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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哲学

作者: kuan天下2016/02/25人生哲学

今年的春节,母亲是在泰安过的。

为减轻她心灵的漂泊感,从节前购买年货到过节时的礼仪习俗,我们都尽量注意去适应老人传统的习惯。坐在客厅聊家常的时候,我也会想办法找些陈年话题,帮着母亲去捡拾那些清苦却温馨的岁月记忆。

按照妻子开玩笑的说法:有具备大学校长身份的儿子陪聊,研究员职称的儿媳妇做饭,再加上哈佛大学博士的孙子视频请安,我们接待老太太的规格应该还算可以,估计她这次多过几天没有问题。

实事求是的说,因为我们的努力,母亲的心情一直很愉快。除夕的时候,老人家一直坚持着看完春晚,等我放过了鞭炮,摆上供品,上好香,她面对泰山磕了个头,才去睡觉。

初三的时候,三弟和三妹一家都过来吃饭,老太太自然很高兴。初四初五气温上升,天气比较暖和,她一个人出去,到小河边转了转,看了看整个大院的环境。回来和我们聊起自己的所见所闻,也表露出少有的主动开朗的神情。

抓住这一机会,我就劝她,现在住宿条件好了,至少住到过了十五再换地方。她听后还是过去那句话:来过个年就行了,不能多住。再继续劝说,她便不置可否地答应着:到时候再说吧。

初六那天,妹妹和妹夫又过来了,说是来接母亲去他们家。按照过去的习惯,母亲换了地方,就不再回来了,到三妹、三弟家住几天,接着就会回老家。

“不是说好在这里多过几天吗,怎么今天就来接了?”我问三妹。

“过多少才算多哎,这就不少了。”三妹还没回答我的话,母亲急忙就把话头抢了过去。

我明白了,看来初三聚会时,老太太早就私下把来接她的日子给三妹说好了。早晨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劝她过了元宵节再挪地方呢,谁知她早就排好了自己的行程。妻子有点不高兴,认为早饭聊起挪地方的事儿,老太太一点信息都未透露,好像跟我们隔一层似的。

我告诉妻子,老太太就这性格,别跟她计较了。以前一直都这样,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除非在自己的老家里,其他任何地方,即使是住在自己的子女家,她都觉得缺乏生活的归属感,不踏实。找不到心安理得的感觉,人自然就待不住。

我曾经专门就这个话题给母亲交流过,问她干吗到哪里都是住不安稳,过几天就想走?她的解释是,在哪里都不如自己在老家里坦然、随便。

“那有什么不坦然的,又不是别人家,自己养大的子女,给你养老不是应该的?”

“儿子是亲生的,那儿媳妇呢,人家又不歉你的,干嘛要伺候你。”她那意思,人老了干什么都不行了,住谁家里都是个累赘,“人家对你好那是面子,掏里子说,你就是个负担,人心里得有数。别人咋样我不知道,反正时间一长,我心里就犯嘀咕。”

母亲说的“面子”,我理解就是指那些处于表面的抽象道理,譬如孝敬老人、赡养父母等等;她所说的“里子”,则是指感受、直觉等情绪方面的东西。事实确也如此,很多的时候,大道理谁都会讲,然而要把道理真正熔铸到情感里,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说到底,母亲之所以不管到哪里都待不住,过几天就想走,就是想在别人还没产生厌烦情绪的时候,自己见好就收,免得把关系搞僵了,连累了各家的小日子。

正是因为母亲有这个想法,在父亲去逝后,关于她的生活安排,我们曾经提出两个方案让她选,一是在三个儿子家轮流过,二是住在一个儿子家,采取一人出力大家出钱的方式。最后她都没同意,依然坚持自己一个人住在老家里。为了防止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兄弟姊妹都往回跑,她才答应春节到三个儿子家里轮流过。

父亲去逝后的第一个春节,母亲是在我们家过的。那时候我们还住在文化路,楼层比较高,上下也不方便,过了春节,就同意她搬到了三妹那里了。母亲在三妹家住了几天,便回了老家。

