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根舞者

近日，父亲不知从何处淘来一个奇特的天然树根。此根高约30厘米，这让原本就从事舞蹈编导四十余载的父亲兴喜若狂，一个劲地让我猜它象什么？这还用得着猜吗，它活脱脱就是一个舞动长袖的舞者形象，太逼真了。父亲说这是他和同伴在康定城郊散步时，意外发现的。当时它埋在地下，只露出头部和手臂部分，仿佛等待着父亲的发掘。的确，凑近闻闻还真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埋在土里的正是它的腿脚部位，这似乎昭示着一个哲理：任何艺术必须扎根足下的土地，必须来源于我们的生活。它腿脚呈半蹲姿势，右腿向前伸直，左腿弯曲下蹲；腿脚上方便是它扭动的腰身，腰身稍稍朝前摆动，充满动律；最上方那两根弯曲的仰天长木，便是它向天空抛洒的水袖。整个动律完美、别致、令人遐想，似乎它将喷薄欲出、一跃而起，于长天大地间，挥舞长袖，抒发内心不羁的情怀，尽情展示豪迈的气概。

此树根之绝还不在于此，关键在于它是一个有脸、有表情、有思绪的树根舞者。它的脸由一块天然的石头构成，这块看似普通的石头，却似乎被神灵点化，经过鬼斧神工雕琢而成。棱角分明的脸形，隐约可见的五官，凝神专注、深沉内敛的表情，不偏不倚、不高不低恰好与整个舞蹈动作完美匹配。你若试图用手把石脸从它身上取下，将会徒劳无功，它早已牢牢卡在了它最适当的位置。多么奇妙的巧合、多么惊人的搭配、多么可爱的大自然。

整个天然去雕饰的树根动律凸现、身姿婀娜、神情专注、令人称奇。我还没想好以何名称来命名它，惟恐人类苍白的语言亵渎了它永不停息的生命的舞动。

视舞为命的父亲对它爱不释手，视若珍宝，我想，这定会是有缘人才能采撷到的，它也一定是父亲今生艺术生涯的完美写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