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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

作者: 158930072992016/12/08生活故事

吃过午饭,慵懒的躺在随年代久远的缘故而发黄的凳子上,百无聊懒的看着落满灰层的《骆驼祥子》。阳光温暖的洒在院子里,让人没有任何精神,睁着半闭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庭院里躺着一个老猫,无精打采的闲转着,发出“喵喵……”的声音。

“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惊醒了半睡眠状态的我,我睁开快要闭上的双眼,没好气的说:“谁啊,大中午的干嘛”没有人回答,我边打开门,边气愤的问“谁啊”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站在门口,微笑着说:“还认识我吗?”我一时慌了神说:“不认识,你谁啊”他说:“我是阿夏啊!好久不见”我连忙招呼他进屋,然后我们就聊着各自这么多年的生活,我说:“真可惜你不在,我们家乡可好玩啦!……”他说:“是啊,真后悔当年走了,哎……”

晚饭的时候我和奶奶说起阿夏回来的事,我奶奶摇着头说:“哎,多好的孩子啊,在外面不知道咋回事就得了精神分裂症,在外面治疗了一阶段,他爸妈怕花钱就带回来养病了。”我惊讶的说:“什么是精神分裂症”奶奶说:“我也不知道,大人这么说的。”我匆匆的吃了饭,跑去叫阿夏出去散步,我们一直默然无语的走着,像两个陌生人。我在想什么是精神分裂症,怎么开口问他。他呢!他怎么也不说话呢!我无从知晓。我们走到了一个高地上,都没有自主的静静坐着,夕阳的余晖洒在不安静的长河里,闪烁着金色,流向远方,树叶在晚风中无奈的摆动着发出“飒飒……”的响声,远处的田野里不时传来“呱呱……”的蛙鸣。我们彼此坐着没有言语,我只是静静的点燃了一支烟,又同时给他点燃了一支,我们大口的吐着烟,看着烟头忽暗忽明,都满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的说:“你喜欢这里吗?”我点点了头静静的说:“你没事吧!”他像是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苦笑着说:“人生也不过如此,谁能证明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我只是生活在一个和你们不一样的世界。”我不在言语。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谁能证明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谁能证明我不是活在别人的虚幻中,这些想法吓了我一跳,我试图不去想他,任由黑暗将我淹没。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我拧了一下自己的脸,像是在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天色还没亮,一轮圆月孤零零的挂在天上,旁边点缀着稀稀落落的星星,我独自一人静静的在乡间小路上徘徊着,不自觉的来到阿夏住的地方,我迟疑了一下转身回去,却心事匆匆,最终还是转身走到他的门口,因为多年没人居住的原因,大门在风吹日晒中,已经斑斑驳驳,像历经沧桑的老人。我站在门口抬起手又放下手,迟疑不定,最终还是轻轻的敲了几下,没人回应,我想他是睡着了,心里却莫名感觉一阵轻松。

过几天吃饭的时候随意的问奶奶“为什么这几天都没见阿夏。”奶奶面无表情的说:“你不知道,前几天夜里村里人在江湾里抽水,夜里看见阿夏独自一人从江湾哪边河沿过来,快吓死了,他爸妈把他狠狠的打了一顿。”我吃惊的看着奶奶说:“真的吗?”我想着前几天敲门的事,大概就是那一天吧!江湾在离我们村有3里地这么远,因为那个地方经常死人的缘故,我们白天都很少到哪里玩。我静静的说:“他去哪里干嘛!”奶奶说:“我哪知道,你以后也少跟他来往”我没有说话。

太阳的余晖渐渐的褪去,月亮悄然爬上来了,像是两个称职的员工,分管着白昼与黑夜,喧嚣与寂静,互不干扰。我踱步在乡间小路,我喜欢在无人无津的小路上,独自坐下,静静的点一支烟,无所谓它的明灭,好多次灭了我都没有发觉。我只静静的看着闪烁不定的繁星,仔细的反复看月亮里面是不是有个人在不知疲惫的砍树呢!他砍了多久,还要砍多久呢!他的头发是不是已从黑发变成了白发呢!我喜欢这类没有谜底的谜语,这样或许就不会有对错,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可是又不可避免的失望,像是看了一场没有结局的书,又或者像看了一场没有结局的电影,这类事情总让人牵肠挂肚,总想寻个结果。自己给的结果又觉得不可信,非要看看别人的议论,然后独自嘀咕着:“对对这样就好解释了。”哪怕结果是一场悲剧,也总算有个结论。这样看来人生像是有过彩排,一切都是那么符合逻辑。我们总是精心的猜测总结上帝的苦心安排,最后得出结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好人必有好报”“天道酬勤”……这是一场人类对上帝的战争,牺牲的人无论你多么努力,多么善良,也只能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这就是这场战争的残酷,同样又是人类的英明之处。

