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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枝梅花便过年

作者: 何永康2022/06/25生活随笔

农历壬寅年春节到了。

因为疫情,我居住的城市要求人员不能聚集,不搞公园、街头的群众文艺活动和单位联欢,商家也不搞大型展销,为促销而敲锣打鼓的表演没有了。为保证空气质量,政府明令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样一来,往年春节热闹的节日氛围明显淡了一些。但春节毕竟是中国人最看重的传统节日,喜气总还是无所不在的——它挂在街头巷尾的彩灯上,挂在市场里购买年货的市民的脸上……

于我而言,真切让我感到年关临近的,是小区那几树正在开花的梅树,花开得喜气洋洋,很有感染力。此外,还有花农在街头巷尾“买梅花啰——”的悠长叫卖声。小时候期盼过年,过年要放寒假,好吃好耍,还有压岁钱。但盼过年首先要盼来梅花开放,大家都知道:梅花一开,年就近了。

梅花与春节有着不解之缘。二者都是咱们中国的本土原产,都与几千年的文明史同生并存,共同见证着中华民族的苦难与辉煌,也都是华夏儿女珍贵的精神载体。梅花与春节,一个是伟大人民精神象征的植物,一个是伟大民族的标志性时节。梅花是在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段绽放,春节是在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莅临。前者以自然形态迎春报喜,梅开五瓣,寓意五福;后者则是以人文的形态打开春天的大门,传递散布早春的消息。

而春消息带给人们的是喜庆。喜气在梅花的枝头,就叫喜上眉梢;喜气进入百姓家,就叫喜气盈门。此时,一年的艰辛与困苦,都会为之烟消云散,一年的种种不如意都会翻篇。翻过,就是全新的充满希望的日子了;如年有新禧,如梅抽新枝。

千百年来,梅花因其品格的超凡脱俗占据着群芳之翘楚的地位。文人墨客在春节前后,总会吟诵几首咏梅诗词,总会泼洒几笔写梅丹青,有那雅兴十足的,还会摘取几支梅花,插入梅瓶,“清供”一番,既是玩赏,也是托物言志——言高洁、坚毅之志。

清代文人郑板桥以画竹名满天下,但他也喜欢画寒梅图,并每每题诗为记。最为有名的两句题款是“寒家岁末无多事,插枝梅花便过年”。

现代作家汪曾祺也在文章中讲述了一个情节,说他见过一幅古画,画中有一间茅屋,一个老者手捧一个瓦罐,内插梅花一枝,正要放到案上。这位不知名的画家的题款,套用的正是郑板桥的诗句:“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把“寒家”改为“山家”,这一改动,便有了隐逸的意味,而把“岁末”改为“除夕”,时间更具体,把梅花与春节更直接地联系在一起。而在梅花的清香中守岁,亦平添辞旧迎新的美好意趣。

壬寅年是虎年。前几天和几个画友在一起戏笔涂鸦。一位仁兄画了一只勇猛的下山虎,命我补上背景。按惯例,我应该在下端添上山石与蔓草,在上端添上松枝明月之类。但我突发奇想,补上了几支红梅。众人先是不解。我说,山野也是有梅花的,红梅陪老虎,和青松陪老虎一样,都是坚强、勇毅的化身,而梅花与眼下的“新桃换旧符”更为合拍,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其实,绘制梅虎图的前辈画家也是有的。曾任中国美协主席的何香凝女士,最擅长画老虎与梅花,在我的记忆中也曾见过她把梅花与老虎有机结合的作品。梅的坚毅与虎的雄风相得益彰,表达出的正好是奋勇争先、不屈不挠的中国人的精神。

插枝梅花便过年,这看起来是一种仪式感,其实是蕴含着一种自励自勉的品质。梅的品种很多,常见的就是红梅与腊梅。腊梅冷艳通透,红梅热烈奔放,人们可以根据个人爱好与性格取向做出选择,金黄与艳红都是寓意美好的颜色。往年我都是买的腊梅,今年我要买一支红梅。一段时间来,新冠疫情一直是人们心头的一片阴霾,我希望红梅的明艳能将之驱散。

过年的梅花当然要插在家里与家人共赏。这个春节,为了防疫,很多人都只能就地过年了,回不了家,也就无法近距离感受亲情和家的温暖,还有家乡梅花的美意。不过,插梅花毕竟是一种外在形式,不插梅花也是可以过年的,一如在异地他乡也可以过一个有意义的好年。梅花业已开遍天南地北,一如“天涯何处无芳草”。即使在春节里减少外出看不见梅花,也可以诵读几首咏梅诗,观赏几幅梅花图,哼唱几支梅花曲,也算是与梅花结伴厮守了。何况,我们要防控眼下的疫情,要应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也正需要吸取梅花的精神力量呢!

插枝梅花便过年,让梅花在心里绽放吧,绽放出我们对新一年的激情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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