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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的故事

2023/01/03经典文章

师傅的故事(精选13篇)

泸沽湖 有个赵师傅

文/殷琴

周末两天的时间,飞去泸沽湖,而且是自由行,这在以前我是从没想过的。

是的,就这样,看了行走天下的涛哥同学在朋友圈发了招募同行者的“英雄帖”,我报了名,成为泸沽湖自由行的一员。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这样开启了。

从南京到丽江,三小时左右的飞机行程;到了丽江,接机的师傅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上了车,涛哥同学介绍,这位师傅姓赵,泸沽湖人,他将陪伴我们两天的时间,从景点接送到食宿安排——他是涛哥从新浪微博上认识的,应该相当于旅行团里的地导吧。

六点的飞机到丽江已经是九点多,路灯下的赵师傅,看不清模样,就记得他戴着顶帽子,外套一件夹克。丽江早晚凉,需要这么穿着。

赵师傅车技好。上了车,车速并不慢,在盘山公路上蜿蜒向上,很平稳。行程中赵师傅话语不多,问什么才答什么,应是刚接到我们还不熟悉吧。四小时后,我们方抵达泸沽湖一家民宿。师傅帮我们拿下行李,告知我们第二天来接,就回去了。

第二天清晨,师傅准时来接,他五十岁的样子,还穿着昨天的夹克,戴着一样的帽子,皮肤黑红黑红的,眼睛不大,笑起来憨憨的,眼睛就显得更小。赵师傅把我们送到泸沽湖有名的“草海”,谁知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雨来。师傅笑着打趣说我们的运气真好,泸沽湖一年都没下雨,我们一到,下起雨来了。雨天的泸沽湖阴冷有风,湖水天空也都是灰冷灰冷的,看不到泸沽湖令人心动的美。我们几个抖抖索索地提出,第二天再来坐船游草海。赵师傅已经替我们买了票了,听了我们的提议,二话没说,表示同意,买好的票第二天也一样可以使用。

赵师傅开车载着我们在山路上,指着远山说:“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你们看那些云雾都飘在山的半腰。‘雨天云戴帽,晴天半山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实践出真知,没错。最后一天,天气果然爆晴,兴奋的我们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地要去欣赏揭开面纱的泸沽湖。在“情人滩”“女神湾”“草海”,碧蓝的湖水与蓝天一色,洁白的云朵倒映湖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洁白纯净的“水性杨花”在湖底向我们招手;几艘彩色狭窄的木质小船在湖面随着微风上下起伏,使静谧的泸沽湖增添几分动感。我们几个激动得不行,不停地拍照。也许是看我们的拍照过于老套,也可能是被我们的情绪感染,赵师傅走到我们身边,掏出手机给我们看他给游客拍的一些照片。哇,真的是太赞了!他学到了那些专门拍照收费的一些小技巧,一个镜子,一条纱巾……都是道具。赵师傅热心地说:“我来帮你们拍跳起来的照片。”我们一致叫好,站在泸沽湖边排队,一个个跑到赵师傅的镜头前,跳,再跳,带上衣服跳,裹上纱巾跳!赵师傅从来不快摁很多张,每次他都一按一个准,一次性成功。

我们拍完围在赵师傅身边,争着看自己镜头里的形象,对赵师傅的拍照技术夸个不停,赵师傅憨憨地笑着,眼睛眯得更小了。

再美的行程也有结束的时候,返回丽江机场的途中,赵师傅还不忘在路上停下,给我们看几处观景台,为的就是不让我们错过任何一个美景。在车里,我们议论着购买的银器、特产,赵师傅一直没有什么言语,就只是听。后来,他告诉我们一件事,他载过一个游客,这个游客在一个景点买了一万六千多元的药材,当时他还问赵师傅,这个药材真不真,赵师傅说,卖家就在场,他也是本地人,不好开口,只能说,真是真,就是贵了点。后来,这个游客还是买下了药材。在准备回程的时候,这名游客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就去找赵师傅。赵师傅跟我们说,游客买了药材走后,那个卖家跟赵师傅要了电话,事后打电话说要给赵师傅回扣,而且回扣居然有七千元。我们当时都听呆了,这也太坑人了吧!

