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路上

从北京飞往美国密歇根州的航班，晚上7点20分起飞。随着飞机的起飞，妻子的心也就悬了起来。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连续剧正播得如火如荼，要是在平时，妻子看得与剧中人同悲共喜。今天，电视虽然开着，剧情正当高潮迭起，妻子怎么也打起精神来，看不下去，只好站起来，在那间不大也不小的客厅中，转圈，踱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妻子用手机精心翻拍了女儿从襁褓到如今，不同时期的成长照片，制作成动态相册，时不时打开，痴迷迷地看一次。妻子在内心固执地想，远在旅途中的女儿，也会像她一样，孤寂之时会打开这个相册，让温暖的回忆充盈那漫长的旅程。

女儿临上飞机前，就打了招呼，这次前往美国，旅途辗转要十几个小时，在飞机上暂时无法联络，到了美国就给你们报平安。但妻子就像着了魔一样，从晚上7点多之后，就焦灼起来。

女儿16岁到重庆读大学，妻子送了一程又一程，结果，干脆送到了学校。妻子在学校边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总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女儿。一个星期后，一辆军用卡车，载着女儿及女儿的同学们疾驰而去，虽然妻子知道这是参加军训，但还是紧跟着那辆军车跑了一段路，只到那辆军车已经无影无踪，她却倚在路边的银杏树杆上，哭得就像一个泪人似的。她边走边想，什么工作不工作，工作哪有女儿重要？干脆在女儿学校旁边，租一个房子，到附近超市里，打打零工算了。暑期开学时，要不是她学校领导左一个电话，右一遍短信地催；要不是女儿动情地对她说，好儿女当自强；要不是想到许多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学生，期盼着她的回归；要不是她那七十多岁的老娘需要她赡养，现今的社会中，可能就多了一个无业游民。只是女儿那四年的大学生涯，都成了妻子牵肠挂肚的梦。

女儿20岁到浙大读研，空间的距离近了，对女儿的挂怀却丝毫未减。妻子手机的屏保，始终变换着女儿的倩影。手机气候提醒，永远是杭州市的天气预报。冷了，热了，不冷不热了，都有妻子适时添换衣服的提醒。儿女过敏性体质，妻子就寻觅林林总总的单方、秘方供女儿参考，哪些海鲜不能吃，哪些祛湿的食物可以多吃些，叮咛复叮咛，四十多岁的人，就像一个会唠叨的老太太。好在女儿乐意听老妈的唠叨，如果几天听不到，心里就发疯的想，一个电话打过来，像引信，就引爆了妻子的无穷尽的问寒嘘暖。

正值梦想之花绽放的时节，希望总在远方。女儿毅然辞去干得很好的工作，要到外面去看看。作为父母，也随着女儿，把牵挂延伸到远方。女儿远行的当晚，妻子一直说，头像发炸似的痛，睡在床上，总是辗转难眠。时不时地翻身看手机，清晨5点多时，手机响了起来，妻子迅即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手机笑着说，女儿到了加拿大转机，离美国密歇根州，就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了。

放下手机，妻子学着外国人模样，调皮且不失轻松地耸耸肩，自问又像是问我：头怎么不痛了？说着，倒下床，不到3分钟，那幸福而又甜蜜的鼾声，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