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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她的儿女

作者: 王思贤2021/10/14情感日志

母亲的娘家在罗文镇西边的鹞雀山上,从村子到小镇有近二十里山路。母亲是外婆的小女儿,在十八岁那年,由亲戚说媒和我父亲结婚,从此,她就将一生交给了父亲和我们这些儿女。

我的大姐出生在1963年的春天,正处在灾荒年里青黄不接的季节,母亲坐月子也和大家一样吃不饱肚子;二姐生在农历五月,当时母亲在山坡上栽红苕,阵痛来了,她才停下手中的农活儿往家里赶;我生在寒冷的冬天,婴儿时期每天到了半夜便啼哭不止,折腾得母亲直掉眼泪;妹妹出生在正月,生下来臀部上就长着鸡蛋般大小的一个疱,需要到地区的大医院去治疗。为了不耽搁孩子的病情,母亲顾不得产后虚弱的身体和晕车的痛苦,跟着父亲一起去搭班车,在寒风中颠簸了100多公里的路程。

母亲是一个善良本分的农家女子。她传统、勤劳、坚韧。我的祖母去世得早,母亲嫁给父亲时就没有公婆。爷爷和父亲都是知书达理的人,没有大男主义思想,但凡是母亲独自能承担的家事,她从来不要他们父子沾手,在每个怀孕期和月子里也是如此。那些年母亲连续生养了我们姐妹兄弟六个孩子,可想她吃的苦和受的累。

我稍微懂事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又增添了两个弟弟,我们家是一个八口人的大家庭。那时,父亲在我们生产队里的砖瓦窑上班,兼任队里的干部,他整天在外奔波,撑持着我们家外所有的事情;母亲每天要按时出工参加集体劳动,家里烧茶煮饭、喂猪饲鸡和经管孩子等家务全靠她打理;母亲淹没在浩繁的家事中,很少顾及自己。

记得上世纪70年代修襄渝铁路时开山放炮,镇上的居民经常要撤离到镇子南边很远的地方去躲避。母亲担心我们饿着,每次出发前她就把罐儿里剩下的锅巴籽籽,包在沾湿的帕子里面勒成一个个饭团,给我们几姊妹一人发一个带着。母亲站在大门口目送父亲用架架车拉着我们远去,然后回屋闩上大门,躲在屋子里给我们洗衣服,收拾床铺。

小镇上演戏或放电影,街坊邻居都欢天喜地地赶去观看,父亲也带着我们姐妹兄弟去。母亲推说看不懂,从未跟我们一起去过,她一个人在家里缝缝补补、洗洗刷刷。

母亲的文化较低,见识浅,却有一个柔顺谦和的好性格。我们家的家风、为人处世的态度以及教育子女的方式,母亲都听从父亲的。我的父亲不仅有文化,还有深深的涵养,他慈爱呵护儿女,从不按照传统的教育方式打骂孩子,从不重男轻女,鼓励孩子们要好好学习,长大了才有能力去面对人生的艰难。母亲对孩子们的期望没有父亲那么长远,她最大的愿望是我们身体健康、快点长大。

现在回想起来,因为父母的勤劳和慈爱,我们的童年还是很幸福。虽然那时日子平凡、生活不富裕,却拥有很多的爱和自由,那种轻松和安全感是现在的孩子所无法比拟的。

在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前的那两三年,是我们家度过的最艰难的时期,使我们家从那艰苦的岁月中走过来的力量,是父亲的豁达勇敢,更是母亲的韧力和耐心。

那时候,我们生产队一个全劳动日10个工分,每10个工分才3毛6分钱,我们家只有父母两个人劳动,到年底分红扣除口粮款,属补钱户。为了能多挣工分,瘦弱的母亲跟几个健壮的妇女加入到男人们的生产小组,从事挑水、担粪等重体力劳动;为了贴补家用,夏日的中午酷暑难耐,人们都待在家里午休,父母却顶着烈日去大河给汽车站的食堂挑水;为了筹备给孩子们买新衣服的钱,天不亮,母亲就和父亲上山砍柴,在早晨出工前赶回,悄悄地卖给街道的小食店。

1977年的冬天,父亲被抽调到离家很远的袁坝子去修水库,照顾家庭的重担压在母亲一个人的肩头。有一回小弟娃病了,好多天也不见好转,母亲忧心如焚。天一擦黑,母亲喊我给她提灯去后面的山坡。我们来到一片荒地,母亲先点燃香烛,然后蹲在地上一边烧纸钱,一边祈求神灵保佑我的小弟娃。漆黑的旷野,青烟氤氲,时明时暗的火焰,映照着母亲那张瘦削、忧虑的脸庞……这一幕影像深刻地印入了我童年的记忆。

八十年代初,我的父亲落实了政策,分配到离家20多公里的乡政府工作,母亲在老家一边耕种,一边陪伴儿女们生活。那些年,母亲把供养子女读书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她每天在田间地头劳动,再远再累都要在学生放学前赶回家做饭,没有让我们缺过一顿饭菜,从未让我们上学迟到。

五十多年过去了,一个个爱哭爱闹的稚童都已经长大,成家立业,这是母亲用她的青春,用她大半生的心血抚育儿女的成就。

在“母亲节”到来的那一天,看到朋友圈到处都在发和母亲有关的文字和图像,我默默地坐在窗前,想起日渐苍老的母亲,想着她花白的头发和羸弱的身体,泪水便浸湿了眼睛。我最敬爱的母亲,您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用勤劳为你的儿女创造了幸福的生活,用坚韧应对了生活的沧桑,用行动诠释了一个农村女性伟大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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