这名游客找到赵师傅询问怎么办,赵师傅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报警。这名游客不确定能不能行,赵师傅说:“最多,就是钱要不回吧,但你可以试试。”这名游客报警后,警察处理了,卖家退了游客一万元。

就这样,心心念念的泸沽湖,终究成行,了却心愿。两天,不匆忙,不急慌,随意行走慢慢悠悠;两天,我们结识了一个赵师傅,不张扬,不轻狂,技能全面服务周到。

如果,你也念着这片静谧的湖;如果你也迷恋摩梭文化;如果你正准备去泸沽湖,那么,记得泸沽湖有个司机师傅,这个师傅他姓赵。

儿时剃龙头

文/赵自力

“二月二,龙抬头。”歇了一个月的乡村剃头匠,又开始忙碌起来,挑着剃头担子,一家一家赶着趟儿去“剃龙头”。

那时,一个村大多只有一个剃头匠,负责为全村老少爷儿们理发。歇了整个正月,二月二这天,生意特别好,这家还没剃完那家就已在一旁等候,忙得剃头师傅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每当剃头师傅给父亲剃头时,我总喜欢在一旁盯着看。剃头师傅脸黑黑的,人却很精神,动作也麻利。梳子和剃刀在他的手里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剪出了一个好看的平头,刮了胡子,剪了鼻毛,拍拍头发茬儿就“大功告成”了。

父亲剃完头,刚一站起来,我就坐了上去,伸长脖子弯着腰让剃头师傅洗头。“让师傅歇一会儿再剃,瞧把你急的。”父亲一边给剃头师傅端茶,一边嗔怪着说。“没事,没事。”剃头师傅这边说着,那边香皂就打上了,双手一搓满头的泡沫,香皂的清香味儿就弥漫开来。师傅剃头时,我坐得直直的,一动也不动,师傅便夸我乖。旁边常有小伙伴围观,看我正襟危坐的样子,故意朝我做鬼脸,弄得我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朝他们瞪眼吐舌头。大人剃完头,往往要照照镜子。我们小孩可不这样,不论是谁剃完头,我们都要左瞧瞧右看看,上前去摸一摸。

后来,我到县城上了高中,就很少在农村剃头了。现在,乡村也很少见到剃头匠了,只是每到二月二时,仍然会想起儿时“剃龙头”的情景。

师傅的口头禅

文/郭德诚

春节,我去给师傅拜年,他正戴着老花镜,埋头计算。见我来,递给我一张图,说“帮我看看”。师娘拦住,说现在是过年,老糊涂了。师傅拍了一下脑门:“哦,哦。”我笑了,师傅就是这样。这是一张规划图,画得很仔细。

师傅沏茶,师娘唠叨,说师傅就是个劳累命,人家小区美化改造,准备请人设计,师傅得知,主动请缨,把活儿揽了下来。“就你会画图,露能!”师娘说着剜了他一眼。师傅憨憨一笑,说:“手头活儿,能省就省点呗。再说,谁有我熟悉咱小区?”

师傅有两句口头禅,一句是“能省就省点”,另一句是“嘴是孬孙,手是好汉”。我们厂的主打产品,当年,师傅就是这样拿下的。那设备中有一根轴,特别长,精度要求还很高。外购,价格昂贵;加工,国外用的都是专用设备。拿下订单,时间又很紧。

当时师傅是生产部部长,召集有关人员,进行可行性研讨,多数人认为,条件不成熟,时间又太紧。师傅最后说:“嘴是孬孙,手是好汉。干着说着!”一锤定音。后来厂长偷偷问他:“行不?”他白了厂长一眼:“不干咋知道?”厂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弄砸了算我的!”

师傅回家,捆了一卷铺盖,撂到车间办公室,就跟工人摽上了:工人上班,他上班。工人下班,他还上班。工人倒班,他还在班上。他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就守着那根轴。师娘说,她生孩子那时,也没见他在产房守过。

为了解决长度问题,师傅别出心裁,把车间的墙打了个洞,工件伸到墙外,在墙外,安装一个中心架,作为机床的尾架;又自制了两个绞盘,打上千分表,两眼盯着细如发丝的红针,硬是把精度控制到头发粗细的六分之一范围内。开始加工那天,全厂人都跑来看,因为谁也没见过一台车床穿墙运转的。成功那天,厂区一片欢腾,只有师傅,跟虚脱了似的,坐在木凳上起不来。

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师傅早已退休,但还是那样,能省就省,这也是习惯使然。我看了图纸后,说查一下规范,核一下参数就送来。师傅说,可别误事。我说,误不了。

师娘说,好嘛,徒弟也搭进去了。

师傅笑了,我也笑了。

井下先锋

文/蒋明华

我的师傅姓彭,名运才。已经55岁了,是班里的一名老党员,还是全矿这把年纪仍在采煤一线当工人的唯一一个。他的人生极其简单:18岁下井,在采煤队背了30多年的煤镐,人称“挖煤博士”。虽然煤矿的机械化程度不断提高,但在南方,采煤仍离不开手工作业。师傅身体依然硬朗,眉心有明显的“川”字形竖纹,左额角有一条向外弯曲的伤痕。在班前室他从来不坐,身边永远放着那把煤镐,就那么笔直地站在屋角,将军似的。

“彭大将军,你带弯弯去打冲锋!”

