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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

作者: 李晓东2022/01/06生活随笔

正月里,舞龙舞狮扛妆等活动,虽然闹得热烈精彩,但并非精华,真正见水平、有吸引力的,是展灯。矿家属区街道两旁的树上,都挂了鲜红的纱灯,一亮一灭闪烁的彩灯,用纸扎成的宫灯,宫灯上,写满了谜语,人们一边看灯,一边猜谜。可能因为没奖品,感觉比较简单,如“又到村中,打一字”,一看就知道是“树”。人们从街上走过,虽摩肩接踵,却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家共同的目的,是到车场乘接送工人上下班的电车,到工作区看机械彩灯。

矿办公楼前的广场上,由机电科、安全科、各综采队、更新队等技术能力比较强的科队制作的大型彩灯呈U字形排列着。不是一盏盏通常意义上的灯,而是一座座灯的设施。每一台灯都讲一个故事,大多来源于传统戏曲和传说,再和当年的生肖配合起来。如兔年嫦娥奔月,龙年是海底龙宫,蛇年是白蛇传,猴年就大闹天宫等,当然也有其他内容,如鹊桥会。台上主人公,都是具体而微妙的戏曲人物,穿着美丽的戏装,“戏台”两侧,常有对联,如“有声戏曲传人物,无字文章说古今”等等。白天里,这些灯并看不出出色处,一座座在冬日的寒风或雪地里傻傻地立着。一到晚上,就活起来。

电一接通,里里外外各色灯都亮了,整座彩灯随之动起来。灯的内部,都是电动机、线路,自动化驱动,虽没有电脑,依然控制得很妙。比如,“白蛇传”,本来许仙深情地走向美丽的少女,突然台角喷出一股烟雾,底座翻转,一条白蛇在雾中出现。许仙也惊恐地向后退去。布做的人偶面部表情不会变,但进退的节奏和胳膊手势却传达出心理活动。“鹊桥会”,牛郎织女从两侧缓缓走上桥,桥两边十几只肚子里都是电路的喜鹊,一起扇动翅膀,沙沙有声。还有包公审案,“正大光明”的匾额下,包公黑着脸,惊堂木拍得一下一下,穿红袍的陈世美跪在堂下,两个衙役一替一下地打板子,陈世美头一低一抬,做呻吟求饶状。设在灯座台上的录音机,一遍遍地反复放着配乐。还有红楼梦里的众美女,一圈圈衣袂飘飘地旋转着,既自转,又在底盘带动下,在大观园的亭台楼榭间公转。广场上的鱼池虽结着冰,“海底龙宫”的灯仍然安装在那里,不过不在水底,而是冰上。蜿蜒的金龙和只戴红肚兜、一点不怕冷的哪吒,在建于冰面的水晶宫中追逐着。灯会对面稍远处,是临时搭起的戏台,一部部戏曲,正在上演,锣鼓笙箫之声时时传来,“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不过,灯会“俱往矣”。春晚也越来越不受待见,似乎只有看到多少亿人次的春运,才能知道是过年了。

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可以说是众所期盼的最盛大活动。不仅全矿职工家属倾巢出动,附近农村的人也全拥来看。连接家属区和工作区的通勤电车人满为患,拥挤不堪。1994年元宵,我已上大学,算年轻力壮的男人了。挤上电车,紧贴着门口,终于到站。结果车门一开,旁边的人一拥而下,把我的眼镜碰掉了。我蹲下身摸眼镜,后面要下车的人一下子把我从车上掀翻到车下。仰面躺在水泥地板上,只见无数的皮鞋从身边踏过。我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喊“别踩着人”,一边迅速爬起来。还好,没被踩着。我站在那儿还没回过神,电车门又关上了。感觉脸上少了啥东西,摸摸,想起来眼镜还在车上呢,一定早被踩得粉碎。但犹不甘心,使劲拍拍车门,对车上一小伙子喊“帮我摸摸眼镜!”眼镜被摸起来了,大出意料的是,居然完好无损,只一条腿有点歪,一掰就好了。不过,有人就没这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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