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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农村的冬天

作者: 女小白2020/02/19情感美文

大人们终于将网中的鸟儿全部拧断脖子抓了出来,李大爷这一次抛网,鸟儿装了半箩筐,没有一百只,也有八九十只。

抓鸟过程中的叫声,将工房一带的鸟儿,一群群吓的飞向远处,也许到别的生产队工房找吃的了,不知别的生产队有没有捕鸟的人。

捕鸟结束,大人抬着箩筐往牛房走。李大爷看似平淡无奇的抛了一次网,其实当中暗含很多技巧,抛网往斜上方抛,腰部力道与手臂上的力道既要协同,又到拿捏到位,不是象平时抛鱼那么容易的,为了捕鸟,李大爷平时没少在草堆上练过,这是我长大后才知晓的。

回到牛房,大人们又忙着进一步收拾鸟儿(收拾鸟儿的过程过于血腥,这里就不详述了),半箩筐鸟儿最后变成满满一箩筐的羽毛。

当大人们将所有的鸟儿都收拾好后,甚至我都知道,他们会将鸟肉红烧,油炸,还要做一碗饺子馅,包饺子吃。我当时在旁边听着,心里真的好想吃,好想吃。可惜的是母亲下工了,过来接我回家,我赖在牛房里不想走,说是牛房里暖和,实则是想留下来能否有机会尝一口鸟肉的滋味。

另外几个小伙伴的妈妈也过来叫其回家,有两个小伙伴说是肚子不饿,晚上不用吃晚饭,就想在李大爷的大床上睡,我听他们这一说,我也不想回家,晚饭更不用吃,因为我怀里还有一小块豆饼呢,我正想张口对母亲说。

“你们这些皮猴子,白天就知道疯皮,晚上没准要尿床,不行,不行,都给我回家去”

李大爷粗大的嗓门直接拒绝了那俩个小伙伴,想在牛房李大爷床上睡觉的心思断了。我一听,当然不敢向母亲吱声了,只能悻悻的跟着母亲回家,还好,我收获了一块豆饼,没有空手而归。

我偷吃豆饼,怀中藏着一小块豆饼,并不敢告诉母亲,害怕母亲不同意我的行为或者担心被队长知道扣工分,以后不允许我来工房玩。其实,因为父亲是大队的会计,我们的生产队长还是给我父亲面子的,在我后来的印象中没怎么刁难我们家。

在后来的几年的冬天中,我都成功的和几个小伙伴以帮助李大爷照看牛为借口,在李大爷的大床上总要睡上几晚,然后夜里悄悄偷吃豆饼(请参见我另一篇文章《那年那月那个看牛老人》),我们在牛房偷吃豆饼,我们几个小伙伴都铁了心的守口如瓶,再没有别的孩子知道了。

回到家里,我找出家中小铁锤,悄悄将豆饼敲成若干小块,用小姐姐的旧作业本上的纸包好,塞到土墙的贮物洞中,留待自己慢慢品尝。我并不自私,拿出一个小碎块,塞给在火堂后边烧火边烘火的小姐姐,并嘱咐她不要声张。小姐姐平常搞到零食带我吃,我当然不能忘了她,以后小姐姐有零食更不会忘了我,这个人情我晓得做。

晚饭是稀粥,我破天荒的要吃稀的带汤的,以前吃粥我都要吃稠粥,实是豆饼吃多了,渇的很。

“乖乖,匣子今儿个肯定皮疯得了,现在才知道口渇了,要喝粥汤了,粥汤喝多了晚上尿床的”

父亲见我一个劲的吹着粥汤,并不停的喝着,在一旁笑着说道。

“么得事,么得事,我大孙子今晚靠我睡了”

奶奶及时在旁边说道。

奶奶这一说,我顿时有点小激动。其时我晚上睡觉,和父母亲睡一床,母亲单独在床里面为我放置了一个被窝。

平常晚上洗完脚,母亲就抱着我,脱了棉衣,将我塞入被窝,被子四周塞的严严实实,做到保暖。但是冬天那个冷被窝,是我最不想钻的,冰冷,睡上一夜,脚头都不暖和。

当时没有热水袋,连电都没有,更别谈电热毯空调了。我所处的江淮地区,冬天没有热炕,没有制暖设备,当地不产煤,取暖的煤炉也没有。冬天里取暖,一是做饭时,在火堂处烘一会;二是睡觉的房间墙角,用土矶围造一个火坑,做饭时用的柴禾灰烬掏出倒入火坑,或者火坑里用麦衣生闷火暗燃,来取暖。有的人家用铁制脸盆当作火盆搁床前取暖。

