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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在沙场

作者: 马晓炜2021/12/15情感日志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参军入伍,光荣成了一名炮兵。作为炮兵部队,我们每年都要远赴千里之外的演兵场,组织一次实弹打靶。每当老兵们绘声绘色谈起驻训打靶的经历,那份自豪、那份神气,无不让初入军营的我们羡慕不已。

转眼到了深秋时节,我们乘卡车转火车,整个部队千人百车长途机动,抵达演训地域。放眼望去,天高云淡,山岭起伏,草木摇曳,狼烟弥漫,沙场秋点兵的美景,着实令人陶醉。可这种新鲜感,瞬间就被枯燥的训练给吞噬了,因为外出驻训,从早到晚,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特别是实弹射击时间节点的逼近,帐篷的角角落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作为火炮的眼睛——瞄准手,我一听到山呼海啸般的炮声,顿感寝食难安,坐卧不宁。连队干部虽然反复提醒大家,不要紧张,平时怎么练,关键时刻发挥正常就行了,可我照样控制不住自己,天天过得心烦意乱。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在我焦躁不安的节骨眼上,上级赋予我们班试射任务,检验火炮的性能。闻听消息,我向班长提出换人的请求,因为我清楚,第一炮何等重要,打中了还好,若是脱了靶,既影响班里声誉,又给连队建设抹黑。班长看我紧要关头掉链子,气得直跺脚,搬来指导员给我做工作。指导员非但没有批评我,还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打炮时会陪伴我的左右,为我护航。

指导员的话让我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冲。操作瞄准镜时,我总感觉手不听使唤,颤抖得厉害。指导员见状,迅速塞给了我瓶矿泉水,说喝口水缓解一下。接过水,我狠劲猛喝了一口,没想到是浓烈刺鼻的酒,呛得我眼泪直流,紧张感顿时没了踪迹,人变得精神了起来,根据指挥员的口令,迅速完成了分划校正、瞄准和击发。当炮弹龙吟虎啸般脱离膛口,携着火光裹着烟尘击中目标,我听到整个山谷都在为我鼓掌喝彩!

后来才知道,指导员为帮新兵克服打炮时出现紧张恐惧心理,别出心裁,用矿泉水瓶装上白酒,关键时刻让大家喝上一口,说这叫酒壮怂人胆!听了这话,我面红耳赤,是啊,军人倘若连平时参加演训也畏首畏尾,战火硝烟中何谈勇往直前、杀敌立功呢。也就从那时起,我对酒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是那浓烈的酒、芬芳的酒、清醒的酒,让我战胜了恐惧、赢得了胜利!

前年,我转业到了地方工作,去年八一建军节前夕,与昔日连队几个战友小聚,大家不约而同忆起当年指导员用酒消除新兵恐惧的“妙招”,恍然间发现曾经一起摸爬滚打的战友,如今天各一方,不觉心生伤感,泪流满面。因为军旅厉兵秣马的青春芳华,注定成为我们人生中一段最刻骨铭心的印记,随着岁月的沉淀,宛如沙场那瓶浓烈的老酒,变得愈发甘甜而醇香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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