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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脊上的龙门

作者: 复达__岛主2016/07/08生活散文

我不知道这样的山能不能称为天脊。印象中,称得上天脊的,该是与天相连的,至少那山峰直插天际。像珠穆朗玛峰,也只称之为屋脊呢。想来是一个人站在山的脚下,望着这一千四五百米高的山峰,似乎与天毗邻,就狂茫然地以为是天脊吧。当然,从浙西的地貌看,这山算是最高了,称之为天脊,也是一种现实的夸张吧。

在景区的入口,一块巨大的长条形石头横在面前,上刻“天脊龙门”。天脊的龙门便深深地敞开,引诱人缓缓地去探个究竟。

这天脊似的山是不是龙身?因为龙身的蜿蜒,才成就了龙门?龙门里有没有龙的踪影?登着一级级的台阶,我的问题不由一个个的浮上来。

置身山中,感觉并不怎么高。一座能步行上去的山,能高到哪里?倒是山峰一座连着一座,郁郁葱葱,满眼绿意,令人舒畅。山脚下,溪沟纵深,水声潺潺,仿佛为攀登的人伴着音乐。蓦然感到,眼前所呈现的是一条峡谷。两边的山峻秀挺拔,或峭壁悬崖般的高耸,峡谷便有了一种险峻幽深,一种回肠荡气般的意境。

回头望,两座相对独立的山峰高高矗立在景区入口的不远处,若两位巨人坚守着入口。哦,不,那该是龙门吧。作为大门的,该在入口处。进入了大门,才可瞧见里面的全部。这两座山头,不就是龙门吗?

原来,我已进入龙门。龙门的里面有没有龙的影子,或者龙所留下的点滴遗痕?

其实,这样的问题很是幼稚。龙,只是民间传说中的一种神灵的动物,能唤风呼雨,祈福消灾。据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因各得山水而显不同之灵秀,形异性殊。在我们海岛,传说有四海龙王,东海龙王乃气势最强,威望最高。传说仅仅是传说,哪有实际的物什?然而,传说能带给人虚拟的表象,有声有色地加以表述出来。于是,这虚拟表述的既是实体的事物,又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天脊龙门所走的或许就是这么一条路径。

因为,我能感受到,龙的气息在一路上不停地倾吐。

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一段悬崖,一抹水流,构成一道飞瀑。飞流直泻,秀气又不失雄俊。飞溅的水花飘拂脸上,在阴朦的四月天里,有点凉意,却感觉沐浴一缕仙气似的,令人舒心。悬崖下的水潭泛着白色的泡沫,拥着一圈圈的波纹。水那么清冽,那么澄明。“龙潭飞瀑”的意景便构架出来。

沿着山崖边的台级上去,到达一千米左右时,路断,山尖都还高高地矗立。相传白娘子与法海斗法,水漫金山,淹没了浙江境内所有高山,惟独这山尖露出一翠峰。咋一听,水漫金山怎么漫延到了整个浙江?将浙江最西边的衢州也淹上了?一想,景点怎么可以没有传说?

路断处,即是龙宫。没有雕梁画栋,也无朱壁耀眼,只有白的墙,黑的瓦,四周屋顶镶着浅浅的半角翘檐,与我们海岛上早先所建的宫形成两种不同的风格。宫内的东海龙王像塑得威武端庄,龙子、龙女看上去也栩栩如生,尽管谁也未见过龙王,却也感觉在这样的断崖处建有龙宫、供奉龙王,是一桩必然的事。却又忽然想到,这衢州离东海路途迢迢,且是一个山区,东海龙王在这名为紫薇山的天脊上来干嘛?这天脊龙门难道与东海龙王有渊源?或者,东海龙王在海中的龙宫待得烦躁,想到这浙西的山中来度假,过一段幽静悠闲的辰光?令人有点不明不白,倘若有一则美好的传说想来会相得益彰。

路断,路又怎可断?一条索桥醒目地飞跨在眼前。要跨越龙门峡谷了。据介绍,这峡谷深一百米,索桥长一百零八米,名曰“飞天索桥”,号称“浙西第一索桥”。静止时,那索桥淡定沉稳样的;人群上去后,立时摇摆不停,让人感到飘忽在峡谷之上,胆小的迅即发出“啊”的尖叫。既“飞天”,又哪能如履平地?不过,既在龙门之上,何不称作“飞龙索桥”?龙在峡谷之上飞舞嘛。

过索桥没多久,就是下山的路。峰回路转,景随步移。就见刚才上山路上的山悬上,镌刻着一个巨大的“龙”字。一大片的绿色环绕中,黄褐的底,鲜红的笔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鲜艳夺目,震撼人心。据说这“龙”字达五百多平方米,真可谓中华第一“龙”字。字该是新刻上去的,作为崖刻,它像是新秀,没多大历史感,只待百年以后,才会灌注上历经风霜的沧桑。然而,它又像一枚万人敬仰的印章,那样醒目地镌刻在山崖上。仿佛有了这样的印章,像皇帝的钦赐,就承认它是龙门的存在,龙的影子在龙门飘渺,抑或闪耀。巨大的“龙”字就在山间向人们宣示一般,将龙门里的意境浓重地刻上一笔。

让我惊叹的是,每一级所走的游步道都悬空在峭壁上,如一片片的龙鳞,坚固,冷硬,悬构成一级级的台阶。上山时,只顾低头攀登,偶尔抬头,也只望见对面的山上隐约地构筑了几段栏杆,未曾感觉步道的惊险,更未领会它的奇妙。待下山途中憩歇,远眺崇山峻岭,才发现那竟是栈道,蜿蜒曲折,盘旋山腰。从这山到那山,从这道门到那道门,像一节节的龙骨将它们贯通了起来。问陪同的朋友,才知这栈道长达一千八百多米,名曰“飞龙在天”,可谓华东第一栈道。这么长的栈道,要在峭壁上一级级的镶拼出来,可见功夫之深,也体现打造者的一番深谋远略。行走栈道上,仿佛挨在危崖边,那样的亲近悬崖,与悬崖进行着悄悄的对话,幽深,又豪情洋溢。我不禁连连感叹。

回望天脊龙门,只觉山峰又高又险,峡谷又奇又幽,让人顿生空灵、明快又谧静的心绪。有这般的意境,再点缀龙的图腾花絮或者轶闻传说,哪怕未见龙的影迹,景点却是活生生地打造出来了。

这时,陪同的朋友朗诵了一首古诗:“叠嶂层峦四面阴,回身百步信惊心。前峰过去更幽绝,到此不闻流水音。”一问,才知是清时叶如圭游天脊龙门时所作。原来,清朝时此山已名闻遐迩,诗中自是道出了山之峻奇,境之静幽。却不知那时是不是已唤做“天脊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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