总之,当时的农村取暖,屋内总有些许烟,温度比屋外稍为高一些,只有围坐在火坑边,才能感觉到暖和。所以,我冬天白天若不出去玩,就坐在火坑边烘烘。火坑是没有明火的,麦衣耐燃,但也要添加。我们围坐在火坑边,要是有红薯和花生在火烬上烤烤,那是最快乐最享受的一件事。

不管火坑还是火盆,只能给屋中增加了几度,温度没有高到让你脱棉衣。所以,晚上睡觉前的被窝,依然冰凉。

奶奶让我和她一起睡,不但有焐好的热被窝,还有一个暖被窝的工具,装热水的盐水瓶。

奶奶在我记世的印象中,一直体弱多病,经常性喝中药,我和小姐姐也经常在室外,两块土矶间隔放着,药罐往上一搁,下面生火熬药,内心是烧火玩为主,熬药为辅。

奶奶偶尔有一次,医生上门挂水,有了一个盐水瓶。盐水瓶差不多能装二斤水,瓶塞很奇特,不但塞的紧,还带一层包皮,加固了瓶塞的防脱落。

盐水瓶装开水,不会爆裂,其它的玻璃瓶装开水很容易就爆裂,经过实践,盐水瓶装开水暖被窝,是当时最实用最安全的工具。但是当时的农村,能有盐水瓶暖被窝是很少很少的,人们身体不好,首先就是喝中药,其次是打针,很少挂水,因为挂水价格贵。

奶奶有盐水瓶暖被窝,我曾想将盐水瓶占为己有,但母亲会对我说,奶奶年龄大了,又体弱多病,更需要盐水瓶暖被窝暖身子,我就似懂非懂的明白了道理,尽管奶奶有时还喊我将盐水瓶拿来暖被窝,我都没有要,倒是很想和奶奶蹭一个被窝筒。

爷爷奶奶住的西厢房中也有火坑,奶奶帮我脱掉棉袄棉裤,紧靠着火坑洗脚。那时的冬天人们洗脚,并不是单纯的洗脚,而是要通过热水洗脚泡脚来驱寒促暖,可是我们小孩子的脚经不住烫,稍为在洗脚盆里晃荡几下就不洗了。

奶奶将我棉袄袖口和棉裤的裤口,放下来搁火坑上的一个铁丝做的烘架上烤,以前小孩子穿的棉袄棉裤袖口和裤口通常比较长,有的是哥哥穿过的传给弟弟穿,或姐姐传给妹妹穿;有的是故意做长一点,我是父母唯一的男孩,我的棉袄棉裤就做的长,至少让我穿三年,长了怎么办,就卷起来。在雪地里玩耍,卷起的袖口裤口也会浸湿,晚上就利用火坑烘干。

洗完脚我就赶紧钻进被窝,被窝里果然被盐水瓶焐的热乎乎的,奶奶可能怕盐水瓶烫着我,用一只袜子套着盐水瓶。我把盐水瓶抱在怀里,甭提有多热乎了,心里美滋滋的,这样的享受说给别的小伙伴听,可是让人羡慕的。

晚上睡觉前,奶奶将挂在墙上的油灯,用纳鞋底的长锥子,将灯芯拔到最小,昏黄的豆子般大的灯光下,屋内还是能隐约看清的,夜里大人需要给火坑加些麦衣。

睡觉时奶奶总是搂着我睡,胳膊从我的脖颈下穿过,我也喜欢把奶奶胳膊当枕头。

兴许是白天玩的太累了,我会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到爷爷布满老茧的脚伸进我和奶奶之间,老茧划我肚皮,将我划醒了,然后在奶奶的嘀咕声中,爷爷的腿被揪到一边去了。

又在朦胧中我睁开眼,感觉嘴角流的净是口水,浸湿了奶奶的衬衣,奶奶及时的拿出干毛巾,将我的口水擦干,并小声嘀咕道:“乖乖,我大孙子要换牙了”。

又一次朦胧中醒来,这次很着急,跪在被窝里,嘴里嚷着:“我要尿尿,我要尿尿”,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雀雀。

“老头子,尿壶,快点,尿壶”

