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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冬天的散文

2020/04/17好文章

冬天,下雪了

文/莲叶

冬天,下雪了。

灰白天色壁立。人着冬衣,厚厚的棉袄,胖胖的棉裤,人踏着雪,穿着胶筒靴走在小桥村落雪的小路上,脚底下就会发出格叽格叽的声音,像一只摇摇晃晃的鸭子在走路,闲适又自在。

乡下人最喜欢在下雪的日子里围着火盆烤火。

乡下人用的火盆是最便宜的土钵,土钵矮矮胖胖。即便是最便宜的土钵,家里的男人也会用铁丝在上面打了箍,盼望着多用些日子。有的人家直接用锅底漏水的锅子作火盆。锅子是锥形,作火盆底不稳,摇摇晃晃的那种。不过,这并不影响到使用。一盆火燃起来,让手心与动荡的火焰相对,安然得很。

我母亲总是待到火烧得旺旺的,就会大声招呼相邻的婶婶:“周嫂子,来烤火哟。”烤------火,这声音拉长了说出来像歌声一样美,温软,亲切。

大人们挨着一起,肩膀靠着肩膀,皱纹远远地躲在笑容背后。男人们坐在火盆边搓绳子,嘴巴却不闲着,天南地北地聊天。女人和孩子在他们精彩地讲述中咯咯直笑。女人们坐在一起飞针走线,她们纳着鞋底,织着毛衣,说着家长里短。农家的日子,在冬天旁,也有清冷冷的喜气。

那时父亲在房梁的下方安置了吊环,吊环下还挂着铁钩钩,铁钩钩挂着个炊壶。可别小看了这把炊壶,冬日里,一家人的茶呀,水呀,在炊壶咕噜噜地歌唱中完成。白雾蒸腾里,氤氲着一种贴心的气息。

而,雪,一直在下,纷扬又从容。瓦楞,树梢,半壁残垣,井台的边沿,墙角的枯叶,电线杆子上老旧的播音喇叭,阡陌相连的村庄,原野,数不清的屋顶,都落了白雪。

我和弟弟总喜欢看雪。把门开一条缝,北风钻了进来,惊得人打颤。母亲说:“快关门,冷咧。”

我们不管,依旧看雪。看麻雀在树枝间跳跃。等母亲再说关门的时候,我们溜了出去,天地一片洁净,寻了雪厚的地方扑了下去,把自己整个人埋进雪里,再小心地爬起来,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印在雪地里了。这真是一件好玩得很。

母亲又开始叫我们了。不过,这次她在说:“快来哟,我们烤糍粑吃。”

我们听了自然是喜不自禁的,相视一笑里,彼此心照不宣似地藏起那份小欢喜。

弟弟总是心急的,他喜欢自己用火剪夹起糍粑贴着明火烤。糍粑很快就鼓起来了,上面还长出许多小黑点点,痱子似的。糍粑满含糯米的清香,拖着无限的美好,游走在房屋的角角落落。

好日子总是快的。待到耳边响起卞老头高亢的叫卖声“卖豆腐哟,卖豆腐哟”,我们知道,一天的日子也将去了。

多半的时候,母亲会拿出几角钱递给我,说:“快去,快去,买一块豆腐来,今天我们炖豆腐。”

我拿起钱撒腿就跑,嘴里大声叫着:“买豆腐嘞……”稚嫩的声音里透着满足,透着快活。

雪依旧下着。谁家的屋顶已经飘起了炊烟,有人在院子里扫雪,风吹起泥墙旁草垛上的雪粒。

我买了豆腐归来,便坐在灶膛前拢着双手呵气了。大锅里,已经冒出了热气,贴着母亲的面颊升起来,只觉得日子悠悠,岁月华丽了。

腌点辣椒过冬天

文/琴儿

最早成熟的牵牛花种子,不知什么时候蹦到泥土中了,入秋后才发芽,很快茎秆上就擎着三片新叶子,个子长到一拃高,终于扛不住秋凉,未老先衰,渐渐驼了腰身,最后匍匐在花盆里。

夏天养开了满架牵牛花,秋天呢,就腌一坛子红辣椒吧。顺应节气折腾些小欢小喜,利人,悦己,也是不辜负时光。

腌菜的手艺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

那时候,秋天一来,园子里各样菜就被母亲归置到一块儿。大白菜剥成片盛在簸箩里,放在秋阳下晒一晒;从菜园里割来的最后一茬韭菜,摘干净,用湿毛巾一根一根擦过,放在秋阳下晒一晒;从地里刨出来的怪模怪样的洋姜,放在秋阳下晒一晒;红的绿的长辣椒,摘了一笼,放在秋阳下晒一晒。乡村的秋阳,慈眉善目的,晒红秋果晒干秋粮,又晒柔各样菜供母亲腌制。

