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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女孩

作者: 文森2020/08/23情感日志

十多年前,母亲离开了家,那时的张忠花才十岁出头,还只是一个整天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她和弟弟妹妹们都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离开,去了哪里,只知道哭。可怜的弟弟还不到一岁,还没有断奶。

看到孩子们哭,父亲张国正心疼得厉害,到处托人找都没有找到。

母亲就这样离开了,从此渺无音讯。

贫寒也许是母亲离家而去的主要原因。张忠花记得,在母亲生下弟弟坐月子的时候,每一顿饭就打三个鸡蛋,她和两个妹妹各吃一个,母亲只能是用汤泡饭吃。

从那时以后,张忠花的父亲张国正便独自撑起这个家。

小时侯,她对父亲的印象,就像是一张照片。

为了生计,父亲不得不四处奔波,几乎只能在春节的时候才回家几天。他在家的日子很短,但她和弟弟妹妹们从不感到沮丧,因为爸爸从不忘记给她们带回一件心仪的礼物。那时,他的脸上虽藏不住疲惫,却因劳累的汗水而闪出一种别样的光芒。

在鸡场镇的一个布依小寨子里,大年初三这天,寨邻们还在划拳喝酒唱小调、兴高采烈地过新年时 ,张国正却早已匆匆地赶回工地,只为了多赚点钱,让孩子们能安安心心地好好读书。喝酒唱小调对他来讲,是一种奢望。

于是,每每他回来的样子都定格成了一张照片,永不退色地张贴在张忠花和弟妹们稚嫩的心田。

张国正是个不善于言辞的人,往往通过行动表达自己对孩子们的爱。为了给孩子们买件新衣服,他就不辞辛劳多干活,手上的老茧和伤疤一个紧挨一个,而他自己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舍不得买,能省的他都省了,不能省的也尽量多地省下来。

父爱如山,张国正将那一份最深沉的爱,藏在了心底。

上高中时离开家后, 张忠花一直省吃俭用,不是必须买的,她就不会乱花一分钱。她写字的笔是钢笔,没有墨水了,就掺了水接着用。

但当她和二妹张忠丽、三妹张忠敏一个接着一个考上大学后,家里的经济出现了危机,入不敷出。每当到开学报名的时候,就得靠叔叔们的周济才能渡过难关。

虽然一路困难重重,但张国正咬牙挺了过来。

张忠花也坚持了下来,一直保持活泼开朗的性格,总喜欢傻傻地笑。

苦尽甘来。终于,在2013年毕业后,张忠花考取了晴隆县特岗教师。在选择签约学校时,她选择三宝彝族乡三宝学校,就因为离家比较近。

在成为一名教师后,她心想着,从此就能分担家里的负担了。领了工资后,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乱花一分钱,想方设法省下来寄给妹妹们作生活费。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在用钱上却很“抠门”。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涩。二妹目前在贵州财经大学上学,三妹在湖北省咸宁职业技术学院读书,她们都比自己需要用钱,而父亲太劳累了,也该轻松一些了。

虽然生活中同事们觉得她“抠门”,但在教学上却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拥有一颗宽容无私的心,对学生足够的耐心、爱心和信心。她常说,让每一位学生在课堂上都有所收获是她追求的目标。为此,她常给学生辅导,与他们谈心,询问他们的学习、生活情况。为了提高课堂效率,她积极参加教研教改活动,努力学习新课标。教的最高境界是把握度,学的最高境界是把握悟!课后,她利用学生去管理学生,和学生一起共同学习,共同成长。

她常和同事们讲,教师的职业是美好的,遇到委屈时应该少一些抱怨,多一些反省,要学会做一名幸福的教师。

“一个人的青春是美丽还是平庸无奇,取决于自己”“人生不要因虚度而懊悔,要结结实实地走好每一步,走到辉煌壮丽的成年。”这些是她的格言;“学高为师,德高为范”是她的自律信条。正是在这些格言、信条的指引支撑下,两年半来,身后留下的是一串串坚实的脚印,写满了勤奋、严谨、求实……

“大其愿,坚其志,虚其心,柔其气。”她在尽力做到这样。

眼看着一切都在好起来,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然而,命运再一次残忍地掐灭了她的美好愿望,噩耗毫不留情地在这个坚强开朗的女孩的天空轰然炸响——

父亲在海南的工地上出了事故。

那天,父亲像往常一样在建筑工地的施工架上干活,突然从架子上摔了下来,不省人事,幸好工友们及时地把他送往医院抢救。

当接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时,张忠花来不及惊慌,来不及悲伤,只身匆匆赶往海南。

她没有告诉妹妹们这个不幸的消息,她不想耽误妹妹们的学业。一路上,她不停地祈祷,祈祷父亲吉人天相。

当她赶到医院时,经过医生全力抢救,父亲已经醒来了,他的身上插满管子,头上缠着绷带。看到女儿来了,父亲努力地仰了一下脖子,但没能抬起头,嘴唇喃喃地动着,却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流到了病床上。

是从前的那张照片失真了吗?一如往昔守护着孩子们的那张坚强的面容哪儿去了?

