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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手

作者: 杨明安2016/02/23叙事散文

杨一手从小就没了爹娘,与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除了上学读书,杨一手还要洗衣做饭。按说,杨一手的双手应该布满风霜的痕迹,可他的手偏偏细嫩白皙。

小小的杨一手有两个爱好:一是爱用刀子将萝卜、南瓜、泥巴雕成各种动物的形状;另外一个就是,遇到村里有红白喜事,他喜欢围到大铁锅边流着口水看厨师切菜炒菜。这时,厨师会悄悄塞给他一点肉。杨一手接过,迅速揣进兜里,等回家后和爷爷一起吃。

长大后,杨一手依然不改这两个爱好。有个厨师觉得杨一手可怜,就收他为徒了。这样,杨一手不仅能经常吃上肉,还可以挣点钱补贴家用。杨一手视师傅如爹,刻苦向他学艺。

就在师傅觉得杨一手可以出师单干时,意外发生了,杨一手的左手掌不小心被打米机绞成了肉酱。望着沮丧的杨一手,师傅直摇头,乡亲们也感叹不已。

杨一手只有一只好手,乡亲们就叫他杨一手,他的真名倒记不得了。

那天,爷爷快不行了。他挣扎着从枕头下拿出个泛黄的账本,对杨一手说,那是杨一手的爹留下的,上面记载着他们家在村里的欠账,希望杨一手以后能将钱还给乡亲们……望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杨一手沉默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安葬完爷爷,杨一手就离开了村庄。他到底去了哪里,乡亲们无从知晓。

乡亲们再次看到杨一手,是在三年后,而且是在电视里。县里举办首届厨艺大赛,在众多参赛选手中,大家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只有一只好手,而且很细嫩,很白皙。对,他就是杨一手。比赛中,杨一手伤残的左手和右手配合得十分娴熟,龙飞凤舞。他凭着精湛的厨艺和雕工一举夺魁,电视机前的乡亲们都为他鼓掌欢呼。

从记者的现场采访中乡亲们才得知,杨一手离家后去到了县城,在一家酒店帮忙采购食材。杨一手利用这个机会,向厨师们偷师学艺。不久后,他又拜大厨为师,潜心学艺。大厨十分欣赏他的为人,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厨艺大赛后,杨一手在县城里开了家酒店,名字就叫“大厨杨一手”,顾客盈门,生意红火。

腊月二十四那天,杨一手关了酒店大门,带着厨师团队和食材回到村里,办了整整六十桌酒席。杨一手邀请全村老少去吃酒席,说是要感谢大家过去对他家的帮助和支持。

杨一手拿出了那个泛黄的账本,说要连本带息将钱还给乡亲们。吃完酒席后,他逐一还账。杨一手还说,以后每年腊月二十四,他都会回到村里请大家吃顿团圆饭。

老人们竖起了直挺的大拇指,小孩们啪啪啪地鼓红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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