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天亮了，鸟醒了，女人也醒了，却迟迟不愿意睁开眼睛。干脆，再眯一会儿吧，听听鸟鸣，听听这个早晨里窗里窗外那些美妙的声音。

床在微微颤动，她感觉到男人坐了起来，打了一个哈欠，感觉到他深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十几秒。然后，男人转身下床，穿衣，跑到儿子的房间。

“儿子，快起床了，要迟到了。”儿子撒娇地“嗯”了一声。她听到地板“咚”的一声，她知道，是儿子一骨碌跳下了床。然后，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牙刷和杯子碰撞的声音，还有父子俩交谈的声音。

“儿子，今天想吃什么菜？”“随便吧，要么买点牛肉吃吧。”“我今天语文考试。”“嗯，好好考，把字写好。”“老妈醒了吗？”“没呢，别叫醒她了，她昨晚加班睡的晚，让她多睡一会儿。爸爸今天带你去外面吃早饭。”

过了几分钟，女人还是听到蹑手蹑脚的脚步声靠近自己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儿子在房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女人尽管眯着眼睛，还是迅速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朝着儿子的方向摆了摆，表示早安，也表示再见。

然后客厅里传来了拉外套拉链的声音、从茶几上拿钥匙的声音、父子俩穿鞋的声音。接着，门“哐”的一下，所有的声音都被关在了门外，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出奇……一分钟，两分钟，女人在安静中眯了五分钟，刚好够她把刚才的声音回味一遍。然后，她睁开眼，迅速地穿衣、洗漱。离上班时间还早，女人喝了一杯牛奶，发现还有足够的时间拖地，又整理了一下客厅，然后才出门……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匆匆下班，女人特意去了菜场，买了牛肉，她怕老公买菜时会忘记。回到家里的小区，女人并没有立刻上楼。她习惯性地坐在车里看了一会儿书，这种封闭的小空间，让人很安静，很投入，也很惬意。半个小时后，车窗上响起了“咚咚”的敲击声，是男人回来了，手上拿着菜，也有牛肉。

他们一同上楼，开门。男人去了厨房，女人去了阳台。晾衣竿上是干净的衣服，洗衣池里是脏的衣服。女人一件一件地把干净的衣服收下来，叠好，又一件一件搓洗洗衣池里的衣服，然后晾上。她一边洗一边听着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洗菜的声音。然后，锅里“滋啦滋啦”地响着，男人一定是在爆炒辣椒吧，因为空气中正飘着一股辣椒的香味。

衣服洗好了，菜也炒好了。摆好碗筷，男人和女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等待儿子归来。

“今天妈来电话了，叫我买点药。”“嗯，那你买好明天送去吧。”“儿子怎么还不回来，菜都凉了。”“他说下课后还有篮球赛。”

天黑了，灯亮了。书房里静极了，儿子翻书的声音、写字“沙沙”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晰。女人斜靠在书房的躺椅上，一边看书一边陪伴着儿子。客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男人最喜欢的抗日剧。画面打得很激烈，却听不到一点枪炮声。男人每天都看着这种静音的电视剧，因为怕打扰儿子学习。

夜深了，女人躺在床上，关了灯。丈夫和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在黑夜里在她的耳边轻轻地缭绕。她把一天里的声音回顾了一遍，然后眯上眼睛，安稳地睡去……

明天，随着太阳的升起，这些寻常而又幸福的声音又会在这个家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