的《从前慢》,想起无欲无争的乡村原居民。

草木安宁,是草木的本色;人亦安宁,是人生的境界。学习草木,把心静下来,世界就会从容淡定,云淡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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