母亲把白菜梆子一层层摞在小缸里用调料水泡,把韭菜切碎,切了些碎红辣椒混入其中,拌上盐,装在小瓷罐里,用早就从河滩里捡来的青石头压瓷实,封了口腌着;把洋姜切成细条,和了白葱段红辣椒丝,如法炮制,存另一个小罐罐里。腌菜用的醋是母亲酿的,花椒粒是母亲从树上一粒一粒摘下来晒干的,大蒜是母亲务了一季菜园子的收获。勤劳聪慧的母亲自给自足,总有法子让一家人饱了肚子还解了馋。

我腌菜,比母亲要高大上许多。蔬菜大棚里捂出来的辣椒是万万不能用的,农药天天喷着,又没有秋阳照射,腌制准坏。酱油、醋、调料八角都是去超市选了最好的,大蒜买了蒜瓣肥硕蒜肉瓷实的那一种。红辣椒是娘家嫂子从自家菜园里摘了又晒足秋阳的,开了袋口新鲜的麻味儿就蹿鼻子的红色花椒粒是婆家嫂子从老家花椒树上摘下晒干送给我的。腌菜的技艺,既参照了母亲的经验,又从大厨师那里讨教了些秘传。

我把红辣椒一个一个擦干净,带蒂入坛,撒些盐与白糖,拌匀,又放入八角数朵,花椒粒一把,压瓷实候着。之后弄了一小碗蒜泥,热油淋好。又把醋和酱油按比例各自烧好。浇了热油的蒜泥升腾着蒜香味,醋的蒸汽酸酸的钻入鼻孔,可好闻。各自搁置了一夜,相继加入被盐、糖、花椒和八角偎了一夜的红绿辣椒里。昔日的柔辣椒顿时如朴实的村姑换上了大红大绿的新嫁衣,旧貌换新颜,光鲜极了。香味儿跃跃欲试,惹人馋。盖好坛口,过个一月有余,就可以吃了。到时候热腾腾的大白馒头就一根腌好的红辣椒吃,想想都觉得带劲。

腌制辣椒的整个过程,一个欢喜人,一颗专注心,屋内凉凉天,窗外细细雨,时光静好。

母亲秋天的忙碌,是为了一家人的饱暖,不得已而为之。我把腌菜当把玩,讨得个爽口乐呵。唯把日子拨弄出欢声笑语来的一颗心,与母亲一样简单明了。

人间草木说,小时候爱甜,后来除了甜其他都爱,再后来,会再爱上甜;小时候爱柔软,后来觉得柔软没有个性,再后来,回归柔软;小时候爱自己的角落,后来向往广远,再后来,还是爱小角落。

能心无挂碍静守着这甜这柔软这小角落,就是好日子。是好日子呵!

冬天里的音符

文/Guqin_古琴

天渐渐变冷了,也不知道广州是否真的已经入冬成功。过够了夏天,就总是期盼着冬天的到来,然而当冷空气真的到来的时候,却又颤抖得无所适从。

走在街上,各色行人冲冲而过,车来车往,像是跳动的旋律和音符,谱写着冬天的萧瑟,叙说着即将汹涌而来的寒潮。而我,穿过无数的行人和车辆,到单位用餐上班,一切按部就班。没有惊喜,也没有拥抱。

但是,这样平静而又波澜不惊的生活,很适合现在的我,要静心,才能听见内心的声音。一年多来,工作换了三个地方,从设计所,到规划局再到市规划院,每一次的转变,都是一次成长。渐渐的,工作的重心都转变到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上,也许,继续往这个方向行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遇到新的人,那些生活在我周边的人,都是各有特色且能一起聊天说笑的朋友,虽然,我不太能与人交往,也许是因为内向,或是性格所使然吧。到了林兆璋的工作室几个星期了,虽然这里人很少,但是环境很好,能够安静地做喜欢做的事,听林局说着那些他走过的路,历经的艰辛与收获的成果。他就像爷爷一样,是一个祥和的老人,一个硕果累累的建筑师。虽然,我的见识很少很少,但是,能有这样的机会,慢慢的跟他学习,也算是在不断的成长。