看到伤痕累累、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父亲,终于,张忠花一直绷紧的神经彻底崩溃,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刷刷地流淌。

父亲的诊断结果是脑挫裂伤及身体多处骨折。医生说,接下来还需要在身体里的多处地方打钢板钢钉,还要做脑颅骨修补手术。这是漫长而又危险的过程,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只要能保住父亲的命,什么都可以。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她每天都悉心照顾父亲,喂食、擦身体、倒大小便,她都无微不至地做,从来没有过怨言。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稀落的头发里夹杂着几丝银发,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消瘦了许多。张忠花默默地在心里说:“父亲,你为了我们辛苦了半辈子,往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

父亲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18天,生命体征稳定后才转入骨科做手术。手术后又住了41天。等到伤势有所好转,才转入康复科进行整整一个月理疗。

在父亲住院期间,张忠花心里一直惦记着学生,这是她带的第一个班,从一年级开始就结下的师生缘,同学们就像她的亲生儿一样,她舍不得丢下他们。没有办法,她不得不通知了二妹三妹,她不能把父亲丢在海南不管。

当妹妹们来到医院时,已经泣不成声。父亲也哭了,哭得很伤心,他也许觉得拖累了孩子们,觉得家里的天塌了。

张忠花安慰着父亲,劝慰着妹妹们,强忍着泪水,心却在滴血!

她不能哭,父亲的重担需要她来接。

就这样,三姐妹就轮流着照顾父亲,每个人都在贵州和海南来回了三四次。来回奔波,身体已经超出了极限,人瘦了一圈。

和工地老板谈好一次性赔偿医疗费用,以后手术所产生的风险就只有张忠花来承担了。

看到她把父亲接回来照顾,三宝学校的老师们很感动,在学校住宿条件很困难的情况下,腾出她宿舍对门的房间给她父亲休养,方便她照顾。

如今,在三宝学校校园里,每天总能看到一个身体单薄的女子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父亲。下雨时,她就撑着一把大雨伞。

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既是一家人的餐厅,又是一家人的伙房,还是她的卧室。看上去显得有些拥挤。父亲和弟弟的卧室内空空荡荡的,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外表随和,内心细腻的她这样做,就是希望父亲休息的地方空气好一点,这有助于他的康复。

每天早上7点,她就要起床给父亲和弟弟准备早餐,为了让父亲吃得可口,每一餐她都换着花样做。父亲和弟弟吃好了,她就去教室辅导学生早自习;上完课,她就回去做饭给父亲吃,然后自己到教室陪学生就餐,帮班里的孩子洗碗、打扫卫生;下午放学后,她又搀扶着父亲在校园里练习走路,呼吸新鲜空气;一家人吃完晚饭,她的工作又开始了,改作业、写教案,等待着来日忙碌而又充满希望的一天。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烦心事、伤心事、痛心事、苦心事常相伴。生活的压力有时让她喘不过气,她也像别人那样,发点“说说”,发点牢骚。但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烦恼、情绪带到课堂上。

孩子们是她的未来,她是父亲的未来。她不希望未来在烦恼中度过,更不希望父亲在她的烦恼中度过后半生。

按照医嘱,等到父亲身体好一点后,她还要带着父亲去做颅骨修补手术,术后回来休养大概半年时间,又要带他去做钢板钢钉拆除手术。

父亲已经无法支撑这个家,但是他依然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以后,父亲的生活以及两个妹妹读书所需的费用都落在了张忠花的肩上。

这个担子很重,但她毅然接过父亲的担子,勇敢地撑起这个家的一片天!

张忠花平静地述说着这残酷的一切的时候,常人无法想象她内心的痛。

今年1月11号,张忠花结婚了,丈夫李仕友现在在深圳工作。张忠花说,她和丈夫从小就在一起读书,他们将共同撑起整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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