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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第花开

作者: 王彬2021/04/09感情日志

同事发来两张玉兰花照片,一张白色,一张紫色,白色的尚处于花蕾状态,宛如一枚精致的瓷制纺锤。紫色的已然开始绽开,最外层的花瓣向外伸展,花瓣下垂,淡紫的颜色,轻轻地向下流淌而逐渐加深,到了花瓣尖端,便仿佛凝固了一般,紫得有些发黑了。

我询问,这是哪里的玉兰,回复是在单位拍摄的。过了几天,在我居住的小区见到桃花了,是那种常见的桃花,迟疑于妃红与粉白之间,并没有“桃之夭夭”的灼眼之感。还有一株,树形舒展优雅,但是花期晚,比这株桃花至少晚20天。而这时,大多数桃花也已经吐出自己的花朵,红深粉暗,娟秀而清纯。

在北京,如同桃花,玉兰近年也多有栽种。只是身形尚幼,还不能完全打动人心。观赏玉兰,还是得去三个地方:大觉寺、潭柘寺、颐和园的乐善堂。大觉寺的玉兰在四宜堂,花开之时,形大如拳,犹如栖满了洁白的鸽子。有一年,我路过树下,恰好一阵罡风吹过,花朵纷披,刹那之间,每一片花瓣都奋力张开,好似飞翔的鸽群。这当然只是我的瞬间感受,现在写来已然消减了几分。在美丽面前,文字是苍白孱弱的,彩云易散琉璃脆,柔毫纤纤又有什么办法?

3月初我和妻子去颐和园,经过乐善堂,那里花苞已经蓬松,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据说,乾隆时期,在这里广植玉兰,有“玉香海”之称,沧海如梦,现在仅余两株了。一株是白玉兰,一株是紫玉兰,花放之时,游人如织。

前几天回单位授课,因为去得早,在教学楼前面的林地徘徊。这儿也是嫣红姹紫,粉黛不一,忽然看到几株缀满绯色花朵的树,我以为是桃花,随意走过去,原来是梅花。这真的叫我大为惊诧。

在我的印象里,北京只有腊梅,淡黄而细碎,有一层滑腻的蜡质,却不知道还有这种梅花,不仅如此,在我流连的林地,梅花的种类颇多,看树上的说明牌,还有“美人梅花”、“垂梅花”、“燕杏梅花”、“丰厚梅花”、“淡丰厚梅花”、“腹瓣跳枝梅花”。“美人梅花”是娇红色的,其他几种都是皎洁如玉而花萼浅绛,花蕊纤长映透皎洁的光润,只是在顶端氤氲一抹淡淡的绿意,是一种很娇嫩的模样。记得早年读《红楼梦》,对大观园中的红梅印象深刻。

《红楼梦》中有多处描写红梅的文字,给我印象颇深的有三处。一处是栊翠庵,红色的梅花映着雪色,显得分外精神;一处是贾宝玉掮来一枝梅花,香吐胭脂,香欺兰蕙;一处是宝琴,在“粉妆银砌”的雪天“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身后一个丫环,抱着一瓶红梅。”在“粉妆银砌”的世界里,丫环又抱着一瓶红梅,自然是入画的角色。因此贾母要笑着问众人:“你们瞧,这雪坡上,配上她的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像个什么?”众人都笑道:“就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艳雪图》。”仇十洲是明代画家,以画仕女闻名。对于众人的答复,贾母认为不妥,摇头笑道:“那画的哪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表现出一个饱经世故的贵族老夫人的自负。也难怪,非贵族出身的画家是想也想不出贵族的奢华生活,又怎能描绘出来呢?

天气渐渐热起来,附近的玉兰也渐次开放,晶莹雪白,艳丽绀紫,还有一种介于二者之间的“二乔”。当然,看“二乔”,还是得去潭柘寺,那样一株大树,脂粉琳琅,明霞灿锦,把四月的娇娆,缓缓地聚为焦点,这样的绚丽当然只有玉兰自己知道,旁人如何可以分享?据说,潭柘寺每年都要举办玉兰花节,有一年,玉兰将花期突然提前,让举办方有些措手不及,很是狼狈了一番。花有花的道理,我们何必掺和呢?

当然不必掺和。每一种植物,每一株树,都有自己的定力与时节。近日,海棠已盛放,嫩叶尖新掩映胭脂一样的花朵,盛开与含苞待放的,红娇粉艳,搅得人心旌摇摇。晏殊有词,东风又做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现在是东风尚未吹起而春光袅袅香雾空蒙,是海棠们最幸福的时光,“故烧高烛照红妆”。红妆也就是盛装,芳菲女子的盛装打扮该有多么妩媚。就这样,周围的花朵次第绽放了。晚间路过那里,夜空蔚蓝苍茫,一树花蕾仿佛旋转的瑰丽的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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