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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针线包

作者: 李军2020/08/02情感短文

婆婆针线包是家乡常见植物。初生的婆婆针线包,有点像山芋叶,呈倒心形,一般都生长在有树或灌木逼仄的间隙,一副气息微弱的模样,让人看了我见犹怜,生不择地,总是要吃点苦头的。不过,江南的雨一开始缠绵,婆婆针线包就跟吃了药一样地疯长,叶厚了,茎壮了,沿着边上的灌木或篱笆,可了劲地爬啊爬,越来越高,越来越密,然后竟然珠胎暗结,一簇簇淡紫的小花忽然怒放在对生的叶片间。开过花就结果,那果子如一个个微缩小纺锤,等小纺锤由绿色转为褐色,婆婆针线包就成熟了,成熟的果子会自动打开,里面躺了成百上千的白色丝线,丝线顶头是小小的种子,被风一吹,白丝线就展开轻盈的身姿,带着顶头的种子,如一个个小降落伞,飘飘荡荡,飞往任何一处可以生根、缠藤的地方。

古人对植物的名字取得实在是智慧,果子里的小降落伞就如一捆捆针线,正如老婆婆的针线包,生动形象。未成熟的果子和茎叶里有奶浆,所以乡下人又称呼它为奶浆藤,而非奶浆草,原因在农村,也有种富含奶浆的草本植物,学名泽漆,名字里有藤与草,是最容易区分的。我们老家,丹徒南乡,称它为金毛狮子,仿佛是动物的名字,大概因为最后果子裂开,种子冒出来丝绒随风展开,像头狮子的缘故。

婆婆针线包最正宗的学名叫萝藦,仿佛有点诗意有点琼瑶,其实在《诗经·卫风》里,有一首《芄兰》很有名,芄兰就是婆婆针线包的古代学名。《诗经》里说,“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芄兰之叶,童子佩韘”。和大多数诗经里的诗歌一样,都将植物蕴含在年轻男女的深深相思里。芄兰这个名字柔媚至极,仿佛带了温暖的香气。战国时燕国公主名字就叫芄兰。她义无反顾地爱上壮士荆轲,荆轲赴秦后事败而亡,芄兰公主投易水殉情而死。所以每次把玩萝藦果实时,心里便也免不了几分敬重与悲凉。

萝藦果实除可给孩子吹了当降落伞玩,我们小时候,还常储存几个在家,主要用于伤口的止血。手头一本植物书,书里是这样的写的:萝藦,多年生缠绕草本,有乳汁。产各地,生于山坡、田野或路旁;北自河北,南至福建都有分布。茎皮纤维可制人造棉;根入药,治跌打损伤、蛇咬;茎叶治小儿疳积;果实治劳伤,种子绒毛可以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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