奶奶急促的声音,很快,尿壶口就递到我身下,然后就是哧哧的尿尿声。

爷爷床头下有个尿壶,我尿尿不用下床,这也是我冬天喜欢和爷爷奶奶睡觉的原因之一。

冬夜很漫长,我朦胧中要醒上几次,可每次醒来,奶奶总能及时知道,感觉奶奶没睡觉一样,奶奶慈祥的面容总能出现在我朦胧的眼帘里……

时光荏苒,年轮周而复始,我一年年长大,又一个五六年过去,我已长到十一二岁,成为一个少年。

几年的时间里,我学会了钓鱼,那条通往生产队,两边是水塘的塘埂上,就是我钓鱼的专用钓位,通常是西面的水塘钓一会,东面的水塘又钓一会,轮换着钓,什么鱼都有,有时候东面钓鱼西面放,鱼从东面水塘钓上来,却在空中脱了钩,落到西面的水塘里。

我还学会了钓黄鳝,扣黄鳝;学会了游泳,一个猛子能扎出三十多米远;学会了打弹弓,而且特别准,但是弹弓的威力小,只能吓唬吓唬鸟儿,由此也得罪了鸟儿。有一种全身黑色羽毛的鸟,尾巴剪刀形,其叫声“喳住喳住”。我只要出门,就向轰炸机一样,不时对我附冲轰炸,弹药就是它的屎,我上学的全路程,有一半的里程被这种鸟儿轰炸,它的窝又高又小,一般筑在粗枝杆上,只因为我经常以它的窝为目标练习弹弓准头,而得罪了它。

其次,我还跟附近的猎人学会了下套,下夹子,但是仅限于在本生产队地盘上玩玩,总共收集了三五个旧夹子,只是试着玩玩,少有猎物。

我的所有爱好,归纳于一个字“皮”,是本生产队皮的最全面的一个男孩子,但是皮有皮的好处,野外所有的野味都被我尝个遍,当然家里人也跟着沾光,可惜慈祥又疼爱我的奶奶已离我而去,奶奶病重期间,我猎到最大的斑鸠炖汤,然后喂给奶奶喝,奶奶只能喝一两口,就摇头不喝了,然后就望着我笑,我永远忘不了奶奶最后那看着我的慈祥的笑容……

又一个冬天,同样在一夜的大雪后,不用母亲叫,我就早早起了床,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的出门行动。

村庄空地上,依然有一帮五六岁的孩子们在玩堆雪人,打雪仗,他们身上有我曾经的影子。

而我的兴趣,我的目标是在野外的雪地里,这么一场大雪,正是撵野兔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这几年年年跟着大人们雪地里撵野兔,合力撵到过野兔,也尝过野兔肉的滋味,确实好吃,并喝过人生中第一次的酒,并且喝多了,睡了一夜加半天,但是,也学到了雪地里找野兔的经验。

臃肿的棉裤我已不再穿,十一二岁的少年,火性正旺,穿上姐姐织的毛线裤就足够了。

从自家草堆上绕几根草绳,将膝盖以下的裤腿全部缠上绑紧,就象电影里八路军的绑腿一样。

拿上一根平时就常玩的两米长的细木棍出发了。

走到村前,我一个忽哨,很快就出来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几乎是一样的装束,每人一根木棍或竹杆,汇到一起,向野外走去。不言自明,我们要去野外撵雪兔子,我们一般大的几个男孩,想自成一派撵野兔,不想再跟在大人身后了。

看我们几人拿着棍杆走向野外,堆雪人打雪仗的小男孩们也跟在后面,到了村头也不得不驻足观望,眼里对我们满是崇拜和羡慕,一如我当年的眼神,而我,已成为能在雪地里奔跑,撵野兔的少年了。

雪下的越厚,越利于找野兔,也利于撵野兔,因为野兔会陷进雪地里,跑不快。

搜寻野兔的地方,通常是农村菜园附近,种有庄稼的田沟中间,比如冬小麦的田地里。野兔藏在这些地方,主要方便自己觅食,一场大雪后,即使天放晴,也要三五日才会融化掉,野兔需要就近能获得吃食。

“兔子不吃窝边草”,是需要窝边草隐蔽遮掩,但是在雪地里,兔子吃的就是窝边草,大雪覆盖下,窝边的麦苗会被啃的光光的,农民们对野兔没有好感,只是对它的肉有好感。

野兔藏身在雪下,它当然需要透气,喘气,雪在覆盖过程中,被其喘气自然融化成一个透气孔,葡萄般大,黑洞洞的,野兔在下面长久的呼气,呼出的气使孔洞口有点黄浊,于是我们的目光就在雪地里搜寻这样的孔洞。

