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必读社 > 散文精选 > 散文随笔 > 正文

远去的柚子树

作者: 雨城2015/02/25散文随笔

母亲来电话说,村子后面纠结了几辈子的荒坡地,如今已大变样,政府用推土机轰隆隆三下五除二就整出了一块大平地,并且在路口还竖起了一个”井冈蜜柚示范基地”的大牌子。母亲告诉我,家里也分到一块地,政府将免费提供柚子苗,提供栽培技术,并还有一定的经济补助。“闺女,过几年就有自己的柚子摘了”。电话里,母亲的语气带着微微的颤抖,我能感受到母亲兴奋的程度。听完母亲报来的喜讯,我心里也是一片晴朗,是呀,柚子树,久违的柚子树。

时间像一匹快马,飞驰着把我带到童年,带往故乡的那棵柚子树下。

那时,我们不叫它柚子树,管它叫大橘子树,它结的果子没现在的柚子大,只有大人举着的拳头大小。在我的印象里,这株柚子树结的柚子从没金黄过,也许是没有等到熟透,已被我们几个馋鬼敲完了的缘故吧。

树是小伙伴夏珠家的,就在她家的院子后面,不知是不是这树的原故,我们总喜欢围着她转,有好吃的也偷偷藏起来留给她吃。

这株柚子树就像一把葱翠的大伞,覆盖着我的童年,撑起我和小伙伴们的喜怒哀乐,我们在树下捉迷藏,丢手绢,过家家……

记得那时,我们时常聚在柚子树下嬉戏玩耍。每到春天,这株柚子树就会被我们童真的笑惹得春心荡漾。它碧绿的叶子再也裹不住清风里浮动的花蕾。而蜜蜂在这个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它耳边唱起赞歌,时而伸出触角去挑逗它。它含羞的心事便化成洁白的小花瓣,一片,一片,像雪花一样直往我们怀里钻。这时候,小柚子就迫不及待地从花蕾下露出了圆圆的绿色小脑袋。调皮地向我们眨眼睛。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开始仰头期盼,而每每掉下一个小柚子,便会心痛不已,我们会轻轻把它们拾缀起来,挖一个小坑埋了。心想,只要不被路人踩坏,明年它们定会重新投胎到树上去。

在巴巴的期盼中,馋馋的口水下,等待柚子一点一点在我们的目光里变大。终于等到柚子明晃晃地像小月亮一样挂在我们的头顶。那时候,我定会舔着嘴唇怯怯问夏珠,“熟了没?”小伙伴银珠也会乘机扯住夏珠的衣袖,眼睛直勾勾盯着枝叶间的橘子,喃喃地说“快中秋了,定是熟了的“。当然,小伙伴美秀,桂青也定跑过来,拉住夏珠的衣袖一个劲地央求,”要不,敲一个下来看看吧“

”好吧,只准敲一个”夏珠每次的回答都有些犹豫。但每次都不容她有反悔的机会。我已飞奔跑而去,拿来早准备好的长棍子。然后大伙逐拥着夏珠,把一枚柚子敲了下来。

其实,分到每人手里也只一到两瓣,但已经很满足了。当时的情景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剥橘衣的动着是轻的,生怕弄破了里面的颗粒。看着一粒粒还不是很饱满的籽粒裸露在眼前,心里别提有多兴奋。当时,因为舍不得一下子吃完,我就只取一粒,含在嘴里,用牙轻轻咬破,再用舌尖挤压,等酸酸的汁液慢慢流出来,再慢慢咽下去。整个过程,我都是闭着眼睛享受的。眉尖偶尔的微蹙,也仅仅是电光一闪,瞬间就被一种美妙的感觉所淹没。然后再取一粒,重复享受这种感觉。

每一粒都在我极尽的享受里消耗,直到手里只剩下一张薄薄的透明衣瓣。直到时间从我身旁悄然流逝。直到树上仅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直到一个个秋从身边悄然滑去。

记得那个时候,我会把丢弃的柚子皮捡回来交给母亲,母亲把柚子皮切成薄薄的片,然后用开水浸泡,不一会儿就炒成一道可口的菜端了上来。那味道真是美极了,而这盘菜基本上都是我吃完的,母亲只是用筷子搭了搭就退了回来,她说她不爱吃。我现在才明白,是母亲舍不得吃。

一转眼,时光之船就把我载到了中年。那些随着流水逝去的过往,尽管无力再打捞,却一次次敲开夜色,在我梦里萦绕。如今,那棵柚子树已被砍去了多年,在它曾经屹立的地方,已盖上了楼房。还有我儿时的玩伴,也都已远嫁他乡,连见面,也成了最奢侈的愿望,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痛。而母亲,也已是两鬓白发,我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俗事缠住了身子,太多的无奈,回家探望母亲的次数竟然也是屈指可数,想来真是羞愧。

每次去超市,看到那大大的柚子,闪着金色诱人的光泽。忍不住就会走上前,用目光轻轻抚摸一番,然后选一个回家。打开柚子,剥开它透明的衣瓣,习惯性地,取一粒放进嘴里。思绪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开来,回到童年,回到母亲身边。这白白的厚厚的表层多像一层棉絮,多像母爱的爱,温暖着我的一生。里面晶莹透亮的柚粒,又多像儿时的友谊,甜甜地滋润着心脾。想到这,我忍不住往故乡方向望去,这时候,阳光正暖暖拂过我,沿着故乡的方向蔓去。

更多散文随笔

猜你喜欢

更多散文随笔

必读文章

更多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