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上学路

某日，跟读大学的儿子聊高中陪读的往事，儿子不无感慨，说老妈的摔伤和老爸的徒步送饭，对他触动很大。

儿子读高二时，由于功课紧张，妻义无反顾地加入了“陪读妈妈”的行列，每天骑车往返家与学校之间。一次妻冷不防与他车相擦，腿脚扭伤，陪读的事儿就撂在我这个“甩手掌柜”身上。妻笑着说：现在骑车也不安全，时间充裕的话，不如脚量，也好让你儿子感动一番。我想也是，近期体重猛增，只要不耽误陪读，脚量就脚量，既减肥又安全、环保，如更添一份感动，那才叫"行为艺术"。

儿子的学校，也是我的母校，离家有七公里。我拎着饭菜，轻装上阵。道两旁是建筑工地，翻斗车、水泥搅拌车和各式大小车辆来往奔驰。开始有熟人和我打招呼：喂——到哪里？怎么没开车？我说到儿子学校，想走走。那人不解地摇摇头。半道又有人在车里探出脑袋问：要不要捎一段？我又辜负了人家的美意。接下来是出租车"滴滴"的喇叭声，温柔又亲切，分明在暗示我，引诱我。我横下心来：一条道上走到底！

公路两旁的刺槐花缀满枝头，清香四溢；豌豆花白蝴蝶般驻在上面，油菜卸下黄金甲，换一身果绿色便装……这是昔日我上高中的必经之路，每个周末或假日，我背着书包，信心满满地徒步往返。多少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这样走过，只因现在的步行者少之甚少，况且一个孤单的步行者。幸好我找到了上学时的感觉，苦在脚下甜在心尖。我看到了似曾相识的风景，让思想尽情地漫游。一辆客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我来不及躲闪，卷起的灰尘和残叶扑面而来，让我一时睁不开眼。我估摸车上的人正嘲笑我的窘态，他（她）或许不明白，在车祸猛于虎的当下，连走道也会危机四伏。

路过一所小学，正赶上放晚学。校门前停放着各式车辆，挤满接孩子的家长，其中就有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姥姥等。孩子们欢呼雀跃地上车，又像关进笼中的小鸟。不难理解，车接车送是考虑舒适和安全，和陪读一样，孩子们似乎被当成"贵重物品"放进保险箱。这让我想起儿时的放学路上，小伙伴们三三两两，追逐嬉闹，一路上洒满童趣的欢笑。想起在这条曾经的砂石路上，我拎着母亲亲手做的咸菜，与一群"青春痘"结伴成行，不知疲惫，不必当心交通安全，同学间谈笑风生，有时也争得面红耳赤，到校后又重归于好……令人惋惜的是，如今的孩子们失去了上学路上的欢乐！虽然我的求学之路遭遇坎坷，倘若时光倒流，我宁愿就这样走下去，重拾失落的青春梦。欣慰的是，在儿子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和希望……

一路上边走，边看，边想，不知不觉到了我的母校——不，应该称儿子的学校。我抹抹额前的汗水，拍拍身上的灰尘。儿子愣了一下，惊讶地说：“走来的？老爸，了得呀！”我心头一热，知道没有白走这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