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社 > 美文 > 美文推荐 > 正文

儿时煎堆格外香

作者: 邹冬萍2020/03/16美文推荐

小时候家住岭南,入乡随俗,煎堆是必不可少的食品,寓意着“煎堆碌碌,金银满屋”。早在明末清初屈大均的《广东新语》中已有记载:“煎堆者,以糯粉为大小圆,入油煎之,以祭祖先及馈赠亲友者也。”

煎堆的起源可上溯至唐朝,曾名“碌堆”,是长安宫里的食品。煎堆有许多种做法。岭南本地人大都喜欢做椰蓉、冬瓜糖、肉丁的馅料。母亲一来吃不惯本地这种又甜又咸的口味,二来也是出于经济上的考虑,一般只是以头天熬好的绿豆沙为馅,中间只掺那么一丁点的熟花生末和芝麻末,给馅料添点香味儿。

做煎堆,调糯米粉的步骤很关键。一般的比例是:500克的糯米粉就要配下100克的白糖。揉面团的时候,先取一小部分糯米粉,用清水调和,搓成粉团,放沸水里煮熟,捞出来放案板上,再倒入剩余的糯米粉,兑入白糖,反复揉搓至有韧性和粘性的糯米粉团。然后将糯米粉团分成两等份,分别揉圆,压平,捏成空心圆球状,留一小洞,往里充馅料后快速封口,即成两个煎堆坯。

做煎堆的时候母亲一般不允许我和最小的三哥留在跟前,分派我俩坐在客厅用一个小铁碾槽碾炒熟了的花生米和芝麻。

于是,我兄妹二人就秉承母意,坐在客厅里碾炒熟了的花生米和芝麻。通常情况下,由三哥坐在小椅子上,一双穿着黄胶鞋的臭脚丫子踩着那个有两个柄的碾轮子,前后晃悠着碾槽里的花生米。三哥坐在椅子上脚踩碾轮子的时候,那副娴熟自得的样子,总是令我联想到哪吒;而我半蹲半坐在另一张小凳子上,不停地搓花生衣,然后把搓干净了的花生仁倒入槽里供三哥碾碎的模样,分明是给黄世仁他妈换裹脚布的喜儿。只是这位三太子和我这临时喜儿一样,总是贼眉鼠眼地溜一眼厨房,然后抓一把花生米填嘴里,嚼得满嘴喷香。

我俩碾好花生的时候,第一锅煎堆也就香喷喷地出锅了。被母亲封为前后接应使的二哥,会用一双练过铁砂掌的手,一边捏一个煎堆出来,赏我俩小鬼一人一个,然后端起碾好的花生、芝麻粒儿,面无表情地飘回了厨房。他从小不合群,个又瘦高瘦高的,皮肤也因长年到稻田里摸螺蛳、逮螃蟹、捉泥鳅晒得黑不溜秋。他经常揭穿我和三哥偷吃或撒谎的小花招,害我们多挨父母几记响螺,所以我和三哥最讨厌他,私下总喊他黑无常。

黑无常二哥进了厨房,还不忘把过道门关上,彻底隔绝我和三哥蹭到灶前的念想。三哥三两口就把手里的煎堆干掉了,顺手把油淋淋的手指抹到剃得很短的头发上。他这习惯是从乡下外婆手里学来的,据说这样头发会油光黑亮。在对付油手上,我有我的招,直接往裤袋上蹭两下就得了。

三哥耐心地等我蹭干净手,诡秘地向我勾了勾食指。我当下就明白了,立刻跟着他绕到后厨外墙。三哥自小有当侦察兵的天赋,先爬上一棵能看见我家厨房和饭厅的桑树上,仔细观察了一番,再溜下树干的时候就胸有成竹了。他顺手折下一根桑条,把枝叶和外皮撕扯得干干净净。最后,把顶端折成尖状,就招呼我弯下腰,和他一起贴着后厨墙根溜到了饭厅窗前。趁二哥送家什到厨房去的时候,三哥出手如风,隔着铁格子窗,就把那根锋利无比的桑条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刚起锅的煎堆上。

得手后,我和三哥一人托着桑枝的一头,仰着脸凑在一起吃桑枝上热腾腾的煎堆,鼻子碰鼻子,吃得不亦乐乎。却被号称黑无常的二哥蹑手蹑脚走了过来,逮了个现行,像老鹰拎小鸡般,把我俩拎到母亲面前。

母亲腾不出手来打,就伸出一只脚去踹三哥,说也不怕吃破了你们的喉咙。骂归骂,母亲还是吩咐二哥去泡碗凉茶给我俩兄妹喝。二哥就嘀咕着到饭厅抽屉里翻箱倒柜地找罗汉果去了。

如今,时光以远,我家也从梅州回到了江西老家。可小时候过年,全家一起忙忙碌碌做煎堆及各种食品的情景,永远难以忘怀。真想乘上时光机,回到儿时那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

更多美文推荐

猜你喜欢

更多美文推荐

必读文章

更多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