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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电局

作者: 东篱2021/01/23心情随笔

那时邮政和电信还没分开,就叫邮电局。不仅邮寄信件包裹,征订报纸杂志,还管着电信业务,其实就是打电话和发电报,那种摇把子电话,如今找到一部就是古董。接线员坐在控制台前,头戴耳机,很麻利地将一根插塞插入相应的插孔,喂,总机?我要洞洞拐拐(0077),占线?又插一个插孔,我要狗两吆狗(9219),谢谢。一旦接通了,等得焦躁不安的顾客,马上喜滋滋地拿起电话听筒,扯起嗓门喊,喂,二姨啊,嗳,是我。我妈身体呀……只听得“嘟嘟嘟”,断线了。嘴里嘟囔一声,只得再请接线员接上,再慢慢地等待。

那时看接线员着一身邮绿,戴了耳机,神采飞扬的样子,真神气,守着那么大一部控制台,插塞一接通就能将声音传达到千万里以外,感觉太神奇了。每次走过邮电局,总要投过去神往的一瞥。后来当兵了,学的通信,机房里有的是收信机、发信机,从300W到30KW的都有,天天捣鼓,也就不奇怪了。插塞上报废的尼龙线,便成了小战士们的钥匙链,时尚得很。

打电报,要按字数收费的,连标点符号也算,真正的字斟句酌,惜墨如金。一般不是大喜就是大悲,迫不得已的重要事情,才舍得打电报的。来了电报,则由邮递员骑上墨绿的自行车,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快地送到客户手中。

到邮电局寄信是最寻常的了,邮票8分钱一枚,后来涨为20分,再后来是1元。好些年不写信了,除了公函,如今还有人买邮票、写信吗?不过那时写信、收信可是对外联络的重要方式,一封信总要认真地写好,甚至打了草稿再誊写在草绿色信笺上,然后塞进信封,贴上邮票,投进墨绿的邮筒,就心中多了一份牵挂。看到邮递员从眼前骑过,便想到自己那封信应该到了吧,几时会收到对方的回信呢?听到“丁零零”的自行车铃声,都会感觉亲切许多。

镇上那家小小的邮电局,职工就一家三口,父亲干邮政,女儿管电信,母亲则负责后勤,搞搞卫生。每天早上,父亲都要将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大邮包送到轮船码头,并从轮船上驮回一个大邮包,一路响着清脆的铃声,回到局里也就是他们的家。稍事休息,便打开邮包,分拣信件报刊,非常利索。柜台外面有个木头柜子,一格一格的是镇上各单位部门的信箱,投进去就是,自有人来取。寄给镇上居民或各村村民的,便按镇、村各自分开,骑上车,送过去就是。不管风吹雨打,酷暑严寒,必定要送到的,长年累月,确是辛苦。但看他送信时乐呵呵的神情,特别是谁家有了汇款,他大老远就开心地喊,拿私章,来汇款了!倒也让人为他高兴。有时,也会停下来歇一歇,接过熟人的一杯茶,略坐一坐,逗逗身边的孩子,好像家家都熟——也是啊,天天见面,能不熟么?

女儿也就是那个长辫子的接线员,也是个热心人。声音特响亮,脆刮刮的爽利得很,天天对着听筒喊,练出来了。有时还能听到她大声地唱歌,全是最流行的电影插曲,有板有眼的而且声情并茂,好听呢。唱着唱着,就唱来了心上人,其时最受欢迎的电影放映员,想到哪个村放电影就到哪个村放,那可是最好的职业,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不说,什么样的好电影都是他先看啊,想想都美。许多年后,我安家在城里,还见过已成爷爷奶奶的那一对,他们的儿子开了一家电影城,也算子承父业了。至于邮电局里的接线员,那是早就退出历史舞台的职业了,提起打电报,在年轻人眼里就跟久远的传说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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