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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湾的夜晚

作者: 樊美康2021/10/21随笔美文

白河乡下袁家湾的夜晚是无价的。

萤火虫拖着微光,轻盈地飞过河沟。竹子在许多年里远离了斧钺,不编席也不制篮,在上上下下的梯田中随意地铺展,地上蓬勃着生机,地下孕育着雄心。灯光无眠,此刻基本忽略了它们,竹林便由浅入深地寂静。

夏天多雨,山民说这里动了山沁,把许多年的水都逼出来了。半夜里,即使离河沟二三百米,响声也透着点儿惊心动魄。

鸟儿把巢做进晾衣的竹竿,白天鸟夫妻进进出出,晚上村民决不去敲打竹竿,害怕吓着那一屋子的男女老少。

蛐蛐声与蝉声类似。蛐蛐也许是蝉的表兄,白天呛而嘶,晚上却柔成了月光。就着灯光,山民们悠闲地吃饭,蛐蛐与蝉忘情地唱歌。歌声散淡,散淡也许是另一种热烈。

灯光若有若无,把藤上一条条丝瓜也照得若有若无了。看与不看,丝瓜都在那儿。一篱之隔的葡萄已临近成熟,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刚好处在飞机的航线之下,一会儿一阵嗡嗡的声响,天上星光明灭闪烁;一会儿又是一阵嗡嗡的声响,天上的星光又明灭闪烁着。村民抬头,感慨:这段飞机真多!

天上飞机多,云更多。有时散开,有时聚合。无论散开还是聚合,都追赶着月亮,热恋着那一绺绺温柔缠绵的光色。月亮是不停歇的,她总在向前缓步,从砦沟垭移往老林寨的方位。一晚上都在走,品咂了不一样的风景。

“老虎尾巴”或吊楼子这一类的房屋,更贴紧山崖。山上动了山沁,这里自然更潮湿,白墙都有些灰黄了,似乎一碰一拍打,瞬间山墙都会渗出一碗水。即便有水也不影响蛐蛐,它们一两只笑盈盈地缩在墙角,忽快忽慢忽轻忽重地奏鸣。山民厨房胶管的阀门拧得少了点儿火候,过一会儿滋一滴,过一会儿滋一滴。山民说,滋吧,细水长流,又没人来收水费。

小儿子大女儿在县城安家,打电话来希望吃到新鲜的葡萄。老人说明天早上六点去城里的通村公交就出发了,得在滴水崖下的公路边候车,便带了剪刀打开篱笆进入园子。灯光下大大小小五只猫对着园子喵喵。主人笑着斥责:你又不吃葡萄,瞎叫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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