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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花

作者: 任崇喜2020/03/15美文推荐

在乡村的菜蔬中,南瓜是布衣,只要有适宜的水分和养料,就会快乐地生长,无拘无束。

“过了三月三,南瓜葫芦地里钻。”乡村墙头、地边、房前屋后,大多是葫芦或者南瓜,与豆角、茄子和辣椒之类的菜蔬,比邻而居。南瓜苗刚破土而出时,两瓣嫩绿的叶片顶着陈旧的壳皮,娇憨的模样煞是逗人。可是不经意间,她爬过的地方,到处是蓬蓬勃勃的藤蔓,生机无限。

南瓜茎叶繁茂时,南瓜花就闪亮登场了。放眼望去,南瓜地里一片黄花,尽管深浅不一,却黄得明亮。南瓜花,较一般花朵要大,五角星状地开放着,像个金色的喇叭,阳光越是热情高涨,她越是吹得激情四溢。

古代诗词咏花诗中,少见南瓜花的踪迹。大概诗人们只爱菊兰们的情趣,尽管菊兰不能充饥。民以食为天,君子远庖厨,是两种境界。然而南瓜花却从不关心这些,在她的生命里,似乎一直都蕴藏着对色彩的向往,这种单纯的梦想一如乡村里朴素的爱情

说不清它们是如何开的,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一朵朵喇叭似的黄花,就开满菜园的每个角落,热热闹闹,开满长长的篱笆,金色、透明的花瓣像阳光一样明媚。南瓜花瓣厚而透明,就像浓郁的农事。盛夏的阳光,穿过路旁茂密的杨树丛,将闪闪的金光,撒落在绿油油的南瓜叶上,半遮半掩。你可以看到,硕大的层层绿叶中,南瓜花们,就像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在微风中笑着、唱着,吐出丝丝清香。阳光明媚的地方,一些毛绒绒的小蜜蜂,从一个花蕊中跳到另一个花蕊中,蠢蠢蠕动。空气中流动着安静,一望无际的安静,时间似乎静止了。

小时候,我以为,每一个花朵下面,都会结瓜的,直到花朵干瘪凋落,还没见嫩绿的小瓜蕾长出来。后来才知道,那是“谎花”──不结果的雄花。撒谎是人类的行为,难道花朵也有语言吗?

林黛玉曾经感叹:花开的时候,好叫人欢欣;花谢的时候,好令人伤悲。南瓜花却不同,无论花开花谢,同样给人一种美的心境。花谢不久,它们就会像气球似的膨胀起来,结出一个小南瓜来,浑圆敦厚。对于自身仪表,她似乎无拘无束,只有长出来了,你才知道她的模样。你走向南瓜秧,用手拨开阔大肥厚的南瓜叶,便会看到,一个个墨绿色、带有花纹的南瓜。小南瓜表面分布着细小的绒毛,是淡白色的,一不小心就会碰伤它,露出新鲜的表皮,流出晶莹的汁液。

果熟时节,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的南瓜,有的像木桶、有的像磨盘、有的中间小两头大,形形色色。让人稀罕的是她的色彩,橙黄,墨绿,一抹抹浓深的条纹画上去,或者就那样红红绿绿,带着天然的艺术气质,朴实而内敛,素朴而华美。

深秋风起时,绿皮南瓜就会变成阳光一样夺目。这色彩,就如同南瓜花的颜色。在风雨中洗礼,在烈日下暴晒,一路走来,她最终保持着自己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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