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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豆子

作者: 瀍源布衣2021/06/08人生随笔

儿时的口袋,总是空空如也,也总希望放着点儿什么。有什么可放呢?

爹把铁锅掂出来,捧上三五把沙子,放在煤炉上烧热了,抓一些新晒干的蜀黍放上。那些金黄金黄的蜀黍豆子,调皮起来,在锅里蹦蹦跳跳,啪啪炸响。声音先是零零散散,而后就噼里啪啦乱成一片。有的豆子一高兴开了白花,有的还是保守的模样,只是颜色变得焦黄焦黄。

上学时,一人两把,把口袋填实。走在路上手拍拍口袋,鼓鼓囊囊的,心里非常满足。待到日高腹空,再不用咽口水来充饥。往口袋里一摸,抓出一把豆子来,玩得好的伙伴,一人分几颗。那没开花的,牙齿咬着脆生生的响,最有嚼头;开了花的,白生生地翻卷着,压在舌尖下,任由其绵软着,慢慢品出面的香味。

冬日里,不事桑麻,颇有空闲。巷子里,咚的一声闷响,间或十多分钟,再响,一准是炒豆子的把式来了。

揭开缸上的石盖子,盛上三斤多蜀黍,妈说,去,炒两锅。

炒豆子的把式,穿着结实的帆布麻衣,大脑门儿,脸黑得像他脚下的炭,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眉眼。坐在那儿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旋转圆鼓鼓的豆锅,不疾不徐,气定神闲。

火苗呼呼蹿起来,隔着铁锅舔锅里的豆子。豆子热血沸腾,一触即发。

放豆的袋子,前端用铁丝网撑着,后面是长长的布筒子,像盘踞着的一条巨蟒。

忽然间,那人一声吼:嘚,让开。旋即将铁锅踩在脚下,右手一使劲,砰的一声,白烟顿起,缭绕得如入云里雾里。那豆香,绵长悠远,立时醉了人,也醉了悠长的巷子。

只看见小孩们的屁股,他们的头俯在地上,急急地寻觅、捡拾散落的豆子。

豆子在封闭的空间里被烧到极热,瞬间的释压让豆子蓄积的热量爆发,它的花就开得更饱满、更蓬松,像一头时髦卷发,分着层次,白到极致,这是豆子一生美丽绽放的时刻。

小小孩嘴里憋得满满的,豆子顺着指缝往下掉,就这还要央求往他的口袋里再装几把。

做妈妈的,把一袋子刚出炉的豆子分些给左邻右舍,把另一个袋子口扎紧了,说:“去,给你婆家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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