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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散文

2020/10/14好文章

孤独的稻草

文/杨小霜

从十月的秧歌里零落出的孤独,在仲秋以后,全部拥抱着故乡冰凉的田野。

秋风横扫,稻草的孤独,随处可见。

在田埂上,列成队的;在田埂半干的泥土上,堆成堆的;还有在小河边上的树旁,码成垛的。

田野之中的枯荷,耷拉着黑黢黢的脑袋,向田野俯首。一望无际的枯荷,成了稻田最后的守望者。在十月的天空下再也寻不到一片金黄,被捆绑成群的稻草,失去了它原有的柔软。它仍然站立在田野里,有些在田野的肋骨边上,有些在田野的怀抱里,还有一些,在旁边的萝卜菜地里。

稻草的孤独,只有田野和秋风知道。尽管农夫用双手把它们的头颅衔接得如此紧密,可风总会从它们的心脏里穿过。秋阳和秋风总会让它们的水份散去,最后变得和沙漠里风干的植物一样。

用躯体俯卧着这方冰凉的泥土,或是用骨折了的残肢拥抱这秋风之中的萧瑟,稻草的孤独最终都会被码成垛,像一个卫兵一般,守望着荒芜的田野。

故乡的孤单,总会从稻草里面缓缓溢出,思念成灾,稻草要为故乡取暖。当所有的孤独都积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不那么孤独了。像是寒冷拥抱着寒冷,便不知道何为寒冷了一般。

我总会回想起故乡,有时候感觉像是在眼前,可有时候又感觉像是在我抵达不了的远方。它让我琢磨不定,却又无法将它拽在手心里。和我有着同样情感的便是这田野之中的稻草了。可我不能说,稻草的孤独是田野或者季节赋予的,就像故乡的孤独,并不单单是我一个人赋予的一般。

寂静的田野里,还有被农夫开垦过的泥土,停留在青春尾巴上的萝卜,选择疯长。也许萝卜的颜色却是这青春之中的最后一抹颜色。我未曾想过,这些被丢弃在田野里的稻草,有多么孤独。

也许稻草的孤独是我的惆怅赋予的,不然故乡怎么会因为几根稻草而彷徨忧伤呢?它在秋风里学会了安静,像是世间所有从这里过往的人或者事物,都与它无关。它们正借助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挨得如此紧密,也只为在冬雪来临之时,拥抱孤独,相互取暖。

稻草的孤独是一个异乡人的惆怅,更是一座村庄的孤独。

孤独的舞者

文/傅玉善

走进乡村就是走进孤独——就是走进了绿色的孤独里。满眼满眼的绿,很是杂乱潦草,荒芜的田园、庭院,蒿草密布,荆棘丛生,不安分的记忆总是把一些往事留下来。记忆还在旧日的野地里和童伴一起打滚,在山坳里追赶洁白如花的羊群,在旷野里吼一吼自编自唱的山歌,在刺骨的清泉里摸一回鱼虾,游一回泳,再让父母在嫩嫩的背脊上留几条笤帚花儿。那些不安分的记忆帮你念叨着过去如何如何的好。儿时的乡村在云雾里,今天的乡村却在孤独里,你本来很是轻松的心却来了一丝不够彻底的惆怅,也来了一丝道不清的暖暖的幸福,你的感情世界里莫名地生出了些非分之想。此时此刻的你,只想找一片绿叶,很深情的绿叶,躺在那上面睡一会儿,安安静静地,把世俗抛到九霄云外的另一个宇宙。这些时间里,你就圣洁得如同拌豆腐的葱儿,若大的舞台里,空落落的只有你,世界给你一只葫芦你只想画一只葫芦。你不怕孤独,你就是野花上的那只孤独无猜的蝶儿,你就是那乔木头顶上无影无踪的风儿,你就是那彩虹底下那朵烂漫天真的花儿……世界牢牢挣在你的手心里,一切无精打采的藤滕曼曼,一切荒荒芜芜的蓼草,因为有你的多情,都鲜活起来,一起随你孤独的舞蹈而舞蹈。风景不再是在人们刻意打扮的花园里,不再是在人头攒动的十字街头里,不再是在翩翩起舞的喧嚣舞池里,就在绿色给生命和你带来感动的那一刹那倾里。

这个季节是属于生命的,但是播种者却是寥寥几位老者。是谁导演了这场戏呀,是外面疯狂的世界吧,那洋房,那豪车,那票子……如此城市化、城镇化算不算上厕所也需结伴而行呢?无人村相继出现,失语的村庄里谁是最后的舞者?难道孕育生命的村庄,难道播种生命的村庄就这样慢慢退出人文的舞台吗?按生活的需求,我们太多地屈从安逸的安排了。哪一天,我们退化的肢体,还能否委以舞蹈的重任,我真的很是怀疑!

