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

我们素不相识，就这样凑到了一起。

“我们”是指两名大学生男小李与女小李、小张，还有我。我们的年龄差别跨越了好几个年代，那年春节前后却同披红马甲同戴小红帽，这些则标明了我们的社会属性——铁路春运志愿者。

当然，我们做志愿者的目的各异，也就是人们说的“境界”。两个小李参与这项公益活动，大概是有社会实践的需求在内吧，最后拿一纸社会实践的鉴定给学校看；小张有过到寺院做义工的经历，在她看来，做志愿者与到寺院做义工皆是“善”的殊途同归；我，则是想体验另一类的生活方式。“境界”自然都不算高，也都俗得可爱。但是，不管内心如何，我们都选择了有益于他人的方式。

参加铁路春运志愿者活动，我们四人算是一个小组，与另一组交替值班。穿上红马甲，很是引人注目，似乎阳光直入心灵的深处，使人内心里顿觉高尚起来。两个小李笔直地站立在自动电梯口，年轻的身躯自然很吸引人，尤其是洁净青春的面庞，使那些身背大包行李的民工似乎自惭形秽，用行李把脸一遮就要快步跨上电梯，不免就有人一跌趔。民工们风餐露宿，在阳光垂青下，脸上自然没有“好”颜色。两个小李快手扶助那些快要跌倒的人，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也使他们白皙的脸一红……一日日下来，男小李对我说，虽然踏上社会有诸多难处，可是相对于文化文凭处于劣势的农民工来说，我们的“路途”自然比他们要容易些，毕业后的焦虑在这里就逐渐被稀释了。

无事时，小张则常给我讲起她在寺院做义工的种种。过了几天，她特兴奋，也特想给我们说点儿啥。后来，我们知道，她的女儿刚交了男朋友，俩人坐火车去郑州，不仅要途经我们做志愿者的候车大厅，还特意把时间确定到了小张当班的这一天。意味很明确了，闺女和男朋友就是要看看她妈做志愿者的“英姿”。那一天，小张特意把身上的红马甲整理好，头发也更顺溜了，看到闺女和男朋友进站，站得笔直，面带微笑。我推推她说，别装了，去吧。小张这才羞涩一笑，跑过去接住了闺女的小包包。而后就是我和两个小李“导演”他们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摆拍了很多照片。

做了几十天的铁路春运志愿者，也不知道我们的境界提高了没有，临分别的那天，都有些依依不舍了。两个小李在这里接触到了更多更丰富的人生百相，也算是踏入社会的第一课吧。小张的寺院义工还会去做，但是她是不是会把极端清净的地方与极端热闹的地方相比较哩？至于我，在护送了一个背着好几壶香油的老太太上了车后，我心里最为柔软的一处有所触动——老太太是去新疆看望自己的几个儿子的，香油自然也是均等地分了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