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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的守望

作者: 苍山小竹2016/08/05亲情文章

近两月,多梦的老毛病又犯了。有时候整夜都在梦境中度过,有时半夜会醒来,梦也因此会中断,再次睡着时,梦竟然会续上被打断的意境得以继续。梦的内容基本相似,都是小时候玩耍的各场景。我梦见自己在苍莽的群山之间飞翔,梦见山间崎岖的山路,梦见零星散落在山腰、或者山脚下的各式简陋小木屋,梦见穿着色彩斑斓裙装的花瑶族邻居们。

不管梦境的内容如何变化,我总是会经过村口,村口矗立着一颗古老的枫树。记忆中它像个哨兵一样站立在一片大杉木林旁,它的树干得四五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围抱过来,年复一年,用它那已经略显沧桑的身子为一群群,一窝窝鸟儿们提供庇护。有几家喜鹊独占鳌头,它们在最结实、位置最好的几处枝丫上筑了巢,其他的小鸟们则选择了别的细枝。在几乎任何一个明媚的早晨,都可能看到一对对小鸟栖在的树枝上,最先是一声接着一声悠长的高声鸣叫——很快便是一种奔放的欢快的笑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高呼声、狂叫声,好像发生了一件什么意外的事情,因此激起了他们的欢笑和取笑。

我家在枫树往村里走七八百米的地方,我时常躺在晒谷场上的干草垛上,鸟儿们在枫树上社交性的欢闹声穿过旁边的杉木林和竹林忽远忽近萦绕在我的耳际。我仰望着天空,想象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我的父亲胸前总是围着小围裙,为了保护他喜爱的淡蓝色中山装衣服在干活时不被刮破。他的手宽大而结实,每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精耕细作。偶尔累了就地坐在田地边的石头上,用裁得整齐的废纸卷旱烟抽,吧嗒吧嗒猛吸几口后很享受的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山峦发愣,亦或是在思考接下来的播种计划。

他去地里干活时,总是把我带在身边,我是他的“满女”,即最小的女儿。他干的一手好农活,土坷垃堆成堆的一块地在他的锄头下很快变得平顺,服服帖帖。一般情况下,他整地的时候,我提个小竹篮坐在地边上自己玩,等他整好地,挖好一排一排规整的坑,下好底肥,我就跟在后面往坑里撒种,还顺便用小脚踢上泥土把种子盖住。有父亲的教导,十来岁左右,放牛、割草、各庄稼的播种技巧、除草、收割样样都能做的有模有样。关键是从这些劳动中我体会到了大人劳作的辛苦,懂得感恩,并使我拥有一颗悲悯的善良之心。

后来,父亲的“满女”慢慢长大,读了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有了稳定的工作。并结识了一位重情重义憨厚的军人,“满女”与军人结婚的时候,女婿问父亲有没有什么要求,父亲老泪纵横,说要求只有一个:不要把他的“满女”带去女婿的老家生活,那里离他实在太远,他也不放心满女只身一人在遥远的夫家生活,在满女工作所在地生活就行。女婿也遵从老丈人的意愿,转业到“满女”的城市,并在那里买房定居下来。

前两月,我赶上国家的政策,生下二宝,凑了个“好”字。七十多岁的老父亲非常高兴,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才放心。家里交通不便,县城里没有火车。他挑着自己养的几只老母鸡,带了几袋子家里的时蔬,坐县城直达我市的汽车硬座,路途中又遇到汽车抛锚,连续坐了24个小时才到我所在的城市。上了年纪的父亲念女心切,出门时竟然忘记了带水和吃的,又有晕车的老毛病。他24小时纹丝不动的坐在汽车窄小的座位上,未进粒米,滴水未沾,老公接到他时,他仍然若无其事的冲他的得意女婿笑,老公带父亲赶紧在早餐档填饱肚子。

父亲来到家里,手抖索着从腰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给我,我接过红包,里面的一踏钱已经被他的汗水捂软了。父亲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怕被人发现腰里有钱,在车上中途不敢下车买东西吃。我忍着泪水,带着调皮的语气把他数落了一通,一如小时候的样子。

父亲来家里,我虽然刚剖腹产出院,还是强打精神坐在沙发上陪他聊天。他很开心的把村里各邻居的近况都汇报了一遍,末了,我问他村里那棵古枫树还在吗?父亲点点头,说:“嗯,村里也就这棵树没什么变化了!”

父亲住了两日就急急的赶回家里,他惦记着家里的大黄狗、小牛犊……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母亲。我和他约好明年我一定会回去看看村口的那棵古枫树,他一直在村口守望,一如我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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