我虽然很不诗情画意,但是村庄让我的感情投入太彻底,尽管她荒芜的不堪入目,我还是能从一块破败的砖,一口碎裂的瓦里找到爱她的千万个理由来。在那总是敞开的窗儿,我能找到古老的唐诗;从厚厚的青苔里,找回儒雅的歌赋;从挂着月儿的柳梢里,读到婉转的宋词……我不需言辞,只用一个一个符号,就足以表达我与故乡深深的情结。故乡在这个世界里等了我几千年,而我却只能陪她几十年,故乡的伟大使我真的深感愧疚。康熙大帝为了眷顾他的江山,要向苍天再借五百年,我为了我的故乡,只向苍天借个五十年,你不会笑我五十步笑百步吧!

在文字里爬行,就是千年的孤独,这说法也许不算过分。有几个在文字里舞蹈的不是孤独者呢?文字没法和歌唱比,文字没法和字画古玩比,文字没法和房子比,文字没法和车子比,文字更没法和票子比。歌唱者总是在舞台上想办法扮酷,把本来的平头留一个辫子就成了艺术家了,把吃饭的一双筷子故意弄丢一只,就是指挥家了,让眼睛迷离的人们拜倒在石榴裙下,奉上鲜花,抛洒尖叫,掷出掌声,让世界在醉生梦死里,纸醉金迷里不知归途。字画原本也是白纸一张,通过人们舌尖的打磨,在唾沫星的口水战里就成了古董,当成了价值连城文物时,大凡枪手早已作古了。房子能住,文字能吗?车子能坐,文字能吗?票子能用,文字能吗?因为文字是无私的,所以,爱上文字,就是爱上孤独,爱上贫穷,文学者就是孤独的舞者。

祖辈们开辟出来的家园里,上演过多少相聚和别离,而现在故事在城外,故人却在城内。守望着祖辈们培育的傲岸古木,我丢失了笑脸,忘记了对白。我已经破茧成蝶,谁愿意与我双飞呢?尽管在村庄里飞多远飞多久都不会累,你却选择别离。虽然旅途太累太累,你却一路飞去不回。只剩下一片叶儿在坚守一株高大的乔木,季节告诉人们马上就是严酷的冬天了。如果春天又来,你会成为那只寻旧垒的燕子吗?答案在天之涯,还是地之角?我只是村庄里的那只不会迁徙的麻雀,无论春夏秋冬,都在故乡的屋檐孤独的舞蹈,孤独的歌唱;我只是家乡里的一块石头,孤独地守候着那麦穗一茬一茬地成长,守候着那映有着云彩的荷塘,守候着那一轮不离不弃的月亮;我只是乡土里的一颗种子,在泥土里孤独的舞蹈,我会孤独的发芽,孤独的开花,孤独的死去……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谈志向,谈抱负,我只想跟你谈知交,谈深情……

把我从此忘了吧,我不需要多情的安慰,不管谎言多美,对一个孤独的舞者你付出再多也许是枉然。我爱的会爱,我想的会想,我给的会给,如果你真的爱我,请先爱我的乡土吧……

晚安,孤独

文/杨梦莹

我喜欢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听歌,瞪大两只眼睛漫无目的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边幻想着曲调中与自己生活平行的场景,一边却又努力地去辨别旋律中每一个变幻的音符。我喜欢孤独。因为我欣赏这种状态。一个人,静静地,在夜的魅影下遐想着曼珠沙华,彼岸花开,最孤独,也最充实。