在市院的生活也轻松,自助餐也很好吃,同事也很好,在我的熏陶下,隔壁的师姐也开始养猫,我们也常常说着各自的猫猫那些逗逼的行为,讨论着买哪种猫粮和猫砂,现在生活中,猫已经是我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自从养了猫,我所有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她像个孩子一样,需要陪伴和抚摸。每天早上,她也会准时地叫我起床,与我玩耍。

然而即使生活和工作都寂静美好,也难以让我忘记过往的岁月。那样的岁月里有激情,有依赖,有羞涩和悲伤难过。像是夏天里的七彩花,徇丽多彩,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凋谢枯萎。然而现在的岁月,更多的是冷静,思考,有时独立,有时又低沉伤感。像是岁月在脸上布下的痕迹,越是在乎,看得越清楚。

感伤的时候,就像冬天里的寒风,带走了身上所有的温暖,然而越是低迷的时候,才能知道坚强在我的心里慢慢的生根发芽,那些新生长的绿叶,和我的心一样,会继续跳跃着,唱出属于未来的声音。

喜欢的音乐,慢慢的翻转着,涌入一点点温存,在冬天里……

冬天的景致

文/春在拂晓

走进山里,当我看到一片片枯萎的落叶洒满一地其间还有绿绿泛起,心里有了一些温暖的感觉。

一块块菜地纵横交错,它们没有什么规律排列,因为土地几年前就出让金了,曾经的农民瞅着离家不远的地并没有很快开发,动起了恻隐之心。虽然地被推个乱七八糟,垃圾成堆,但还是被之前拥有的人们乐此不疲种上了各种作物。曾经的田间地头欢声笑语,如今变成了参差不齐,偶尔才有人头晃动。当天不再下雨,便有三三两两上年纪的大叔大妈来到原先一亩三分地,拾拾草,或把莴笋秧种下,或给棉花地松土种上小小的油菜,都想有额外的收益。

那位脸上挂着沧桑有七十多岁的大叔告诉我,他家六七口人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分到了土地,平均每个人六分地。江南的农村不像北方有广阔的土地,但江南的山不高不矮却一座座相连,是北方少有的景致。在南方丘陵地带居住的人家,农闲时,当天气适宜,一般都选择结伴进城里逛街买些生活用品,或集结在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搓麻将打扑克闲聊看热闹,或背着已经配制好的农药水到油菜地喷洒等。

再熟悉不过的田园生活,多少代都过来了。曾经有多少农民想当城里人的念头是那么强烈,有一天很快成为现实,他们又觉得不能接受。城里人八小时工作制和遵守企业或单位的规章制度竟是那么地严谨,还是当农民好,自包产到户取消农业税以后,想什么时候下田,或想种什么,没人拦。日子久了,农村人的自由散慢开始流行,渐渐地,因思想陈旧,入不敷出,开始荒芜田地进城务工或做起副业。

有些农民,当马上面临户口农转非农时,几代人熟悉的环境将要改变,很难接受,于是纷争来了,各方利益开始胶着。

商人在城里搜寻不到可以开发利用的资源,于是目光移向了城市扩张后的外围山山水水。

当我走近山,与山的泥土接触,才发现,曾经的农民还跟过去一样,用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砖头石块搭成简易的低矮围墙,把人家的菜地隔开与记号,免得相互误入或吃亏。已经置换身份的农民那点心事不因土地已经出让而消失。

名叫雪花的大妈,今天没有出现。八天前,我偶尔路过这座山,看到密密麻麻的板栗树叶金黄,当风有了力气,便飘舞,落下,像雨点一样。当时拍了几张,正赶上太阳斜去,图片妙不可言,可惜,存储卡已经满了,但没有提示,当我放在电脑上欣赏心情好失落。

难得碰上三十多棵板栗树叶齐刷刷地落叶纷飞,并带着秋去冬来的欣喜若狂,一下子勾住了我的魂魄。多么立体,多么张扬,比起枫树杏树,它高大,它果断与坚定。几场雨下得它义无反顾,要落尽人间五彩缤纷。

雪花告诉我,这些板栗树以前是各家种的,自从山也被商人拿下,每年八月果实收获时,经常有过路客或旅游的什么人前来打板栗。

当我沿着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想在山头远望,没有成功,因为这些日子的雨已经把山淋得稀里哗啦,水不仅渗进泥里很透很松软,还把植物们如竹叶松叶弄得湿漉漉。