野兔在大雪覆盖的环境下,一般不轻易挪窝,它也怕在雪地里留下脚印和气味。獾子,黄鼠狼,野猫,包括农村的土狗,都是兔子的天敌。

我们几个小伙伴,都有过两年雪地里搜寻野兔的经验,几个人间隔五六米远,形成一排向前推进,在每块长有庄稼的地里搜寻,搜寻中尽量不说话,野兔对人声很警觉,一旦发现类似藏野兔的孔洞,发现者就停下脚步,然后打手势,大家就握好棍杆谨慎的围上去。

洁白无瑕的雪地里,很容易就能看到黑黑的小孔洞,我们减轻脚步,不再言语,悄悄走到近前。

孔洞口黄浊的印痕清析可见,里面定藏着野兔无疑,于是我们几个使了一个眼色,同时举起手中木掍,使劲砸向孔洞处。

谁知还没等我们棍子落下,雪块猛然间迸射,一个灰色的身影破雪而出,棍子砸下后,那灰色的身影已在三米外。

“打兔子,打兔子~”

我们气恼的大声疾呼,边喊边追。

原来狡猾的野兔在孔洞后面,将我们无声的举动窥视的一清二楚,我们的棍子落下时,它早已逃走了……

野兔在雪地里拼命的奔逃,我们几个就在后面撒开腿猛追,几人各凭能力体力,也是施展自己速度的时候,紧紧的撵在野兔身后。

尽管雪很厚,但是这只野兔腿很长,比较大,应该达到顶级大野兔了。

猎人们有句俗话:“鸡不过三,兔不过五”。意思是野鸡再大,不会超过三斤,野兔再重,不会超过五斤。

这只较大野兔,肯定是只老兔了,怪不得如此狡猾又能跑,看似在雪地里腿都陷没了,但是一跳跃就是两三米,依然被我们快很多,我属于跑的比较快了,也渐渐与野兔越拉越远。

我们几个在雪地里造成的声势,已引起不远处另一拔撵野兔人的注意,也快速向我们靠拢,野兔一旦逃脱,失去踪影,大家就凭本事,追寻足迹了,谁再撵上就算谁的了。

虽然我们与野兔的距离越拉越远,但是只要野兔还在雪地里奔逃,在我们视线里,我们就不担心失去目标,野兔逃出一段距离后,以为甩开我们,会自以为是的钻进雪地里藏身,我们就能很快追上来。现在就担心野兔往坟地灌木丛里钻,往村庄竹林里钻。一旦野兔逃入这些地方,你连脚印都很难分辨,狡猾的老兔子会在里面跑圈,摆下迷踪步后,才藏身,你很难再找见。

奔逃的野兔眼见远处又有一帮人大声呟喝着围过来,我们也一边追一边呟喝,感觉到处是呟喝声,饶是老兔子,也被呟喝声吓得心慌意乱,我眼看野兔消失在田边的走水沟里。走水沟在冬季基本上是干旱的,没有水。

野兔消失的地方我看在眼里,在循着雪地上明显的足迹,我们很快追到消失处。

消失的地方是一处涵管,有三米左右长度,涵管口被雪覆盖的只留一丝缝隙,野兔从一边钻进去,明显的钻出一个缺口,涵管另一头没有足迹,野兔肯定在里面,这条涵管定是被这野兔藏身过,感觉它一路直奔这里,原以为这野兔慌不择路了,现在看来我真是小看野兔了,野兔是有目的的奔向这里。

我们几人简单商量一下,五个人,我负责用木棍从进口处捅,其他四人在下口处放大距离围着,木棍高举,就算野兔猛然窜出,大家有反应机会,只要有一棍子砸到野兔,野兔就逃不了了。野兔的骨头很轻,但是很脆,受外力打击,很容易折断。

我将木棍伸进涵管,边跺脚,边呟喝,使劲的来回捅木棍。

没捅几下,我的手被撞开,一条灰色身影箭一般从我胳膊旁窜出,又从我的胳肘窝下逃走了。

“这狡猾兔逊子…”我暗骂一句,抽出木棍转身就追。

下口的几位伙伴可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追出十来米,身后才跟来他们的怒喝声……

野兔折了一个方向,一开始是往南跑,南面已被另一拔人迎头拦上,现在野兔向东跑,我们唯有在身后穷追不舍。

两拔人,在开阔的雪地里,都能看得清奔跑的野兔,大家都朝野兔追去,呟喝声引起村庄上的人们围观。我们当地的村庄星罗棋布,有两三户一庄,有七八户一庄,也有独户单庄。其时农村人就是一个人多,一有大的动静,一个庄传一个庄,很快就被人们知道。