针对母亲到谁家里都过不安稳的心态,我们曾经多次劝说,都效果不佳。把道理掰开了打碎了,一点点地给母亲分析,到最后她还是那句话:到哪里都不如自己在老家随便。

实在无话可说了,大家就挨家逐户地给她找榜样:“你也学学前门的大娘,你看人家,不管对哪个孩子,都是理直气壮的。”

“各人有各人的品性,你们也别劝了,我学不了。”母亲坚持说:“如果像××××似的,到最后惹得谁也不喜,那日子过个什么劲儿。”母亲说的也是实情,由于观念上的差别,她身边的老人里,在婆媳关系甚而母子关系的处理上,矛盾不断甚至闹得不可开交的例子,不在少数。“你们也别让我犯难,我自己在家里,没有任何顾虑,过着舒坦。”

不管自己如何辛苦,也不愿麻烦别人,母亲这脾气,到老都没有任何改变,包括对自己的儿女。今年又该到我们家过春节,她早就告诉过我,过了腊月二十三再去接她,不能太早了。凑巧我妹妹妹夫腊月二十二回老家有事,母亲为了让我省一趟,就自作主张跟着他们过来了。

我们嘉和的宿舍有个小院,进出很平坦,居室里也很宽敞,母亲也觉着很方便。原来想这次能够多过几天的,哪知道她仍是不改老主意,春节一过,就准备挨家点个卯意思意思,便打道回府。

临出门,看到我愕然不解的表情,母亲悄悄给我说:这样热乎乎、香甜甜地走,正好。

说到底,她还是怕时间长了相互之间产生厌烦情绪,再处起来就没意思了。

母亲的这种心态与性格,是多少年独特的生活环境和文化积淀形成的,不是你讲道理就能够让她转变的。既然如此,看来我们要尽孝,遵从她的意愿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春节期间,中央电视台的“新春走基层”栏目,曾在各地就“什么是孝顺”进行采访,受访者纷纷从不同的层面和角度,谈了自己的看法。给我的感觉是,凡是讲得到位的,都是贴近生活实际远离空洞概念的大实话。

落实到生活实际中的孝顺,真得是要因人而异。因为尽孝不只是让老人在物质上得到满足,更重要的还要感受到精神上的充实。让孝敬达到身与心的和谐统一,应该是最高的追求境界,而能让老人感受到一种顺心如意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再具体来说,不同领域不同层次不同文化背景下走过来的老人,身心需求是不一样的,难以用抽象空洞的大概念来一概规范。像母亲这样的性格,自己忙碌一辈子,到自己该享清福的时候了,反而怕麻烦别人,甚至亲生骨肉伺候她,她都心有不安。这是与她的处世哲学直接相关的。

从本质上说,一个人的文化水平高低,与识字多少甚而识不识字没有直接关系。无论思想认识、思维模式是复杂还是简单,最终抵达的,都是一种哲学境界。母亲的哲学,也即她对生活的基本看法,她为人处事的基本原则,以及过日子当中体现出的价值观念、行为准则等等,已经凝结为一种基本信仰和人生态度,不可能随着几句解言劝语所改变。

如何认识母亲的哲学,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我觉得放在母亲身上最恰当的,是“慎独”两个字。

当然母亲不识字,从小也没受过私塾的教育,不可能知道语出《中庸》的“慎独”有什么深切含义。但这并不耽误她受“慎独”思想的影响熏陶,在独特的生活环境里,逐渐形成自我的人格修养。表现在言语行为中,概括起来那就是:依理顺情,无愧于心;以身为范,慎独寡言。

