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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再度玉门关

作者: 郁松寒2020/07/06情感美文

五月的敦煌,是晶莹不染的鸣沙山下那一泓月牙泉,是环佩铿鸣、衣袂飘扬的一窟飞天梦。

秦时明月汉时关。我梦中的敦煌,还有一直氤氲在古诗词中的玉门关。

玉门关,在敦煌市区西北90公里处,一条刚修成没几年的不宽的柏油路通往那里。奔驰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你会惊叹大西北的苍凉与辽阔。脚下的路一望无际,最后细成一道黑色的掌纹,消失在茫茫的戈壁滩上。在这里,手机失去了信号,不时映入眼帘的里程碑,恍若镌刻着“清”“明”“元”“宋”……追溯历史的长河,仿佛这是一场穿越时空的相约。

车行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平阔的戈壁滩上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玉门关。在我的想象中,修建于汉武帝时期的玉门关即便没有山海关的磅礴气势、居庸关的龙盘虎踞、函谷关的扼喉衢要、嘉峪关的睥睨天下,但至少应当关隘雄浑,如诗如画。

然而,当我走近玉门关,走进这座四堵土墙围成的天井式的小方盘城,心中的期许与眼前的景象产生了巨大的反差。诗人笔下的“孤城”,仅存一泓触手可及的泉水,几丛平淡无华的骆驼草,一片宁静寂寥的荒漠,一方凝固肃穆的废墟。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从小方盘城旁边的栈道上登上观景台,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极目处的祁连雪山隐约可见,一代雄关孤零零地站立在蓝天与黄沙之间,撑起了一个历史的高度。作为丝绸之路北道通往西域各地的交通门户,它曾是亚欧东西双方经济、文化交流的桥梁,这里沉淀着驼铃商队清脆悠扬的记忆,成为帝国一个时代繁荣昌盛的符号。

玉门关遗址附近还保留着汉长城残垣,绵延几十公里。可惜,这里游客寥寥。汉长城的修建就地取材,以芦苇、红柳、胡杨和罗布麻等夹沙砾层层夯筑,黏结牢固,尽管被风雨侵蚀得斑驳错杂,但仍在风沙吹老的岁月中巍巍屹立了两千年。“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凝视这原汁原味的墙体,仿佛阅读着一场宏大的历史叙事诗,金戈铁马呼啸而来,壮志柔情如泣如诉。面对如此的沧桑与深沉,你会突然觉得,自己曾经有过的委屈与纠结,都淡若轻云,不值一提。的确,邂逅玉门关与汉长城,它能用静谧过滤你烦躁的内心,用质朴涤荡你视野的俗尘,用湛蓝驱逐你灰色的阴霾。

正当我静静地任思绪在空中自由盘旋之时,一辆大巴车戛然而止。车上走下来几十名金发碧眼的游客。听陪同的导游介绍,这是刚刚参加完北京“一带一路”峰会的外国朋友。他们踏着当年渐行渐远的足印,追寻着今天的荣耀与辉煌。

哦,历史的轮回是多么奇妙!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想,倘若诗人王之涣在世,他肯定会触景生情,改谱新篇:羌笛声声拂杨柳,春风再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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