工作面炮声刚刚响过,师傅和我就被安排上去干活。我跟在后面一个劲地想:叫将军去打冲锋,这完全是部队上战场所使用的术语,但一进入工作面,我立刻强烈地感到一种似战场的紧张气氛!

此时工作面的炮烟还未散尽,到处是惊心动魄的矸石掉落声;灯光下炮烟如雾一般笼罩在身边,顶板犬牙交错,煤壁不平。排炮在长长的工作面开辟出新的空间,又破坏着原来形成的一切。打冲锋是采煤循环中放炮后的第一道工序,其主要任务就是处理顶板,刷直煤壁,消除危险,为攉煤架棚创造条件。此项工作需要胆大心细和超人的耐力,是名副其实的冲锋陷阵。

第一次跟师傅打冲锋,我感到处处充满恐惧的气息,简直找不到藏身之地,哪里还敢下手!师傅也不催我,让我暂时站在一边。只见他从上至下,先选择一处位置,敲敲顶板,听听声音,看看迹象,然后屈膝半坐在煤堆上,展开了凌厉的攻势。他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咬紧牙关,动作准确有力,镐镐击中要害,煤渣像子弹一样飞溅。很快就在他身后出现一条面目一新的工作面。一把简单的煤镐在他手中变成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的魔具,使用起来那样得心应手,左右逢源。而我却跟在后面曲膝弯腰偏头,一点也施展不开手脚,不一会儿就手酸背痛,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一个班下来,我早已成了残兵败将,而师傅好像并不急着走,他取下矿帽上那盏有些发红的矿灯,再慢慢地照射一次工作面,一直到看不见的地方。此时机停人走,新形成的整齐的工作面看了令人格外舒服,师傅这才缓缓离开工作面下班,一副得胜而归的将军派头!

矿里正在评选安全标兵,这一次还要推荐到省里去。几十年井下采煤,师傅凭一把煤镐吃香,只刮伤过一次额角,曾多次当过劳动模范和优秀党员,十分受人敬重。自此以后,我发现师傅工作起来更加卖力。班里人告诉我,一百多米长的工作面通常要三四个人打冲锋,我师傅带一个新工人就可以拿下来,这就是技术。全队都说师傅是安全标兵的不二人选,师傅到今年底就要退休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弯弯,我们矿属薄煤矿区,这煤镐大有用处。你还年轻,要好好争取当先进,我愿意当你的入党介绍人。我几十年挖煤也很光荣呀,到时体体面面退休。”师傅很少这样对我说话,他很看重这份工作,每次下班从不将煤镐丢进工具房里,而是将我的煤镐一起带进澡堂洗净,修理得尖角分明,又背回家中。木把有一点损坏,他还要用玻璃片刮得光光的,用起来很顺手,因为这是他的一件武器。

但师傅这几天的行动有些不对劲,一到班前室就寻找坐的地方,眉心那个“川”字几乎堆了起来,走在井下潮湿阴暗的路上甚至有些摇摇晃晃。可是一旦炮响之后接到打冲锋的命令,他就像一名老战士搏斗沙场一样,立即情绪激昂!最近工作面煤层似乎变硬,放炮的效果也不够理想,煤壁成波浪形延伸,这就大大增加了刷边的工作量,直接影响到整个采煤的进度!

“彭大将军,到这里来加加工!”

“还是老党员呢,快点!什么时候才能出班!”

“煤镐博士就这水平?不要耽误架棚!”

到处都在催师傅,井下如战场,大家都很急躁,说话就不好听。

“吼什么吼,自己动手!”我却为师傅打抱不平,将煤镐摔给他们,又对师傅说,“你休息一下,我顶过去!”

“还是我来。”师傅行动有些艰难,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阻止我架棚。“这样不行,重来!”他口气不容拒绝。

原来这一根支柱的距离过大,而且顶端往一边歪着。因为最好的位置被顶板一块突出的坚硬石头占据,只得将就算了。

“支柱不正就会造成受力不稳,顶板来压,还会倒棚出事故!”师傅对这些说得头头是道,个别同事嫌他过于认真死板。师傅动手很快,他松下支柱,处理顶板。石块很坚硬,煤镐都卷刃了,白色石尘呛人咽鼻,最后他竟抢过别人手里的斧头去砍。在井下,我感到师傅的思维和行动方式很特别,直到支柱合格,他才满意地笑了。

