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轶事

“轰隆隆”，随着挖土机这个钢铁怪兽的推进、碾压，眼看陪伴了我三十多年风风雨雨的菜园子几乎瞬间夷为平地。镇政府日前在小区里贴出告示：机关环境要实施美化靓化，通知住户尽快将食堂后面菜园子里的蔬菜瓜果进行清理、移除。告示一出，居民自行对蔬菜进行了摘除，或将小菜迅速移栽到机关外面附近的荒土山地上。菜地通过整改，计划用水泥硬化铺平后，准备建成休闲健身场所。不大卫生美观的菜园彻底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让人拍手称快的同时，说句实在话，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舍。曾经春光灿烂的菜园子，多少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触景生情，往事犹如电影放映般清晰，一切历历在目……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我下岗失业后，随父亲从乡政府机关办公房里搬出来，此后一直蜗居在前面不远只有90平方米的简陋集资房，屋后近300平方的狭长空坪便被居民家属开垦成了绿油油、生机盎然的菜园。父母是菜园的第一代开垦者，父亲退休后担水锄土，在这儿侍弄了十数年的小菜，后来父母搬回到乡下居住，一部分菜土转送给了别人。因为我们夫妻体弱多病，加之我们又不会打理，仅留下一两块小畦菜地，一年四季象征性地种点冬瓜、茄子、白菜、辣椒什么的。

菜园子紧挨着镇政府食堂，也许是食堂的剩菜剩饭的泔水和地沟油吸引了大批老鼠在此安营扎寨，无论白天黑夜，这些肥硕的老鼠吃饱了残汤剩饭后，就在菜园子里的瓜棚上和藤蔓上，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奔腾跳跃，嬉戏打闹。除了作呕的肮脏邋遢相，那一副贼眉鼠眼，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紧盯着你，无不令过路行人侧目。我们经营的打字复印店和邮电代办点，也就在菜地前楼下的第一层，上下楼梯几乎天天要跟老鼠打交道。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今年上半年有一天，妻子从市场上买回20只土鸡蛋，放在店子后面房间的木板床下面。由于屋后门打开成了行人通道，白天常常是敞开着的。没料想室内会偷偷溜进几只贪吃的老鼠来，不到一个上午，11只鸡蛋里的蛋清蛋黄全被老鼠吸溜个精光，只剩下一个个布满洞眼的空壳。我们除了气恼和无奈，抓耳挠腮使劲地想破了脑壳，圆圆的鸡蛋老鼠是怎么啃完吃掉的？那些睁着眼的蛋壳仿佛在揶揄、嘲弄我们夫妻俩人的无知和愚笨。

夏秋两季，酷热的白天，整个菜园子繁花似锦鸟语花香，这儿几乎成了蜜蜂蝴蝶追逐的天堂，采花引蝶多少有些诗情画意。可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一到傍晚，蚊子从菜园子里倾巢出动，像轰炸机群嗡嗡吵得整栋楼居民无法安睡。令人又怕又恨的是，蚊蝇似对蚊香等灭蚊药水产生了可逆的抗体因子，不怕烟火毒药薰冷水浸，往往见人就咬，吸食人身上的鲜血，还在皮肤上留个大包做个纪念。

细数菜园带来的种种不济，菜园也自有它种种好处，世上万物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是与非。菜园最终还是成为翻过去的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