记得以前几次路过,我几乎放慢速度,因为远处的半山腰,总是有少许的烟雾缭绕。对朦胧的乡村景色,有感动。有一天我进了农妇家,她正在烙玉米饼,非要我尝尝。看着她家什简单陈旧,还有各种农具墙角堆放,我说:买吧,一块钱一个行不?她打量我:我要一块钱干嘛,玉米都是地里种的,柴火都是山上砍的,不值钱的东西。我尝了,蛮咸的,里面有馅,是腌菜。她笑了一下:农村人要下地干活,吃得比较咸,时间长了就不觉得咸。

继续前行。前面就是人家房子。清晰的白墙和灰瓦的屋顶依旧,村里人的农民身份虽然变了,但房子还没变,侥幸的山旮旯。

多天后,当我再次光临这山,却有失落,因为板栗树的叶子退尽了金色秋天,带来了萧瑟。冬天即将迎来刺骨的寒风。听饭间的老人家说,今天半夜会有零度的天气。

此时,思想的潮水开始冷却,波动慢慢小去。我想在文字中腾云驾雾,想在文字中过一番仙人瘾,有点,却不能始终。

那些飘忽不定的云彩,带着淡淡的雾霭,当太阳弱去,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本以为今天的太阳会开心会奔放,还是抵挡不住季节的更迭,我想久久地梦幻,不成。那些油菜仅管年少,却是青春的,朝气的。

冬天里的一堆火

文/汤飞

当我沾沾自喜地唱过“我在宽敞的空调房里四季如春”后,自然地接上一句“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冷冷兮兮”。这个“你”,既不是恋人也非死对头,而是另一个我——年少的我。

我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有山有水有树林,当然也有寒冷的冬天。被窝内外的两个世界是如此的界线分明,即使毫无睡意,我也愿意赖在床上,任爷爷奶奶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任肚子反复地唱空城计。实在装不下去时,便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给爷爷说“生堆火吧”。

烤火是邻里乡亲们冬天取暖的主要方式,至今依然。一堆旺盛的火四周,围坐着爷婆婶叔、兄弟姐妹,大人们唠闲嗑、拉家常,国家大事、今秋收成、人情世故、别家长短无所不聊,简直就是一个新闻交流社。

我们小孩子往往是插不上嘴的,只好自己玩。或者扮成一个伙夫,手持刨火棒专心致志地侍弄火堆,不时拨它几下、加一把干柴,但绽起的火粒很容易跳上旁人的衣服,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闯下大祸。或者把一根长长的树枝递到火里烧焦,以地面为作业本,写字或画画,有时“墨”尽,反复烧制,乐此不疲。或者抓一把被霜润过的泥土,精心捏成似是而非的玩偶,小心翼翼地放进火中,想象如景德镇的窑工一般烧出惊世名品,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最实用也最常做的活动是烤红薯,自从它埋入炭灰,小伙伴的眼睛再没离开过。渐渐地,香气夹杂在温暖中扑鼻袭来,馋得人直咽口水。刚想刨出来,长辈却说“还没熟呢”。如果这份等待可以计算,我想是一万年。焦黑的红薯千呼万唤始出来,剥开外面的皮,里面的苕肉金黄,直冒热气,狠狠咬上一口,那滋味可与满汉全席相提并论。

若谁家有尚在襁褓的婴儿,多半会用瓷盅乘了适量的米和水,放上腊肉粒和调料,坐在火边,慢慢熬成又稠又香的腊肉粥,用勺子喂小孩。让人恨不得穿越回去再享受一次。

去年回家,还是那一堆温暖的火,然而围坐的人已不再和从前一样:有的人漂泊他乡,已许久不见,有的人头发白了、皱纹多了,有的人变得不那么健谈了,有的人已经永远地缺席了……

火堆四周的人稀稀拉拉地坐着,像老人的牙齿,风轻云淡地闲聊。那些长大了的小朋友,更多的是盯着手机,聊天、上网、看电视,甚少参与话题。即使所有人同时开怀大笑,原因亦有所不同:长辈们笑是由于聊到了儿孙给自己买的礼物,年轻人笑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一则笑话。这就是面对面的不同的两个世界。

过去的一个个冬天里的一堆堆火,如同古老的纪事方法,映照着每个人的面庞,记录下乡村的温暖时光。无论此后身在何方、面临多大的困难,那堆火、那个家、那些人,都藏在心底温暖着自己。

