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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丝瓜爬上楼

作者: 晓辉2021/11/24情感日志

搬到小区一年多了,我还不知道一栋楼里住户的名字。这很正常,他们肯定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和其他基本情况。但是我的母亲很不理解,怎么可以这样呢?在村里,谁家的孩子上几年级,谁家的姑娘和哪村的小子订了婚,谁家的老太太该过寿了,有多少亲戚来庆祝……她都一清二楚。同样,村里人也知道她几个孙子,上次回来给她带的啥……可是在这儿,谁与谁也不说话,偶尔碰到了也都端着一副没表情的脸,母亲说:“城里人那么多,怎么感觉却那么空呢?”

我家住一楼,窗台下面有一块巴掌大的空地。闲不住的母亲在地里种了丝瓜。这怎么行?丝瓜要爬架的,爬上二楼遮了人家窗户怎么办?但是母亲还是不解:“丝瓜蔓子爬上去不好吗?咱村谁家的丝瓜南瓜爬过墙头,谁也不说啥,有菜大家吃嘛!”唉,怎么跟老太太说这个道理呢?不是人人都喜欢别人家的植物爬到自己家的。况且二楼的住户我也不认识,人家会不生气?

丝瓜不管我的忐忑,见风就长。很快,就爬上了我的窗台。翠绿的叶子,柔婉的卷须,隔着竹帘看过去,就像一幅写意画,还懂事地开出一朵朵金黄的花,摇曳给我灿烂的喜悦。尤其是有雨的下午,坐在窗前想起很多往事,随着丝瓜的藤蔓,铺衍成一片梦。

但是不管梦能走多远,人总是活在红尘俗世的。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只要丝瓜爬到窗户顶部,就爬上去把它掐掉,迫使它只能在我家的墙壁范围内生长。每次掐顶的时候,我都感到自己的残忍,高处的强烈明亮的阳光,那是每一棵植物的梦想啊。如果丝瓜有知,它会怪我还是会悲叹自己的命运呢?

谁会时刻注意几棵丝瓜的命运?有几天工作很忙,我加班到深夜才回家。那几株丝瓜,湮没在一件一件的杂事中,被我忽略了。

再次注意到它们,哎呀,它们已经偷偷地窜到二楼,把人家的窗台都快爬满了!现在再去掐藤蔓,是不是晚了?木已成舟,秧已成片,人家会不会杀下楼来,指责我家的丝瓜“侵占领空”?我想,还是硬着头皮,去做一次敦睦友邻的拜访吧,请他们宽恕主人的管教不严。

但我还没去,楼上的住户先来拜访我了:“我是你们楼上的,请问方便说话吗?”我赶紧把客人让进来,倒上茶,惴惴不安:“对不起,那些丝瓜……我马上就剪了……”客人却笑嘻嘻地拿出几根脆嫩的小东西:“你们种的丝瓜,结了七八根呢,我们炒了几根,这是给你们留的。”见对方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我才放下心来。还没说话,母亲已经热情地唠叨了:“丝瓜熬汤也很好喝,以前我们村媳妇坐月子,从河里抓几条鲫鱼,摘几根小丝瓜,喝了奶水足的很呢!”

“是呀,丝瓜可是个好东西。嫩的能吃,老了的刷锅,我家闺女这几天还对着丝瓜画画!”眼见母亲与楼上的会谈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进行,我才放下心来。

从此我们与二楼的关系开始密切,不但见面打招呼,有时候还会约着去散步。这样的转变我始料未及,丝瓜却俨然以外交功臣自居,生长得越发骄傲起来。不仅二楼,又开始往三楼攀爬,我又开始新的惴惴不安。但是有一天,有个人在楼下跟我说,他是三楼的,请我们不要把丝瓜掐掉,“让我们也沾一点光哈。”

现在,丝瓜已经爬到了四楼。我们这栋楼的住户,关系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不但见面热乎乎地说话,三楼的大姐姐给二楼的小弟弟辅导作业,四楼的奶奶和我母亲一起相约去买菜。前几天,母亲神秘地告诉我:“二楼张阿姨的外甥女来掐了一朵丝瓜花,被五楼的小刘看见,托我做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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