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

1

一只即将产卵的甲壳虫落在庭院的石阶上，它紧紧抱住那片幸运的枯叶，我张开手掌，轻轻将它送到紫荆叶片下面。

“四月的气节有伤人的可能。”她唠叨的向我提出警告。

风吹翻阳台的纸板，枝桠敲打玻璃发出的“咚咚”的响声。一场雨不可预测。

2

她回到青石瓦房，雨水倾泄在窗户上，后面是不透光的青色竹林。这一年的四月让她显得兴奋。

“四月的雨总潜伏着希望。”她在翻新的天井旁清洗新生的竹笋，汗水不停冲刷她脸上的沟壑，也灌满我跃跃欲试的心。

但整个童年，我始终没有窥视到四月的秘密，像命运在雨雾里被持续的启示，而她——我的外婆，在一个四月里安静的离去了。

3

南方的车站，乌云密布，天空压抑。我想乘车回家，因没有零钱，一个男人挺身而出，“嘀”一声帮我刷了卡。

我想说些什么，却及时被婉拒：“下次遇见没零钱的人，请你帮别人刷一下卡就好。”

街道两旁的树木绿意盎然，雨水从车窗外飘进来，它们并不知晓人间四月的温暖，或许四月也不知道人们对它的敬畏。

4

四月的湖岸迅速崛起一座座高楼，像无数整齐的火柴盒。

通往公园的绿道挤满桌椅，一些水果、点心、饮料摆在铺着黄色餐布的木桌上，那是供看楼的人随意享用的。

青绿的树木包扎各种彩带，天空飘着彩气球。优美的音乐从草坪展开。

“这新楼房的布局怎么样？”涌入样板房的人们满脸带着疑问。一张张陌生的脸凑来，三三两两的人们从门口进进出出。

面对这一切，我霎时产生了临湖而居的想法。

5

清晨，一个开满茉莉花的庭院里，一个老妇人、年轻的父亲、和一个小男孩在晨风中交谈。小男孩无论往哪里跑，他们总保持着亲密的关系。那么满足，洋溢于脸上。

什么是幸福？当我看见这一家人喜气洋洋的样子，我对幸福又有了新的感悟。

这位年轻父亲仅仅是小区里的保安，他的母亲——小男孩的奶奶，一个刚从乡下来城里的农妇，他们全家租住在小区的一间不算宽的房子里。

是什么令他们如此满足？快乐与金钱无关，更与高楼大厦无关。

6

四月夜，田野的蛙声打碎了安静，月光如水泻下，你坐在海的对岸看着我。我在窗前看着你——月亮像船，你在船上吹着动听的短箫。

我站在湖岸看你，天空挂着记忆的灯，夜空的高处，有清泉涌出。

蛙声沉寂，四月的夜，安静的雨雾，安静的灯火，火呀火呀把四月揉醉，把我们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