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纪

这是从上海回来的第七天，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他从上海到苏州来找我，陪我度过短暂而美好的周末。我想起待在上海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在心里压抑了很久，某天报了个杭州一日团散散心。回程时，因为一个女游客跟旅行社的负责人起了争执，耽误了好长一段时间，回到上海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在人民广场下的车，当时天空下着大雨，我就这样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内心深处是莫大的孤单，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这就是我奋不顾身的后果，多么天真傻气的我。多年以后想起，会不会骂自己如此不爱惜自己。

上海的夜里很冷，去陆家嘴的那晚冷得我一直发抖。何况这夜有大雨，我穿着早已湿透的平底单鞋，一步一步踩在满是积水的路上，忘了自己正处于生理期不能淋雨，忘了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已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在这陌生的城市找到地铁回到苏州河畔的。只记得，一推开青旅的门，我惊讶地发现同寝室的姑娘正坐在大厅的沙发，看我进来，她朝我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玩的开心吗？我挤出笑容，说：还行，就是下雨了，匆匆逛一圈就回来了。其实那一刻，真想抱着她哭一会儿。我的心，好累好累，爱得好痛，从来没有过的痛，无人能诉说的痛。你知道吗？有多执着，心就有多少痛。

离开上海的前夕，大学同学小红请假从宝山过来陪我一起住。所以，清晨起来，我便收拾好行李寄存在苏荷，然后退了房。早上9点左右，踏出青旅的门，感受着上海的早晨。独自走过安静的外白渡桥、外滩。我就喜欢这种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感觉，蛮好。其实只要不去想孤独的事儿，我还是快乐的。

夜里八点多，还是没忍住给大叔打了一个电话，明天就要离开上海了，想要跟他告个别。既然相见匆匆，那就好好告别吧。听得出，电话的那头，他有点错愕，可能他并没有想到我会打这个电话吧，又或者，他确实是在忙，很忙很忙。他带着客套的语气说第二天可以送我去机场，然而我还是拒绝了。越是客气，越是拥有距离，这是我用尽一生也无法跨越的距离，纵然我再想见他，再想他送我，也坚决不让他送。我怕会舍不得离开，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就哭了。况且，也许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吧。所以，就这样告别就好。其他的，统统都交给时间吧～

见到小红，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在国际客运站地铁口。然后我们一起回青旅拿行李。我想我大概是嫌白天走的路不够多，执意要从外滩走到宝山，靠着高德导航。那时候，心里觉得有个人陪你疯陪你闹，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呢。阿里嘎多，大半夜拖着行李箱陪我一起任性的姑娘。那时候，还跟大叔开了个玩笑，把定位发给他，让他知道此时此刻我退了房，大半夜在上海的街头游荡。我并非任性也绝不是矫情，其实我就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担心我，会不会怎样的反应。但我收到的只是一大段一大段责备、毫不在乎的文字，他说的话像一盆冰水，冷冷地从头泼到脚。看着屏幕，眼泪还是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心就像硬生生被撕裂般的难受，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吧，突然清醒了，开始心疼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都不是什么，伤得我最深的还是你的冷漠和不在乎。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跟那些不正经的女孩儿没两样，我感觉自己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这个让我穿越半个中国，跋山涉水要来遇见的男人，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哪里来的勇气跟自信？一直在自取其辱，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我竟然想要在他的身上乞求一点温暖，这注定是要失望的。想来，很感谢这段残忍的经历，现实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埋葬了我的天真。一切都结束了，然后叫你好好生活，别爱不值得的人。

突然好想去看海，把内心的事儿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