不知何时,我开始害怕一个人,害怕黑暗,但矛盾的是,我又是个喜欢一个人的人。还记得初三那年,希娅去了台北,希娅是我小时的玩伴,去了台北后给我Q回来很多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夜里,希娅一个人坐摩天轮的照片。缺少陪伴的童年,让希娅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希娅的父母,忙于他们的集团,常年飞在国外,常常是今天打电话在加拿大,明天就可能在意大利,用我爸妈的话说,就是随时得跟着合约飞。我和希娅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喜欢一起看晚霞笼罩下的日落黄昏,看朝阳从水天相接的地方慢慢地散发金辉,缓缓地升起来。记得《小王子》中,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用忧伤的音调说:“当一个人悲伤的时候,他就会格外喜欢看日出。”希娅的孤独,那是真真正正的孤独,而我,一个相貌不“励志”、老爸老妈随时陪伴但绝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颓废不自立的“伪”小清新,我的孤独在于自我的享受:夏天啃过的西瓜、雨后跃出水面的鱼、蓝天下的白色雏菊、荷叶上的一颗露珠、长裙帆布鞋……我喜欢聆听周围细小的声音,那些轻细的低语总会自然而然地将我的目光引向细微的事物。临睡前二十分钟,站在窗前,刻意深陷孤独状态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望着温馨的万家灯火,心里独自“叹息”,“怅然不知归路”。这就是我的孤独,我最完美的,孤独。

忘了哪位先生说过,“孤独是内心世界最好的充实”。孤独的人心无杂念,所以才隐忍,才坚持——《哥德巴赫猜想》中的陈景润教授,无数个眉头紧锁的日日夜夜,无数张汗水弥漫的演算草纸,那是他孤独背后的毅力与坚持,数字、符号、定理、公式、逻辑、推理……无数的失败之后,他终于登上了抽象思维的顶端。黑格尔躲在偏僻的伯尔尼当了6年家庭教师,于缄默中摘抄了大量卡片,写了大量笔记,终于成为集德国古典哲学大成的伟大思想家。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喜欢独思,独思使爱因斯坦创造了科学奇迹,爱因斯坦曾说:“因为独思需要孤独寂寞,唯有孤独寂寞才能更有效地独思。”

但如果你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你绝对不需要刻意地去伪装孤独,伪装深沉,孤独是一种能力,在某些时候它是一片可以快速让你沉静下来的薄荷糖。现在,我的梦想是独自一个人去太平洋小岛上看日出,或是在南非的卡加卡马,等待毫无遮拦的一百八十度日落,以天地为屋,以日月星辰为伴,等着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一只美丽的羚羊……

凌晨一点二十二分,街上还隐约能听见几声喧哗,大唐不夜城五彩缤纷的广告灯仍热闹地亮着。从繁弦急管开始的城市即将结束它的灯红酒绿,启动深度睡眠状态。此时,夜色更深,所有的一切已湮没在浓浓的夜色当中,城市暂停了一切的吵闹,恢复了原始的平静,偶尔有离巢的鸟儿在屋檐下拍打翅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就像安琪儿降临的声音。当,当,当,老式的摆钟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也要启动孤独睡眠模式,呼,在睡梦中,期待着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簇拥着充满生气的朝阳从地平线上缓缓进发,迸射出无可抵挡的炫目的金色光辉,照耀着厨房里妈妈丰盛的早餐。

晚安,孤独。

老得可以告别孤独

文/蔡澜

拾忆

小时住的地方好大,有二万六千平方英尺。

记得很清楚,花园里有个羽毛球场,哥哥姐姐的朋友放学后总在那里练习,每个人都想成为“汤姆士杯”的得主。屋子原来是个英籍犹太人住的,楼下很矮,二楼较高,但是一反旧屋的建筑传统,窗门特别多,到了晚上,一关就有一百多扇。由大门进去,两旁种满了红毛丹,每年结果,树干给压得弯弯的,用根长竹竿绑上剪刀切下,到处送给亲戚朋友。

起初搬进去的时候,还有棵榴莲树,听邻居说是“鲁古”的,果实硬化不能吃的意思,父亲便雇人把它砍了,我们摘下未成熟的小榴莲,当手榴弹扔。房子一间又一间,像进入古堡,我们不断地寻找秘密隧道。打扫起来,是一大烦事。粗壮的凤凰树干,是练靶的好工具,我买了一把德国军刀,直往树干飞,整成一个大洞,父亲放工回家后,被臭骂一顿。最不喜欢做的,是星期天割草,当时的机器,为什么那么笨重?四把弯曲的刀,两旁装着轮子,怎么推也推不动。父亲由朋友的家里移植了接枝的番荔枝、番石榴。矮小的树上结果,我们不必爬上去便能摘到,肉肥满,核子又少,甜得很。长大一点,见姐姐哥哥在家里开派对,自己也约了几个女朋友参加,一揽她们的腰,为什么那么细?

