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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些树

作者: 章中林2019/09/26抒情散文

人都是怀旧的。当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之后,每当夜深人静心底就会涌起对故乡的怀念。那些树在当年似乎并没有多少吸引我的地方,但是在今天都成了最醇厚、最浓烈的绝响。

老家院子的土墙上有一棵杏树。初夏,麦子成熟了,杏子的累累硕果也压弯了枝头。夕阳西下,杏树的绿叶闪动着银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那些黄杏就像顽皮的孩子在绿叶间忽隐忽现,勾着我们的眼睛。每天放学,我们就偷偷地溜到墙角下凝望。只要奶奶不在,我们就猴子一样蹿到树上去摸杏儿。青杏尝一口就丢了,我们要的是黄杏,我们带着竹竿呼哨着向树梢突进。逮到了黄杏,我们就放肆地夸耀。直到奶奶回家,我们才作鸟兽散。看到地上的青杏和散落的叶子,奶奶就会拧着我的耳朵问我记不记得危险,懂不懂事。那时,我是不服气的:偷杏的也不只我一个,为什么只拧我的耳朵。心里恨恨的,只要有机会还是吆喝着伙伴们偷杏。打杏的日子是最难忘的。父亲笑眯眯地拿一根竹竿去打杏。一个杏,两个杏,三个杏……那些杏子雨一般落到铺在地上的麻袋上。从杏树开花起,就在等着这一天,我们在杏树下欢呼雀跃,时而因为被砸了脑袋而惊呼,时而因为杏子落进嘴里而大笑……

这些画面发生在三十多年以前。后来,不知是因为我从树上摔下来伤了鼻子,还是因为杏树老了,父亲将它砍了。只留下一些记忆的残片,还有那依稀的绵软酸甜。

家的西边有一面池塘,旁边有一棵水槐,树下是一条小路。水槐也许是系牛时被牛所伤,树皮被掀掉一大面。它总是佝偻着,连个身子也站不直。别的树都是虬枝苍劲,冠盖如云,而它在主干一人高的地方突然折向水面,成一张弓的模样。它是我们夏天的运动场。夏天一到,它也会垂下稀零的的槐钱,一串一串的。我们不爬树就能摘到槐钱,然后叫嚣着互相攻击。我们也经常爬上树翻单杠或者系上一根绳荡秋千。树下是青石板的塘堰。我们就躲在树下钓黄鳝、钓鱼;热起来了,还溜进塘里戏水。疯累了,玩倦了,我们就躺在在条石上睡大觉。

后来,挖了新塘,那面池塘就被填上了,那棵水槐也被砍了。再也看不到那水槐了,可是每次回家,我都要到小路上走走,似乎还能感受到它的阴凉。

也许儿时最关心的是满足饥饿的胃吧,记忆里大多是能带来舌尖快乐的树。河沿上有一排刺槐树。初夏时节,槐花飘香。我们就在竹竿上绑上镰刀去摘槐花。拿回家之后,母亲总会用它炒鸡蛋吃。那清香里裹着丝丝的甜,到今天还是我的最爱。可是,今天,河沿早没有了它们婀娜的身影,只有萋萋荒草了。

同学家屋后有几棵桑树。每年暑假,我有事没事就往他家跑。我们爬上树,摘下许多紫红的桑葚,吃得津津有味,常常糊得鼻子、嘴角黑乎乎的一片,像戏台上那化了浓妆的人物。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不知道那几颗桑树还在不在?也许和其他的树一样早就不在了吧。

望着窗外的银杏、樟树、樱花,我找不到一点温暖和快乐的情愫,反而滋生出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和沮丧。时光飞逝,杏树、水槐、刺槐和桑树也都落入了昨日的风尘里,我还能从哪里寻找到童年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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