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必读社 > 经典文章 > 短篇小说 > 正文

冷漠的报复

作者: 春江水2016/01/14短篇小说

漂泊在南方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久了,见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原本热血沸腾,疾恶如仇,深具爱心和正义感的我渐渐变得麻木了。直到有一天,这无情冷漠不仅击伤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我才如梦初醒。

那天夜里,我去火车站接人。两天前,岳母带着我的女儿去广州看病,约好今夜归来,要我晚上去接。我来到人头攒动的火车站候车室。车尚未到达,我在候车椅上坐下,随手摸出根香烟点燃,双眼四面打量着周围的旅客。

我对面的椅子上躺着一位青年,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在这鱼龙混杂的候车室里安详地睡熟了。不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了四五个小青年。走在前面的是个烫一头卷发、留撮八字胡的瘦子。他们在入口处稍停片刻,嘀咕一阵后,便向着不同的方位缓缓踱去。他们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瞧装束和那不怀好意的神色,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善类”。

“卷发”向那熟睡的青年盯了足足两分钟,才立起身来若无其事地走了。“劳驾,借个火!”话音未落,凑过来一颗长着乱草似的硕大的头颅,一只被烟熏得蜡黄的手伸了过来。我镇静地抽出烟来点燃。不一会,“卷发”再次在那熟睡的青年身旁弯下了腰,轻手轻脚地撩开衣服。不好!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两眼发直,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原来那睡觉的青年别无他物,只有裤子口袋鼓鼓囊囊的。只见“卷发”大模大样地掏出一把小剪刀,对准那胀鼓鼓的裤袋咔嚓起来。

我浑身不由燥热起来,血直往脑门上涌,双手也不由握成了拳头。我把眼光射向那熟睡青年的邻座。只见那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那两个摩登女郎,还有那农村妇女和老大爷各自搂紧了自己的行李,身子一动也不动,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卷发”。正当我想大吼一声猛扑上去时,幽灵般地闪出了“卷发”的那些哥们儿。且慢,我马上坐回椅子上,心里迅速盘算着:抓住那双黑手,势必会惹来麻烦,弄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卷发”他们人多势众,这边除了自己外,那熟睡青年不一定醒来。即使醒来了,他回过神来总还要一些时间,那无异于引火烧身。此时,我原本要冒火的眼睛顿时黯淡下来,头无力地垂了下去。我希望那小伙子马上醒来,自己定会助他一臂之力;我又盼望着猛然听到半空中大喝一声“住手”,接着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大盖帽。可是,这一切想象都没有发生。

“卷发”作案完毕,转过身来,那眼神是嘲弄?蔑视还是炫耀?我想转过脸去,但眼睛不听使唤,定定地与“卷发”对视了半分钟。末了“卷发”扮了一个鬼脸,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列车进站的铃声响起,那熟睡的青年一骨碌爬起来,套好鞋,伸手往裤袋探去,只见他的手哆嗦了一下,怔怔地站在原地。一会儿,他手忙脚乱地上下左右口袋翻了个遍,满脸露出困惑的神色。还亏那农村老大爷颤颤巍巍地走近来,跟他耳语一阵,他才用狐疑的目光瞥了我们一眼,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待我重新抬起头来,小伙子已随着人流出了检票口。

一列慢车停了下来,我没有发现岳母的身影,可能是坐下一趟车来吧,还要等两个小时呢。我在心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连续几天几夜加班,我再也支持不住了,头像灌了铅般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哗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赶紧坐起来,睁眼一看,许多人围在我身边,一位背有些驼,看起来又矮又瘦的老者正紧紧攥着比他高出一头的“卷发”的右手。噫!“卷发”怎么又来了,我全身刹那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急忙往自己的臀部摸去。那里不仅有我还未来得及存入银行的1500元工资,还有妻子跟我谈恋爱时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一只精美的打火机。糟了,怎么长裤子开了个巴掌大的口子,兜里的钱包早就不翼而飞了。我马上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人们把“卷发”扭送进了车站派出所。这位老者将“卷发”行窃的情况向民警作了介绍,“卷发”供认不讳。

走出派出所,我静静地立在原地,目送着老者可亲可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虽然东西失而复得,但我觉得自己丢掉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我一拳砸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悔从中来……

更多短篇小说

猜你喜欢

更多短篇小说

必读文章

更多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