站在庄前的人们,看到了野兔也会呟喝几声,有的年轻人甚至拿上家伙什,准备拦截野兔,仿佛全民皆兵,野兔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里。

野兔几次想逃向农庄屋后的竹林,都被庄上的人呟喝着拦截回头。由此,野兔不停的折返,虽在拼命奔逃,但是我们却是渐渐拉近了距离。

野兔这次真有点慌不择路了,不远处有一处农家菜园,明显有遮蔽物,野兔直奔菜园。可惜菜园有竹篱笆围栏,野兔钻了好几次都没能钻过篱笆,兴许是野兔没有力气跑了,加上后面我们的呟喝声逼近,篱笆的一处长有几簇露在雪外的枯草,野兔就一头扎入草下面。

我在不远处清楚的看到野兔扒动雪块,钻进去。

我气喘吁吁的追到近前,已看到新扒开的雪坑,我停下脚步,叫其他追上来的伙伴呈扇形包围,一面篱笆挡着,完美的包围圈。

我们一步步逼近,近到两米,看到了野兔湿漉漉的身子,伏在泥土混杂的雪坑里,野兔眯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自以为我们发现不了,这是野兔最自以为是的,聪明过头的做法,人们在菜地里,能踩上野兔,就是这个原因,此野兔跑不动了,也想来这招。

我们看的清楚,不由分说,举起棍棒,一起砸了下去……

结果不用说,这场追逐了几个村庄的撵兔子战事算是结束了。

我们五个人,轮流拎着野兔往回走,第一次猎到了属于我们几个的战利品,那种高兴,开心,又有点自豪的心情无法诠释。

浑身湿透的野兔,拎在手中沉甸甸的,感觉能破了五斤的记录,拿到我家,用称一称,四斤九两,还真是没有超过五斤。

接下来,由父亲操刀收拾兔子,好多大人小孩知道我们撵了一只野兔,都赶来围观。

父亲收拾好野兔,转由母亲撑勺,柴火灶大锅,我们几个小孩烧火,红烧焖炖黄豆配野兔,几乎焖了一锅,午饭比平常晚了一个钟头才吃。

家中还留有几个大人和几个小孩,都是撵兔子小伙伴的家里人,十几个人,分食了一锅黄豆炖野兔,人人都尝到了兔肉的滋味,也吃的开心。

冬天雪地里的野兔,是一年中肉感最好吃的时候。

有过一次成功撵到雪地里野兔的经验,在后来下雪的日子里,我们这几个小伙伴,总是能逮到野兔。我们的捕具不再是一根棍子了,我们会拿上家中罩小鸡崽的竹筐,或者用一块旧鱼网,发现野兔的透气孔后,直接将网,竹筐,扣在孔洞处,几个人再扑上去,野兔基本上被我们活捉。

野兔急了还会咬人,我们抓住颈上皮毛,野兔就只能挣扎了……

于是,整个冬天里,我们就盼望着下雪,下雪就能逮到野兔吃了。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从少年成为青年,喜欢打野的我,早早就拥有了真家伙——土铳。打野的经历,经验,不亚于当地的老猎手。

直到又一年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小孩子玩堆雪人,打雪仗,大孩子们撵雪地里野兔,而我已经不屑一顾了,刹时,我也明白了,我那纯真的儿时已经过去了……

如今,更是几十年过去了,我已人到中年,我依然住在农村,地还是那块地,水塘还是那面水塘。变化的是村庄少了,人也少了,农村的人们也大都住上了楼房,却是没有了儿时满村庄的人气和欢声笑语。

也许是我多愁善感,也许是我的恋乡情结太重,几十年来,我始终没有远离生我养我的地方,儿时的小伙伴们都各分东西,有的已在城市安家,很少象我一直住在农村的。

于是,每当我有空闲时,就会钓钓鱼,摸摸虾,徘徊在乡间的田埂上,思绪却在追忆曾经的一幕幕……

儿时的冬天,冰冷的被窝,热乎火坑,慈祥的奶奶,和蔼的爷爷,辛劳的母亲,忙碌的父亲,看牛房的老人,严厉的队长,父辈一代人,他们都几乎离开了尘世,长眠在我脚下的这片乡土。

若干年后,我也和他们一样,融入到这片土地中去……

但是余生还有,仍需待搏,祈愿农村不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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