就我所了解的母亲,以上十六个字,放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我父亲弟兄三个,一直没有分家,母亲嫁过来,不但上有公婆,每天还要面临着三兄弟所形成的微妙关系。在这样的家庭里,她要想做一个好女人,赢得全家人的尊重,就不但要做到勤劳善良、吃苦耐劳,还必须以身为范、忍让寡言。不论人前还是人后,首先想着别人,无论大事还是小情,都抱着自己吃亏的原则。一句话,宁愿委屈自己,也想办法让别人心里得到平衡。多少年来,母亲就是这样安身立命的。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母亲刚强、自尊、忍耐、内敛的个性。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大环境下,要沉下心来维持好一个家,就必须舍弃自身很多的现实利益,以追求心理上满足的方式来平衡自我。慢慢地,便逐渐形成了母亲不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不屑于空泛地表述,而以实际行动昭示众人的秉性。无论对谁,她都会省去空洞俗套的表白,坚持着自己认定的那个理儿,甚至有时会表现出一种不容商量的执拗。

我早看出来了,母亲生活的动力,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用自我牺牲所换来的那种内心的自豪感。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是我们国家最困难的时期,这个阶段,恰恰是母亲操持着一个大家庭,供养着三叔读完高中,成为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三叔在山东医学院还没毕业,放假回家,就有村里人来找他看病。每每这时候,我就会从母亲脸上看到最兴奋最欣慰的表情。

到70年代末,我毕业成为一名大学教师,再后来弟弟也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在这每一个生活转变的节点上,母亲都会品尝到人生的满足与欣慰的感觉,只是她不便得瑟不善表达,而悄悄地把自我安慰深藏在心底。对于自己一辈子的付出,母亲没有更多的奢望,只要大家都顾家,都想着她,都过得好,这就足够了。

母亲的这种人生追求看似平凡,实际上却体现了很高的境界,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上讲,它也达到了尊重需求甚而是自我实现需求的心理层面。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村里婚丧嫁娶,要请主事的人,父母往往都是被邀请的对象。被邀请主持管理红白事务的人,在我们老家被称之为总理。好多的时候,父亲是男总理,母亲是女总理,老两口各指挥着一帮人,共同运筹着别人家的红白喜事。我们家在当地的辈份并不高,父母能有这样的待遇,足以说明他们在村人心里的地位与威信。我经常这样想,父母共同接受了邀请,当老两口晚上倚着床头为主家筹划事务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开常委会的感觉?!

总之,长此以往,老太太被众人抬得越高,就越不好意思找梯子下来了。年纪越大,她只好越不能掉以轻心,宁愿继续苦自己,也不能有损于自我的尊严。这样,辛苦自己,成就别人,也就慢慢成了一种做人的境界,一种行为的习惯。

这种习惯和脾气结合在一起,表现在对待自己孩子的身上,也就形成了一种任性。从我们的角度看,母亲过得有些太认真,太刻板,太不随性了,然而它既然成了一种秉性,要转变也难,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所概括的依理顺情、无愧于心,以身为范、慎独寡言,体现在母亲身上,完全是出于生活中的自然,成了她生命的一种纯然表现状态。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够始终如一,这就形成了“慎独”的高境界。

“慎独”的根本在于“慎心”,这一点从母亲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认准了那个理儿,就心有所主,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改变主意,换个角度说,再大的诱惑摆在眼前,都不为所动。

前年的时候,嘉和的宿舍刚收拾好,我们请母亲来新家过中秋。她来了,过得也很高兴很欣慰,可是只过了一周多的时间,就嚷嚷着该回老家了。我私下悄悄问她为什么,她说在这里时间长了,耽误儿媳妇上班。自己年纪大了,啥忙也帮不上,整天等吃坐喝的,心里不舒服。

我和妻子好劝歹劝,说她在这里一点都不麻烦,平时吃什么还是吃什么,这么大的房子,能有个老人住着说说话,多好啊。

“你想想那天晚上,彭市长两口子散步看到你,还很眼热我们呢。说都退休的人了,老母亲还这么壮实,多幸福啊。”

母亲却说:“别糊弄我了,谁不捡好听的说。再怎么说,我在这里只能是个累赘。”

