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一只鸟

朦胧中，被窗外一阵鸟鸣唤醒了。这大概是一只刚学会歌唱的雏鸟，起初几声断断续续，带着一丝胆怯。随即清脆而圆润的叫声连绵而来，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脆，一声比一声动听。让人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想见溶洞中滴落的水珠在石头上迸溅……于是睡意全销，打开灯看看时间，正好凌晨五点。

街道上响起了早行者的脚步声，近了，又远了。不想起床，就被上衣服，熄了灯，靠在床头默想。

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早醒了。前几回总是半夜二点多醒来，脑子清楚得像一面一尘不染的镜子，像一泓清澈见底的潭水。往事像快进的电影镜头一幕幕闪过，爱恨纠缠，苦乐相随。镜头慢慢裂成碎片，一泓清泉也荡起阵阵涟漪，头晕、胸闷，爽性打开灯，披衣读书，直到天亮。

常听老人说，人这一辈子，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我曾私下和朋友说过：“睡不着的人，要么是懒虫，白天浑浑噩噩，晚上自然不瞌睡；要么就是心胸狭小、阴险狡诈之徒，千方百计算计别人，绞尽脑汁追名逐利，自然睡不着觉；要么就是奸邪之辈，坏事作尽，每到晚上，心惊胆颤，怎能安睡？只要心地善良，勤劳忠厚，就算活到一百岁，照样夜夜酣眠。”朋友一笑置之。如今，我又为何这样屡次失眠呢？

清脆的鸟鸣将我的思绪引向屋外的清空，春天来了，百花已做好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便次第开放，将天地装扮成锦绣世界。年年的春天都是新的，年年的花都是美的，而我弹指间已逝去了的三十六年的生命，却没有任何光彩可言，难道活着，就是生命的全部？一天天衰老，一天天走向死亡。啊，不行，不能这样！抬头望望窗外，天空曙光乍明，那只可爱的鸟儿，已不知飞向何方了。我匆忙穿好衣服，推开门向外走去。

满地春芽涌动，好一个清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