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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情结

作者: 王小洲2021/05/31美文阅读

又是一年香椿季。谷雨,北吃香椿南喝茶。谷雨时节南方人有口福,能喝上明前的青茶。不过北方人也不赖,这会儿能吃上香椿。这些年气候变暖,春天来得早,香椿也迫不及待早早回到了人间。

香椿分为绿香椿和紫香椿,是我国大陆的原著“居民”,陕西秦岭山中至今仍有大量的天然香椿林。据说国人食香椿已有2000多年历史了,不过有文字可考的只能追溯到唐代的《唐本草》《食疗本草》就有食用香椿的记载。大文学家苏东坡也是美食家,东坡肉就是他的创意,他也很喜欢食香椿,留下了 “岂如吾蜀富冬蔬,霜叶露芽寒更茁”的诗句。东坡先生是食凉拌香椿,是炒香椿,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吃法,我们已不得而知,相信他的吃法一定很富有诗意。明代徐光启将香椿记入《农政全书》一书之中,作为一种农业采摘。康有为不仅对香椿情有独钟,更是赞美有加,曾专门写下《咏香椿》一诗:“山珍梗肥身无花,叶娇枝嫩多杈芽。长春不老汉王愿,食之竟月香齿颊。”

从前,秦岭北麓平原地区村子里香椿树很少。 “香椿过房,主人恐伤”。香椿木硬而脆不适宜做建房木料,栽香椿树的很少。可是到了吃香椿的季节,谁家有一棵香椿树那就是稀罕物。小学时,同学家里后院有一棵小香椿树,树干不过数米,胸径十来公分,是同学父亲从南山里挖回来的。每年谷雨前后放学,我们几乎天天往他家后院跑。香椿树枝杈刚刚吐出的小小椿嘴儿,我们就急不可待,天天眼睛直勾勾地仰望着椿树,盼呀盼呀,哈喇子在嘴里打转转。沐浴着春光,椿芽一天天长胖,新叶子一天天水灵灵的,绿秆几乎浸着绿汁,紫芽嫩嫩闪闪的。有一天下午,同学带着我们偷偷窜到他家后院,爬上几米高的院墙,能够得着的香椿一扫而空。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他的母亲要凉拌香椿,让他父亲去掰香椿,发现香椿被掰光了,他母亲气得脸色铁青,边盛稀饭边骂,他在一旁偷偷笑,一不小心笑出了声。他母亲一看全明白了,拿起笤帚照着同学的屁股就打,他像孙猴子一样,早已蹦到了大门外去了,他母亲看着追不上只好作罢。

我喜欢吃香椿,父母在的时候但凡有香椿一定会留给我,父母作古后,我再也吃不到父母送的香椿。岳母知道我这一喜好,偶有亲朋送她一些,她总不舍得吃,想方设法捎给我,或者捎话让我回老家去取。有一次忙了一周没顾上回老家,结果香椿全放老了,叶子蔫了,紫芽落了,绿秆没水分了,还好还有那么一点香气。回老家一看,抬手准备扔到垃圾堆里。岳母一脸懊丧,两手不断摩挲着衣襟,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再说“就是放得时间有点长,还可以吃,扔了怪可惜的。”“带上吧,那是你妈的心意,”岳父心疼地说。我只好带上,岳母一脸阳光灿烂,岳父眼里闪烁着满意。回城里的小家,做了一盘凉拌香椿,有点咬不动嚼不烂。儿子原本就不喜欢吃香椿,妻子也因此不愿意吃,我只好独自享用,用劲咬反复嚼,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嚼着嚼着我有点心酸。

“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秦岭北坡浅山野生香椿不少,每年这个时节乡下人就会上山掰香椿。秦岭脱去斑驳的冬装,绿装虽未完全做就,已新绿了大半。天蓝了,风柔了,水活了,山润了。山坡上杂乱地生长着一株株香椿树,在暖阳里惬意的生长着,枝顶枝杈上椿芽已经寸许,个个像羞涩的少女,摆动着绿裙,掀起紫裙扭动着腰肢,在春风里翩翩起舞。不要说那诱人的奇香,单是那清纯调皮劲就让人爱不够。香椿像一位伟岸的男人,香椿芽恰似他怀中的美人,采摘者竟不忍心动手。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采下椿芽,捧在手心上,闭上眼睛,香气早已入肺入心,仿佛拥抱着初恋的情人。

紫香椿还好辨认,绿香椿就不那么好分辨了。核桃树和漆树的新叶和香椿十分相似,不要说是驴友,就连乡下人也会闹出笑话。核桃叶子吃了不大要紧,漆树叶子吃了就用当地话说会“害漆”,脸又红又胀,一直到了脖颈子,红得像鲜血,胀得像脸盆子,如同马蜂蜇了,身子这一片红斑,那一片红斑,仿佛患了红狼疮一样奇痒无比。“害漆”可不是闹着玩,那是一种植物引起的严重皮肤过敏,吃药打针,三五天才能恢复。香椿好吃,掰香椿有时很危险。香椿树年代久了,树干高大,采摘起来就不容易了。常常要借助梯子,或者钩子,过去经常听到有人采摘香椿从树上摔下来,腰摔得严重的话,就会落下终生残疾。

香椿季实在很短,也就十天左右。“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如木质。”错过了采摘香椿的季节,新鲜香椿就老得不能吃了,再要吃就只好等下一年了。人生季说长也很长,说短也很短,有太多的遇见,也有太多的错过。有朋友,有恋人,有父母,有因缘,有机遇……香椿季错过有明年还有后年,人生季如果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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