别管你怎么劝,她心里守着的都是自己的老主意。母亲的哲学很简单,很朴实也很具体。遵从自我的感受来选择生活方式,只有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她才能找到脚下有根的感觉:心有所依,情有所寄,踏实从容,心里坦然。

离开故土她就有一种飘泊感,就是住在亲生儿子家里,“慎独”意识也会转化为一种自律情态,约束着自我的一言一行。每次来这里,母亲都会专门交代: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看她鱼肉都不吃,一天早晨妻子给她多煮了几个鹌鹑蛋,好说歹说,她只吃了两个,剩下的要我们两个分着吃了。而且事后还不忘提醒说:千万不要再给她专门做饭了,早晨吃鸡蛋就行,多煮那几个鹌鹑蛋,让她心里不好受。

我们家平时吃水果就多,假期里就更不用说了,按妻子的说法 ,吃水果不但要日常化,关键是还要多样化。苹果、柑橘、梨子、柚子等等,每天都会洗上满满两小筐。让母亲吃,她说冬天不敢随便吃东西,不是这个太凉,就是那个上火。没办法,我就会把香蕉剥好亲自陪着她吃。第二天,再拿两粒金桔给她,告诉她这是止咳的,让她没理由拒绝,她才不得不吃。

妻子吃水果的时候,也不能总是自己吃,有时让让她,她总是那句话,你吃你的,不用管我。端几颗草莓给她,她最多也是只拿一两颗,意思意思就算了。妻子回到餐厅小声问我:老婆婆是真不愿意吃,还是谦虚啊?我只好回答,你都问过她了,意思到就行了,谦虚不谦虚就别管了。她有自己的想法,顺着她才是明智的。

晚上睡觉前,她端着洗脚盆出来倒热水,我跑过去提起暖瓶帮她倒上,想顺便给她端到卧室里,她态度坚定、甚至有些不耐烦地告诉我:“你甭管!我自己能端。”

老太太,就这么任性!

从慎心开始,严谨自律,慎始慎终,这可能就是“慎独”的精髓吧。这种精髓表现在生活中究竟会怎么样,我从母亲身上好似感受到了。在一般情况下,她自己能打理的事情,就不愿去麻烦别人。她内心里向往着一个心神自由的能动性世界,只要是自己还能够亲力亲为,就不愿意别人去破坏它。我只能这样来理解。

母亲是一个在大家庭里熬出来的“成功”女人。而她的成功完全是以自我的牺牲精神,超强的自我消解委屈的能力换取的。嫁到我们家后,先送走了追求精致生活的公公,又伺候生病卧床的婆婆,好几年如一日。老人都不在了,还要为丈夫、大伯哥、小叔子打理日常的吃喝穿戴,加上抚养自己的孩子,这不但需要吃苦耐劳的精神,而且更需要坚强的毅力。特别是在农村合作化以后,女人需要和男人一样去地里干活,收工回家,男人能够休息了,可母亲还必须围着窝台忙前忙后,五冬六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没有“慎独”的自觉意识和牺牲精神,是坚持不下来的。

到现在我都还记的,一家人吃饭改善生活,萝卜炖草鱼,家里所有人每人一条,可吃饭的时候,母亲分到最后总是没有自己的,因为她根本不把自己算在内。八月十五吃月饼,每家只能分得一斤,用刀切开,每人一片,弟妹们拿在手里高兴地跑出去了,谁也不会想到母亲自己从来吃不到,最后只是把切掉的月饼渣放进嘴里。还有端午节煮鸡蛋,等等,凡是按人头分的稀罕东西,她总是把自己排除在外。尽管她的高风亮节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肯定和赞美,她也没有抱屈过。

随着年纪的不断增大,我有时候就在想,母亲一生遵从着“慎独”的哲学,她是不是需要刻意地抑制着自己的种种欲望,甚至有时候会有意地压抑着自我?最起码,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母亲会将自己的行为放置于大环境、小环境中反复衡量,进而设身处地的多为别人着想,以尽可能的满足对方心理作为处理事情的依据。