我不断的胡思乱想着,竟没觉得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我吃惊的看着阿夏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答:“有一会了,看你在发呆,就没打扰你。”我看着手中的烟蒂,不知灭了多久,也不知过了多久。扔掉手中的烟蒂疲惫的说:“去河堤坐会去吗?”他没有答话。我们就各自走着,走着我们共同的路。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河水里倒映着摇摇摆摆的满月,河边的沙滩高矮不一,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肃穆。不远的树林里传来吵闹声,我们不约而同的寻声而去,我们靠着一颗足以遮蔽自己的大树下,摇曳的树叶在月光的照射下,投下悠忽不定的白点。她抽泣着说:“我也没办法”他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吗?”是啊,就这短暂的一生,难道就这样错过了吗?说不定以后还能遇见更好的呢!那万一遇不到呢!管它呢!我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她蹲着身子,裙摆安静的躺在地上,头发遮盖了她的脸,她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头,不时的擦拭着脸庞的泪水。他来回的踱步,大喘着气,脸部肌肉绷着。他急躁的说:“那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句话。”她只淡淡的说:“顺其自然吧!”她哭的更厉害了。男孩良久无语,轻轻的扶起她,将她拥入怀中。我看见他的眼神里是无奈,他们的爱情遇到了什么阻隔呢!他的眼神是在说那就顺其自然吧!我能做的只能这样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知足了。我想事后一定要找他谈一谈,我一定要教训他,我连措词都想好了,我要告诉他不要屈服,一定要努力争取,他们是多么值得羡慕。我没有勇气做,我也在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最后真的顺其自然,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的结局是怎样的,我只知道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们都在某个角落过着各自的生活。

回去的时候我们各怀心事,彼此没有说话,到家的时候我看着他说:“你有女朋友吗?那种感觉一定很好吧!”他思索了一会笑着说:“我想一定不坏吧!”“他们为了爱情瘦了这么多心里挫折也不坏吗?他们分手了,各自都活的自在不好吗?”他看着远方坚定的说:“一定不坏”我感觉一阵暖意在全身流窜,我看着他说:“只要不放弃,结局一定不坏。”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大步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我默然祈祷。

我离开家到外地的时候,他来送我了,我们还是如以往一样,各自走着。只是在分手的时候,他咧着嘴说:“在外面一切安好。”我说:“你也是,加油相信自己”。

我父母都在外地,放假也都去看父母,只有到除夕的时候,才会在我强烈要求下回家待几天。每次放假回去看母亲,都会打听阿夏的事,母亲说:“他父母把以前买的房子卖了,一家人都住回老房子了。不打算给他娶老婆了,留点钱自己养老了。”我的脑子想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了一下,“喔喔喔……”的响着,我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也只是随便的说他吸烟如何的厉害,如何的不听话,如何的惹人烦。

最后和他相处是除夕回家的时候,我没有刻意的去找过他,我还是习惯的在旁晚时分独自走在乡间小路,我总觉得我们一定会在这里相遇,我想他也一定回来在这里和我来一场偶遇,我想了很多种我们相遇的方式。我们会在独自散步在这寂静的小路相遇,然后装作出乎意料的说:“你也在这里啊”“恩,你也在这里啊”但一连几天我都没能见到他,我终于忍不住在一天傍晚的时候,敲了他家的门。他的母亲开了门,看到我热情的招呼我进去坐,我忙答到:“不了,不了,阿夏不在家吗?”他母亲一脸鄙夷的说:“他在前面赌场看人家打牌。”我连忙到了别,就匆匆离去,心头涌起了一股凉意。我一路想着阿夏的生活,不自觉的就来到了赌场门前,隔着帘子看的见里面烟雾弥漫,有的互相聊着天,有的坐在旁边喝着茶,抽着烟,嘴一张一合的说什么,一定是能让大家都高兴的话题,大家的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条线。围坐着打牌的高声吵着,笑着。我努力的寻找着阿夏的身影,终于从人缝里看见他嘴里噙着烟,脸比以前变得又瘦又黑,他两只手拿着牌,嘴里的烟冒出熏眼的烟雾,他半眯着眼睛,不时的弹弹烟灰。我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谁一脚踢在他坐的板凳上,他恶狠狠的看着他,隐约可见那人是阿夏的父亲,他抓着阿夏的衣服把他从板凳上拉下来,自己坐在哪里。大家都大笑着,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话竟至于这般高兴。阿夏又试着抢了几回,都被冲了回来,我想他一定是老输,他父亲看不下去了。阿夏恋恋不舍得站在一旁观看,嘴里一如既往的吊着烟。

有一次我在回家的时候,恰好碰见他,我刚要喊他,却见他匆匆跑开了,我张着的嘴,终于没喊出来,尴尬的抿了抿,后来的日子里也偶尔遇到他,他都匆匆的跑开了,我想他一定是在躲着我。我还是不肯死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就散步在赌场的门口,心里下定决心要等他出来,寒风凛冽,呼出的气都被凝结成了白雾。终于等到他出来,哭丧着脸,我想一定又是输了。我想他迎面走来,他也看见了我,这次他知道逃不掉了,垂着头向我走来。我说:“回来也没机会见你,有几次看见你,你都跑了,像是在躲我,你还好吧!”他只是笑笑淡淡的说:“挺好的”然后搓着手快步走开了,看着他的背影佝偻了许多。

事过多年,后来听母亲回忆那段时间里,他病的很厉害,但他的父母因为害怕花钱的缘故,没有给他治疗,甚至不愿在人前提起这个儿子,他也自己在外面找工作挣钱,但最终怎么回来了,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都无从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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