进城后,我在街头看见叫卖烤红薯的商贩,总会嘴角上扬,满足地回味:我吃过比这更香的烤红薯。

我也曾热烈地喜欢过冬天

文/刀了个刀

我出生在冬天,元旦之前。落地那会儿,美国人民正过年呢。

从我记事开始,到大概小学六年级前,如果有人问我,最喜欢的季节是哪一个。我百分之百回答冬天。而在整个冬天的记忆里,最清晰的两个节点,一个是我生日,一个是新年。

那个时候小孩子过生日,基本上就是叫上亲戚朋友来家里吃一餐饭,夜里再晚一点,就支起个架子烧烤,不过寿星小朋友早就忍不住先把县里不知哪个年头就存在的“厦门蛋糕店”出品的奶油蛋糕端出来了。就等大人们在各自开摊儿吃烧烤或打麻将前,先把“切蛋糕”这件杂事儿解决了。最小那会儿,还不知道过生日可以拿蛋糕抹脸儿这回事儿,也舍不得。

如今的蛋糕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不说冰激凌奶油这回事,就蛋糕底的颜色都可以用七个彩虹色召唤神龙。当时的奶油蛋糕,在我印象里,只有几个款式。硬成块的白色奶油覆盖在淡黄色的松软糕底面上,裱有极多颜色极其“塑料粉”的玫瑰花,还会用一种大红色的酸得要死的透明“果酱”写上“生日快乐”几个大字。现在想来,这蛋糕确实是难吃,因为生日在冬天,奶油很容易就结成很硬的块状物,咽下太过油腻,铺在舌根上久久不化,扔了又觉得可惜,只能慢慢地吞掉它。即便蛋糕难吃得让我印象如此深刻,但我还是记住了这寥寥可数的生日快乐。其实帮我庆祝的人并不多,因为家里属于拮据型,妈妈能让我定到蛋糕就很开心了。有几年,再小一些的时候,我是不记得生日的日子的,妈妈也就让它过就过了,我常常回过味来才觉得好像今年少了点啥。

最隆重的生日,是六年级那年。大概心智渐渐长起来了,小女生总想给自己找点显得自己“很重要”的证据,于是嚷嚷着要过生日。表哥与我同年级,算是我们这一届的坏蛋头子,就好找了他的一群兄弟们,给我送了不少礼物,毛绒玩具、音乐会等等,还有一束假花。那天晚上,我在校文艺队的很多女同学也都来了,他们是我结交到的第一群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们的到来,无非更让我觉得自己“真重要真幸福”。可惜在收获了一堆的礼物和祝福之后,他们连蛋糕也没吃上一口就走了。因为家里原本也没打算为我过。

即使很多意外很多失落,我依然莫名地期待着冬天,冬天一来,就可以过生日了。就好像所有的美好等在那一天,为我准备着。

当年,我就是这么热烈地喜欢着冬天。

高中之后,我开始了漫长的在外求学路,因为身体不好频频晕车,我甚至每个学年也只在寒暑假回家度过假期。16岁的我有了敏感的情绪,很自卑,也不知道怎么跟人交朋友,甚至与舍友们再靠近一点点都会战战兢兢。当时也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依然是因为自卑,没敢走出那一步,硬生生浪费了美好的初恋年纪。

话说回来,当时的冬天给我什么感觉呢?我有些不敢期待冬天的到来了,我不想几件薄薄的秋装叠着穿,鼓鼓囊囊地胖成一团,显得寒冷又寒酸。也害怕叔叔婶婶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过生日,我不擅长与生疏的亲戚交流,他们为我准备的所有都会让我手足无措。我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知道感恩。后来才发现,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抛出如此美好的橄榄枝,是我不知该如何回报的逃避反应。

高考那年的冬天,正好碰上五十年一遇的雪灾,湖南的高速路堵了好几天,新闻里每天都在播报公路周边的村民每天为客车、卡车司机和乘客们送泡面开水面包。在学校这边,热水供不应求,每天晚上不用热水泡泡脚几乎无法入睡。就我生日那天,我到别的宿舍拿叔叔婶婶给我送的一些饭菜,还导致了我晚归,不得不洗冷水澡。天知道有多冷。

不过那个时候,在下晚自习之后,去提热水泡脚,再买上一颗烤贡丸吃是最美的了。女生宿舍区拍着很长的队伍,我们先走到旁边的小卖部花5毛钱买一颗香得让我们误以为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贡丸,再一个大跨步拍到队伍后边。等轮到我们打水,贡丸也刚好吃完。