由家到市中心有六英里路,要经过两个大坟场,父亲的两个好朋友去世后都葬在那里,每天上下班都要看到他们一眼。伤心,便把房子卖掉了,搬到别处。

几年前回去看过故屋,园已荒芜,屋子破旧,已没有小时感觉到的那么大,听说地主要等地价好时建新楼出售。这次又到那里怀旧一番,已有八栋白屋子竖立。忽然想起花生漫画的史诺比,当他看到自己出生地野菊园变成高楼大厦时,大声叫喊:“岂有此理!你竟敢把房子建在我的回忆上!”

名字的故事

我们家,有个名字的故事。

哥哥蔡丹,叫起来好像菜单,菜单。家父为他取这个名字,主要是他出生的时候不足月,小得不像话,所以命名为“丹”。蔡丹现在个子肥满,怎么样都想象不出当年小得像颗仙丹。姐姐蔡亮,念起来是最不怪的一个。她一生下大哭大叫,声音响亮,才取了这个名。出生之前,家父与家母互约,男的姓蔡,女的随母姓洪,童年叫洪亮,倒是一个音意皆佳的姓名。弟弟蔡萱,也不会给人家取笑,但是他个子瘦小,又是幼子,大家都叫他做“小菜”,变成了虾米花生。

我的不用讲,当然是菜篮一个啦。好朋友给我们串了个小调,词曰:“老蔡一大早,拿了菜单,提了菜篮,到菜市场去买小菜!”

姓蔡的人,真不好受。

长大后,各有各的事业,丹兄在一家机构中搞电影发行工作,我只懂得制作方面,有许多难题都可以向他请教,真方便。亮姐在新加坡最大的一间女子中学当校长,教育三千个少女,我恨不得回到学生时代,天天可以往她的学校跑。阿萱在电视台当高级导播,我们三兄弟可以组成制、导和发行的铁三角,但至今还没有缘分。

为什么要取单名?家父的解释是古人多为单名。他爱好文艺和古籍,故不依家谱之“树”字辈,各为我们安上一个字,又称,发榜时一看中间空的那个名字,就知道自己考中了。当然,不及格也马上晓得。我的澜字是后来取的,生在南洋,又无特征,就叫南。但发现与在大陆的长辈同音,祖母说要改,我就没有了名。友人见到我管我叫“哈啰”,变成了以“啰”为名。蔡萱娶了个日本太太,儿子叫“晔”,二族结晶之意,此字读“叶”,糟了,第二代,还是有一个被取笑的对象:菜叶。

筷子

说什么,也是筷子比较刀叉和平得多。

我对筷子的记忆是在家父好友许统道先生的家开始的。自家开饭用的是普通筷子,没有印象,统道叔家用的是很长的黑筷子。用久了,筷子上截的四方边上磨得发出紫颜色来。问爸爸:“为什么统道叔的筷子那么重?”父亲回答:“用紫檀做的。”

什么叫紫檀?当年不知道,现在才懂得贵重。紫檀木钉子都钉不进去,做成筷子一定要又锯又磨,工夫不少。“为什么要用紫檀?”我又问。父亲回答:“可以用一世人用不坏呀!”

统道叔已逝世多年,老家尚存。是的,统道叔的想法很古老,任何东西都想永远地用下去,就算自己先走。不但用东西古老,家中规矩也古老。吃饭时,大人和小孩虽可一桌,但都是男的,女人要等我们吃完才可以坐下,十分严格。没有人问过为什么,大家接纳了,便相处无事。统道叔爱书如命,读书人思想应该开通才是,但他受的教育限于中文,就算看过五四运动之后的文章,看法还是和现代美国人有一段距离。

我们家的饭桌没有老规矩,但保留家庭会议的传统。什么事都在吃饭时发表意见,心情不好,有权缺席。争执也不剧烈,限于互相的笑。自十六岁时离开,除后来父亲的生日,我很少一家人同一桌吃饭了。

说回筷子,还记得追问:“为什么要用一世人,一世人有多久?”

父亲慈祥地说:“说久也很久,说快的话,像是昨天晚上的事。”

我现在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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