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牵挂

我在北京住了整一个月零两天。离别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很快；重又回到南方溽热的暑气中，三十几天恍若一梦。我心情的复杂可想而知，既想逃离那种沉闷琐碎的家庭气氛，又惦记爸爸的身体以及妈妈不得不独自面对的诸多烦难。车来了，妈妈红着眼圈转过身去；爸爸朝我挥手的时候眼眶噙着泪。我不知哪来的坚强，没有让眼泪流出来。火车往南开，我的心重重地往下沉。不敢在爸爸面前哭，只好一个人默默地流泪。一个多月来，夜晚总会突然醒来，再难入睡。如今，虽然人已离开了那个家，心却不由自主地牵挂。

临走的午饭，总是我爱吃的饺子；记得很清楚，去年是韭菜虾仁的水饺，今年是萝卜丝肉馅的烫面蒸饺。饺子蘸香油蒜酱，陪妈妈喝了一杯啤酒和一小碗红酒，让我有些飘飘然忘记这是离别之际。该说的话似乎早都说过了，过于平静的气氛让我感到有些冷落。前一天晚上，我们俩一起去超市买菜，他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举起酒杯的时候，我对妈妈说，接下来的日子，妈妈要辛苦了。每次从妈妈那里听到的都是平静的坚强。也许，这两年来，妈妈经历得已经够多，将她磨练成如今这个样子。因为她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午睡，只是不想让做家务的嘈杂忙乱扰到他们俩休息。囫囵地也睡了一小觉。醒来的时候，他沏一壶我喜欢的赤壁小米砖，问我，爸妈会想我们吧。我说，会的。陪在爸妈身边的日子，我很用心，一方面为爸爸的病而痛心，另一方面真心想分担一些妈妈的愁烦，哪怕是听她牢骚唠叨。尽管，我也做得不能尽善尽美，但只要想得到我都会尽力去做的。我们俩一起看着窗外的蓝天，想着有爸妈的那个家，他们离我们也不远，好像什么都在眼前，什么都能看见：一天又快要过完了，爸爸看书法台的电视节目，还有辽宁台或吉林台的百看不厌的小品；妈妈在厨房煮小米粥准备晚上的菜。每到天黑，那是妈妈最放松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想，睡着了，也不知道烦恼。

明天，又是爸爸去医院复查的日子，接着开始下一轮化疗。临走那天的早饭桌上，爸爸说，你们不该都瞒着我。接下来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