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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几点心愿

作者: 王强2015/03/23散文随笔

月圆,年年相似,可走在旅途上的人已不复当年。这样一个月凉如水的夜晚,甜蜜的爱情与我无关,阖家的团圆也与我无关。我依旧像往年的中秋一样,独自守候着异乡的同一轮明月。

望着这轮已经走过几千载的明月,会使人想起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也会使人想起李白的“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还会使人想起古老的神话传说“嫦娥奔月”。可这些都不足以使我流连。望着明月,能够使我流连的是透过明月可以折射出远在他乡的人。

我是大山中走出来的孩子,这一点我并不忘本。即便现在寄居在繁华的都市,我还是会时常望着明月想起遥远的山村中我那一度贫寒的家。倘若在上高中之前,“贫寒”二字定不会如此坦然地从我口中说出,我脆弱的自尊心极易被这无足轻重的字眼敲击地支离破碎。

我曾在花样的年华沉沦了整个初中的岁月。那时的我,用“自卑”“自闭”“孤僻”“沉默寡言”这一类消极的词语大可概括。我蛰伏在人生的低谷处完全忽略了春花秋月的美好。

在黯然无光的岁月中,我没有知己,缺少朋友,只是孤独地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中沉默着。我看不到如花似锦的前程,也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一年一度的中秋明月。好在中途一个女孩走进了我灰暗的世界。她教我如何笑看人生,如何享受青春的美好,教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友谊。她整日洋溢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她学习成绩优异,许多男孩子都非常喜欢她。那时的我在她面前黯然失色,活像一个小丑。她让我主动和别人交流沟通,可我依旧心扉紧闭。除了她带给我的一缕光明和些许对美好的憧憬,我依旧悲观地沉陷于阴影荫蔽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但她还是不离不弃地帮助着我支撑到了毕业的最后一刻。

初中毕业后,她如愿地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而我却沦落到了一所被当地人瞧不起的高中。的确,在那里遭遇的一切是我不堪回首的,但好在始终有那么几缕温暖萦绕在我的心头。

凭借成绩名列前茅,我在那所高中里获得了免除学费的资格,老师对我也不错。只是糟糕的学习环境几乎令我达到崩溃的边缘,自暴自弃是常有的事。不过,幸好我遇到了两位足以支撑我整个精神世界而不至于使它坍塌的人:一个是我敬爱的房东,另一个是对我恩重如山的高叔。

高中的三年,每个中秋之夜,我都会站在房东家的窗前瞅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从山头冉冉升起,然后顺着月的方向遥望。记不清那时的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只记得被凉凉的秋风从呆望中吹醒,才回到书桌前坐定。心不在焉地翻一阵书后,房东姨便会敲开房门,几近于拖拽地让我和她的一家共进晚宴。我比牛还倔,每一次都找理由推托,因为平日我已亏欠她们太多,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不想打扰她们一家人的团圆。可房东姨还是会忙里忙外地给我端来点心和水果。就这样,我似乎并不孤独地在离家很远的城里度过了三个中秋。

高中毕业后,已是第五个中秋没有看到房东的一家了。想着往日如家一般的温馨,不禁泪湿双眼。在这遥远的他乡,对着明月,我要祝愿她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时常会想: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让我报考了那样一所高中,我的生命里是否还会多出这样的房东?如果我不是在那样一所高中学习,我是否还会脱颖而出受到高叔的关注?想了很多次:大概不会。

我和高叔“相识”已经六年多了,但直到今天我们却未曾见过一面。而他总是在我最寒冷的时刻伸出双手一次又一次地帮我度过了寒冬。我心存感激,一次次在内心挣扎着寻找一种可以报答他的方式,可于他那样地位的人来说又会需要什么报答呢?我知道,他的希望仅仅是我能成为一个社会有用之材就足够了,至于我报不报答他,他压根不会去想。

每年中秋,我都会在心底默默地祝福着高叔,也会在除夕之夜发一条祝福的短信给他。虽然每一次都倾注了我满腔的真情,但我还是觉得这祝福苍白无力。一转眼,我已步入社会,虽然我可以自信满满地说“我的未来不是梦”,但究竟我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着怎样用处的人,我心里并没有十足地把握,能否做到无愧于高叔的栽培,我依然不够自信。所以,在这样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我要许下最大的心愿:愿此生,我可以交一份令高叔满意的人生答卷!

至于那个叫“×阳”的女孩,上高中后便很少联系了。虽然每年她的生日我都会以各种方式为她送上祝福,可如今面对生活的我们再也回不到可以恣意欢笑的时代了。高中的三年,不仅我变了,她也变了很多——由一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沉静少言的女孩。加之高考的失利,她的生活……尽管我反复告诉自己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报答她曾经对我的恩情,可我却无法像当初她接近我那样去接近她的世界。我也没有机会告诉她: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不曾忘记她让我人生的低谷拥有过的那缕暖阳。这一刻,我为她祈福:希望遥远的她可以恢复往日的阳光,照亮她前进的路!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交集都是在匆匆擦肩与匆匆离别的交织中度过的。我想,只以简单的“报答”二字终结一切是不近人情的。既然人生会有白天和黑夜,就一定会有一轮明月升起,又有一轮明月落下。这个中秋,愿所有照耀我人生道路光明的圆月永不残缺,也愿世间所有善良好心的人月下团圆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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