母亲的哲学的伟大,表现在她年老以后,则更值得钦佩。

老一代人吃过的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所以我们看到有不少的人,会很容易把自己的委屈当成资本,借助岁月的积累编织成长长的绳索,一旦时机成熟,便用它对亲人进行道德绑架,以此来达到心理的平衡。体现在现实中,便形成了两代甚至三代人之间的严重矛盾。在进行社会文化道德评价的时候,我们的一些所谓理论工作者,也往往会到传统论理道德里去找依据,要求新时代的人去上演旧的“故事”。

母亲没有文化,但她从自我的人性体验出发,明白这是不可取也是不可能的。

母亲也会回忆过去,也会讲当年自己做儿媳做妻子做母亲所受的艰难,但她从来都只是感叹,不会埋怨,更不会想着通过下一代来自我找补。有时候妹妹们会给她开玩笑,说你看你,小媳妇的时候只会伺候人,现在自己熬成婆了,却开始怕儿媳妇了。母亲听了也只会说:那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时候。

我觉得就这一点,母亲就比那些满肚子文化的卫道士们有见识的多。

越到后来我越才发现,我的一些秉性,更多是从母亲那里遗传来的。那种隐忍、内敛,那份缘之于骨子里的自尊,那种情愿委屈自己也不会多作解释的沉静心态,成就了自己,也限制了自身。有时候名利就在眼前,哪怕送出个媚笑,躬一下腰或者伸一伸手,就能得到。但就是超越不了内心里的那份自尊。作为熔铸于血液里的生命元素,你就是喊一千遍战胜自我,关键时刻还是依然固我。这样的秉性,限制了客观外在很多应该得到的东西,别人看起来有点可惜,可却也更好地维持着整个生命的平衡,因为到什么时候都无愧于心,所以人的内心永远轻松。

总之,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省事的母亲。她的自我苛刻,她的沉静隐忍,她那宁愿委屈自己也要让别人高兴的品性,在长久的岁月里逐渐凝固成不给别人找麻烦的性格脾气。作为一种母爱,它是静默深潜的,难能可贵的。可当我们自身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不再注意细细体味随着年老越来越处于弱势的母爱了。我们会自觉不自觉地从自我出发,按照自我的需要来实践所谓的孝道,甚至很多时候将行孝变成了自我心理的满足过程,把老人当成了纯粹的自我实现的载体。一旦自己的行为得不到迎合,还会对老人产生误解,甚至在心理上生发出某种程度的怨气。

这种带有自以为是的霸道之孝,一不注意,往往就会出现在生活中。真是值得每个人认真反思。

初八的时候,因为带着母亲去医院看眼睛,我们中午又聚集在三妹家里吃饭。提起了除夕的春晚,聊起来才知道,母亲陪着看了整整一个晚上,实际上什么也没看懂。她只是觉得过年了,心里高兴,所以坚持到12点之后才去睡觉。

我问母亲:那一个冬天里,老太太们都去你那里看电视,每天一坐就是一屋子,你们看什么?

她说:“放碟,看戏。”

怪不得一次电视上放往年的小品《打工奇遇》,母亲很兴奋地给我说:那不是赵丽蓉吗!原来,她们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心里也有自己的明星。这里的生活环境再好,也没有她所希望的那种人文环境。她熟悉的人文环境在老家,在那个住了几十年的村子里,离开得太久,她的内心就会找不到感觉,就会不适应。

正因此,我坚定了这样的想法,随母亲的心愿,她愿意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回去,都随她。

正月十六那天,我和妻子把母亲送回了老家。当她走进自己家门的那一刻,看着她的背影,满文军《懂你》那深情的倾诉之声,在我心中腾跃而起:

你静静地离去

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

多想伴着你

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


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

寂寞的心有谁还能够体会

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

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

把爱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

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把爱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

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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