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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塔木风云变迁

作者: 张文彬2022/02/21生活随笔

回老家其塔木,当客车进入其塔木街时,高低错落的楼房映入眼帘,家乡的巨大变化让我瞠目。其实,没能回乡也只是近三五年的时间。这说明,快节奏的发展已使小镇其塔木向城市化大步靠拢。

我家的老屋距老街里原有二里多路,现在已拥挤在密集的住宅和商铺之中,显得破旧而低矮。老屋分明已几易其主,现在完全是仓库的模样了,因为在它的前面已喧宾夺主地矗立起一排商铺式的建筑。当年,盖成这座房屋可以说是费尽了我们全家的财力和心力,我累得住了院,父亲也因病而提前退了休。

解放初期,其塔木只是个小集镇,每逢集日,临近的农民来此交易,才略显热闹些,平时街面上少见人影。尤其是上个世纪70年代,集市被取消后,街面更是门可罗雀。一个十字形的街道,也出奇的短,三五分钟就可以走到尽头。街里的主要单位就是供销社的百货商店、日杂商店、储蓄所和邮电所等几家公办单位。可是现在,这里已扩展成十几平方公里的规模了。砖瓦民居高大密集,过去的茅草房已不见踪影,更重要的是临街排列着几十座富丽堂皇的楼房,俨然已是一座初具规模的小城模样了。

其塔木,据说是满语,或为谐音。传说古代这里曾有七座木制宝塔,也有的说有七棵站立的塔形古树……但现在谁也说不清它原来的含义了。只记得儿时,这里的树很多,除高大的榆杨树外,遍地都是丛生的柳条儿。一条三岔河在小镇其塔木绕了三道弯,两岸都长满了柳条丛,这大概就是三岔河名字的来历。其塔木土地肥沃,三岔河水量丰富鱼虾很多,再加上东部十几里外就是著名的松花江,所以,每逢集日,小街上到处都是卖鲜鱼的摊位,大的鱼有的超过百斤,渔民甚至要像卖猪肉样动用砍刀。故而,说其塔木是“鱼米之乡”毫不为过。

据老人说:从前,其塔木曾被称为九台县东八区第一镇,是相当繁华的。这里离旧省城吉林市很近,只有八十里路,如果走松花江上的水路就更近了。且距德惠、榆树、舒兰、永吉等县甚至黑龙江的五常县大都只百十里的路程,是所谓五县十八村货物的集散地,每逢集日,来这里交易的商人很多,商业很是发达。解放初期,街里老房的墙面上还留有“泰发和”“永发和”“同德盛”等老商号名称的痕迹,述说着其塔木昔日的繁华。

我的祖辈大概曾从事过种菜的行业,所以村民都把我们居住的大院叫张菜园子。这是一个封闭的四合院,面向三岔河,背靠九其公路,周围的四五垧土地都是我自家的,是一户典型的富庶自耕农庭院。我家不但拥有车马农具,记忆中还有自己的磨坊和碾坊。用我奶奶的话来说:“就算是过贱年(颗粒无收),我家也不会向别人取借和讨要……”

距我家不到五里有一个成家瓦房村,清末曾出了个远近闻名的大人物,叫成多禄,官做到绥化知府,也是近代吉林著名的书法家和诗人,和宋小濂、徐鼐霖并称为“吉林三杰”。他的陵墓原来就坐落在附近的一个山坡上,高大雄伟,周围松柏成林。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一位在吉林省文联从事成多禄研究的人来成家村考察,我和他有过一次长谈。他赠给我一本成氏的诗选集——很薄的小册子,其中咏其塔木的两首诗,我仍记忆犹新,现抄录如下:

(一)

东望古原平,孤村夕照明。

山光枫叶暗,边影柳条横。

齐晋多乡语,金辽有重兵。

沧桑无限感,惆怅故园情。

(二)

特地辟荆榛,先庐此卜邻。

西山读书处,南浦钓鱼人。

榆柳栽全老,桑麻俗自醇。

金源与宋瓦,何处钓遗民!

可以看出,老先生对家乡的感情是很深的,这也从侧面说明,家乡其塔木有着较为悠长的历史。据说,当年成多禄去世后的出殡是相当气派的:灵柩从当时的省城吉林市一路抬回老家,十里地一搭灵棚,见人就发孝衫孝带,逢路人也管饭……

我们张氏也是其塔木开发屯田最早的参与者之一,从我们《张氏族谱》的记载来看,严、杨、杜、成、张五大姓共同参与了其塔木的开发。我们张氏是在康熙年间的丙戊年(1706年),由“吉林乌拉将军东依阿奏请皇帝”从乌拉街迁到其塔木屯田的,当时的优待是“赐官田十五垧和官牛一头”,圈地方式是“跑马占边”,也就是骑一匹快马在荒地上跑一整天,所圈占之地全归自己。而且,如果生了男丁是可以享受官家“俸禄”的(因为男子要当兵打仗)。我们张氏定居于太平沟,即现在的张大屯,是山区;成氏定居于成家瓦房,是半山区;杨氏定居于杨家窝堡,也是山区;只有杜氏和严氏得以定居于松花江畔的平原地带杜家油坊和严家林子。而松花江边的富庶地带,则一直是满族人的居住地。其塔木的满人大户石氏、关氏就世代繁衍生息在临江土地肥沃的东、腰、西的三个(满语)屯子里。

也许是因为开发有功,严、杨、杜、成、张这五姓后来都被编入了旗籍,成了满族的汉八旗人,据家谱记载,我们张氏就隶属于“正白旗下”。其实,我们这些居民却多数来自山东和山西,对此,成多禄诗“齐晋多乡语”中已说得很明白。另外其塔木的开发,也要远于明、清。其实,辽、宋、金、元时代就已成军事要塞了。对此,成诗中的“金源与宋瓦”和“金辽有重兵”也有所印证。

记得我9岁上学时,老师们的备课室就设在街北关帝庙的正殿上。我每天上学和放学都要经过三岔河边几片密密的柳条通,这也是对我胆量的考验。尤其是西大桥边还有很大一片坟地。所以,每当走到那里,我都要面向北方,屏着呼吸,快步跑过,紧张害怕得无以复加。可是如今,这里也都变成了其塔木镇繁华的商业和住宅区了。

当年,这里还有两座石碑,人们常常把它和坟墓联系在一起。其实不然,读初中时我曾和同学们壮着胆去看过,原来是功德碑。它详细记载着清光绪年间,参与修筑其塔木三岔河桥人的姓名和所助捐的银钱。石碑当属文物,可如今已不知去向。顺便要提及的是,其塔木原来还有两座庙:街里的关帝庙和河北的娘娘庙,遗迹和遗物也均已消失。

三岔河边的柳条通,由于开荒种地的原因开始逐渐被蚕食。上个世纪60年代初,公社下令砍去三岔河周围的所有柳条,从此,柳条通消失了,三岔河边又多了几片肥沃的农田。成老先生所描述的“边影柳条横”的其塔木著名一景,也从此消失了。

如今,其塔木经过不间断的发展建设,生态环境得到充分改善,再次变得绿意盎然,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升,其塔木俨然一变成了九台东部的重镇。我切望家乡能顺利发展,更加繁华,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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