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

你见过栀子花吗?你见过卖花的人吗？是扎着彩色头绳在店铺前细心剪着花枝的姑娘，还是抽着烟，望着手机，借着余光观察来来往往人的大叔。我不爱进这花香浓郁的店门，七杂八杂的花香像是巴黎人喷多了香水，惹得过路的人直打喷嚏。

转过商场，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像牡丹那样苦涩，不像桂花那样甜蜜，是一种淡雅的气息。我想那商场口旁应该有株新栽的树，那树应该结着许多花，或许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提着花篮，拿着花束挤在人群中，人群将花香冲远了，变得更淡了。在清晨露水未消，这花香显得更加特别。行道上的路人使劲嗅着，想要探出这花香的来源。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扭头一转，发现了花香的来源：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端坐在板凳上，仔细剪着花上的细枝，花上的露水摇摇欲坠，无时无刻不诉说着它的新鲜，我禁不住凑上前去，询问这是什么花，阿婆捡起一朵花，“这是栀子花，它的香味很浓郁的……”我看了看这在风中瑟瑟抖动的栀子花，买了一朵，阿婆将花小心地放在我的手上，眼里的怜惜之情让我神色一动。这栀子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细腻的质感让我心里掀起了一层波澜。

每次转到商场口，我都会放慢脚步，想要自己浸在花香里，不肯出来。

记得小时候，邻居的花园有喇叭花，我爱拽着花藤，与小伙伴们一人抓着一朵，装作打电话的样子，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把喇叭花贴近耳朵，偷摸着说着悄悄话，有时花里突然飞出了虫子，吓了一跳的同时觉得自己的谈话被偷听。每天晚上，我都将喇叭花放在床头，想将我和伙伴的梦连在一起。有一天，花园被整修了，一些杂草包括喇叭花被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栀子花，而我面对那些白嫩的栀子花，想到可怜的喇叭花，总会趁别人不注意，将栀子花揪成一团，惹得手上总添一股芳香。

如今想来，倒是对不住那栀子花，自己阻挡了那花生存的权利，现在对栀子花，总不免有几分愧疚之情，读到关于栀子花的文章，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走到商城口，见到了阿婆，她一身素衣，小脚，头上的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风的吹拂下，闪着银光，脸上的皱纹也好似被阳光填平，我依稀看到；一头青丝的姑娘笑吟吟地望着时间流逝，与栀子花相伴，留下一袭芳香。我靠近了些：“阿婆，你年纪那么大了，干什么还要出来卖花呀？”阿婆笑着对我说：“啊呀，你不懂，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我愿今生卖花，唯卖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