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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新桃换旧符

作者: 梅英2020/05/01心情随笔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日历上的数字总叫人触目惊心。不觉间,2016年的366天已翻过去堆在身后,2017年元月也已近半!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却又越来越远。

沿着中华大街从西向东,远远地,便看见路北边的人行道上一片火红。大红的对联,高歌的金鸡,喜庆的灯笼,使腊月的街头添了些许年味。如果不是这些年货小摊,我真的不知道小城平日的一天和“年”有什么不同:站台边总是挤满了坐13路,313的人,车行在这里总显得拥堵,路边常有进城卖山货的老农,超市门前常有活动搭台促销唱戏,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回农村看看,除了腊月的村集,似乎也看不到一点为年忙碌的景象。没有小孩子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天天掰着指头朗朗地唱:“二十三,打发老爷上了天。二十四,扫扫家地扎根刺……”没有小孩子还眼巴巴地盼望哪怕是三尺花布缝制的新衣服。不见了磨豆腐的磨坊,更听不见邻里之间商量排好日子磨豆腐的热火话。不见了院子里为蒸馒头蒸“黄蒸”垒的烧柴土砖炉,也没有谁还去帮邻居做年食。

生活就像宋祖英歌里唱的“越来越好”,越来越方便。以前忙忙碌碌一腊月,为的是正月里有丰富的吃喝玩乐,避免因准备不足而有钱难买。以前的过年就是过年,一年来所有的劳碌和疲惫,都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放下,点着噼噼啪啪响起的“大地红”鞭炮,让旧年的一切不顺不快统统烟消云散。过年,就该好好享受享受几天,商铺关门歇业,农人也“坐吃山空”,过了十五,年味淡去,再开始为新一年的生计做打算。

现在,便利的生活条件,随心购,随便买,蔬菜水产水果副食……大小超市过年都不打烊,贵贱图新鲜,好歹图方便。腊月里还用忙什么?

小时候邻居冯大伯腊月是最忙的,他家也是最热闹的,因为他会写毛笔字,现在想起他的字颇有“颜味”,邻居们都排队请他写对联。他端坐在一张木桌后,接过乡邻裁好的红纸,按主家的意思,大门一幅大对联,屋门几幅小对联,门神、天地、灶君、财神等神龛联,猪圈上写“肥猪满圈”,鸡窝上写“鸡肥蛋大”,水井边写“活水清泉”,老树上写“树大根深”,马车上写“出入平安”,马槽上写“槽头兴旺”,院子里写“春回大地”、“万紫千红”、“气象更新”等等等等,当然少不了几个大“福”。如此一套写下来,地上,箱盖上,桌子上到处晾着年的颜色,满屋子说笑着浓浓的年味。

排队写对联是我的活儿,我很乐意完成这个工作。我喜欢静静地站在冯大伯的旁边,出神地看他手里的毛笔,自然、随意地“画”成一幅幅漂亮的对联,小心里好生羡慕。等我长大些再去排队写对联,叔叔伯伯们就逗我:“大学生了,回家自己写去!跟老农民挤什么呀!”我惭愧地笑笑,十八岁那年腊月,我哆哆嗦嗦拿起毛笔,从早上开始,熬到傍晚,才“画”成了冯大伯十分钟就搞定的作业,过年羞涩得贴在墙上,不敢被人看,不敢被人问:“这谁写的呀?”

好不好我再也不敢写了,冯大伯再也不用写了——大家开始买对联,千户同联,数年一联,一种笔体一个味道。

满街飘飘的红春联,我却看不到一丝生动。许是少了儿时连蹦带跳去买一张红纸的兴奋,少了小心翼翼拉一条细线裁纸时的开心,也不会有用剩下的红纸做成风车扎在高粱秆上满街呼呼转的欢悦。大年初一的晨光里,那些喜欢文墨的老人挨门挨户欣赏对联的别样风景,装成一帧黑白照,永远地藏在回不去的那些年里,离2017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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