香菇猪肉贡丸是小卖部唯一的贡丸品种,大粒的香菇被猪肉泥零零散散地缠成一个球,烤炉微微烤焦了肉泥部分,香气就从这里来。贡丸一如既往的紧实弹牙,不敢咬太大口,而且越小口嚼越久就越香甜,还有点点焦香的肉汁缠在牙齿中间,我们就用一根竹签,慢慢嚼啊嚼,嚼过了一整个冬天。刚来南宁的时候,我在市中心商场楼下的小卖部见过单个买贡丸的,1元两个,爆浆的就1块5,但是怎么也没有当时的好吃。现在的便利店,一个贡丸要3块钱,个儿大,饱满,更香。可我再也没吃过。

大概也就是从高中开始,我再也没有特地过过生日,顶多在那天给自己多加一份肉,然后好好回宿舍睡觉,告诉自己,这么多人都没过生日呢,我也要当这么酷的一个人。

当年,冬天就是这般让我害怕又喜欢着。

我一个人住了两年多,四年前刚离开校园起,我的从抗冷措施从只有一个两根发热灯管的“鸟笼”却暖气,到稍高级的取暖器与空调、电热毯并用,越来越丰富了。并且,也把过生日这件事看淡了。可是我变得讨厌冬天了。

大学时候,以及前两年胖的时候,我还可以以“冬天看不出胖瘦”来撑起我喜欢冬天的宣言。可是渐渐地,冬天在我看来,不仅象征着寒冷,还象征着“孤独”、“饥饿”、“更宅”、“连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了”。

有一次,我一个女同事问我,为什么老呆在办公室,我说办公室暖呀,有空调呀,我还得加班呢。结果她说,家里多好啊,家里人多气旺,都是暖的。敢情我这么多年习惯的冰冷的屋子,居然只是因为没有人气才冷的。

几乎不需要任何佐证我就相信了这个论点。因为我想起初中学时候,我去表妹家玩,他们家就是明明没有开任何取暖设施,都是暖的。小姨、姨丈、表妹还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屋子不算大,堆满了最适合冬天的零食,小孩子的玩偶,沙发上还有看电视必备的毯子。有时候饭菜忘了放进冰箱,就有着它们摆在饭桌上。而整个屋子也因为这奇妙的饭菜味道有了温温的暖意。后来我高三的时候,小姨发生意外,姨丈与表妹一起迁居百色,另外购置了房产。大学我再去他们家时,只有一室冰凉凉的瓷砖气息,白天黑夜都要裹着大衣在房间里行走。再之后,是表妹长长的离家时间,直到几乎再不回来。

此刻,我开着空调,感到空气干燥了,就关上,一会儿又冷了,再打开。这反反复复的过程,无疑证明了,我住着一间怎么都暖不起来的屋子。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冬天容易让人嘴馋,特别是有了一些小钱的现在。从早上刚刚睁眼开始,肚子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天的食单。而不管是火锅,还是烤肉,甚至是一般的点菜,一个人几乎是不能完成一餐丰富的宴席的,好在我有个长期饭友,一个总是在加班的设计师。有了她的加持,我才能一次次实现大餐梦。不过她临时休假真是打破了我看似美好而平静的生活,因为,这一个星期内,我居然必须要自己吃饭,还不一定能吃上我当下想吃的东西。

就这9天内,我想了5天的披萨。从10月份开始,我疯狂地爱上披萨,这种高热量难消化的洋食品。它薄得软韧的面皮令我垂涎,刚出炉时晃悠悠的奶酪让我疯狂,吃在口中数种食材的交汇融合丰富奇妙让我崩溃。从进入冬天开始,我保持着一个月必吃一片披萨的记录。甜食是抚慰孤独味蕾的最好手段,这短时间我最常吃的披萨开在民歌湖的一个号称“海洋主图”的汽锅鸡招牌菜的店里,只出品榴莲披萨。它奇妙的菜品特色让人迷惑,不过却不能阻挡我对披萨的爱。大概是下了血本加芝士,那块披萨除了薄韧的饼皮,榴莲和芝士部分都各自出彩得过分。虽然榴莲看不出是否为原料所制,但足够湿甜又足够香,水溜溜地一口就吸进嘴里了。芝士够厚,烤的微焦,嚼起来粘软,并且越嚼越停不下,与那干干的饼皮,形成了三层各不相同的口感。

可是,一个披萨一个人是吃不掉的,过了时间也就不好吃了。而我总不能支持一个披萨吧。

所以,我再也不喜欢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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