就要下班,我在做最后的一点活,却发现头顶的一块顶板有异样;敲一敲,发出空洞的响声,说明已经脱离整体,其中现出空间。我只得加快速度,突然听到师傅那变调的喊声。

“快离开!弯弯,快点!”师傅一边喊,一边冲上来,将我猛推一把,只听“哗啦”一声,从我刚才站的地方垮下一大堆矸石。再看师傅,他捂着额角蹲在那里,血从手指间流出来。

事情发生后,师傅主动到安全部门汇报,承担责任,没想到师傅竟受到处分。这件事,也使得师傅没有评选安全标兵的希望了,想想,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师傅。

师傅住院了,几天之间脸上清瘦了不少,但精神依然不减,眉心的“川”字变宽了,平添几分和气。他对我说:“弯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偷懒图省事要做到心细动作快,命在自己手里。井下看不到天,顶板就是天!”想想又郑重地说:“你入党的预备期快满了,要加油干!”我使劲点头答应。

出院时师傅的右额角留下了向外弯曲的一条伤痕,正好与左额角的老伤痕相对,一眼看上去还真有些滑稽,像牛的两只小角。一问,师傅原来属牛。师傅已办好退休手续,将离开奋斗了几十年的采煤工作面,轮到我接过师傅的煤镐上阵打冲锋了!

磨刀人老王

文/未必

这是一个行当,也算是一道风景。他们中,有的扛着板凳,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骑着小三轮,但他们每人必备砂轮、磨刀石、盛着水的饮料瓶,还有锤子、戗子、水刷、水布……这是他们的行头,亦是他们的饭碗。他们常年穿行于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发出共同的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

凭着这吆喝,凭着这些行头,他们打磨着一把把锈钝的剪子和菜刀,为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人家献着明快的生活。

老王是他们中的一员。

认识老王是在三年前。那是一个周末,冬日暖阳。我躺在沙发上,捧读着金一南的《苦难辉煌》。一杯茶,一部好书,一缕阳光,恣意享受着阅读的快乐。“磨剪子嘞,戗菜刀!”一声抑扬顿挫的吆喝,把沉浸书中的我拉了出来。突然想起妻子的交代:有空把菜刀磨一磨。便连忙起身,开门大喊:师傅,磨刀!师傅停下脚步,隔着栅栏说:保安不让进,在小区门口等你。

等我去时,师傅已摆好架势。两腿叉坐在条凳上,条凳一头固定着小砂轮,一头用粗铁丝捆着磨刀石,凳腿上扣着一个有些摇晃的铁皮罐,盛着半罐水。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撑在条凳旁,自行车的后架上挂着灰黑的帆布包,包里装着刷子、擦布、锤子,还有两块细长的磨刀石。师傅接过菜刀看了看,说卷口了,要费工夫的。多少钱?我问。八块行不行?行。八块钱一把,不贵。师傅呵呵一笑:你不觉得贵,有人嫌贵呢。

师傅给磨刀石上水,粗糙的双手握着刀柄,倾着身子,霍霍、霍霍,专注地磨了起来。

我打量起师傅。从头到脚,灰色基调。灰色的帽子,帽上印着广告,字已看不清晰,有着隐约的帆船图案,应是厂家免费派发的。衣服是灰色的,衣领敞开着,看得见灰色的棉衫,两只护袖的颜色深一些,与衣服有了一点区别。裤子、鞋子都是灰色,鞋子很是厚实,一看便知防滑、保暖,显得有些笨拙。师傅脸庞黝黑,这黝黑地道,是风霜雨露染就的色泽。额头上有着几道深深的纹路,师傅霍霍磨着,身体一倾一收,额头上的纹路跟着上下移动。这纹路写着艰辛,透出岁月无情。看着师傅磨刀的样子,听着霍霍声响,心想:为着生计,师傅额头上的纹路还会增多,也会加深。

望着师傅,脑子里突然跳出样板戏《红灯记》。《红灯记》中的磨刀人,那位北山的游击队员,其装束和眼前的师傅差不多。戏中磨刀人的机智、果敢,还有那一声很有韵味的“磨剪子唻,戗菜刀!”至今印象深刻。

交谈中得知师傅姓王,是安徽睢溪五河镇人,虚岁五十。见我对他的岁数有些诧异,老王又呵呵一笑:整天在外跑,日晒雨淋的,显老。我说,还好、还好,不是很老。其实很显老,看上去有六十开外。

“好了!”老王将刀在眼前瞄了瞄,用手试了试刀锋,“保你半年内不用磨”。

刀磨得明亮锋利。我说谢谢,老王又是呵呵一笑:谢谢你照顾生意。

我和老王互留了手机号码。我说我家的刀剪今后就认你了,老王还是呵呵一笑:承蒙看得起。

刀剪为媒。这几年和老王每年都有一两次接触,每次把绣钝的刀剪交给他,连着人间的烟火交给他,让他在霍霍声中打磨,听他那呵呵的一笑。老王打磨着刀剪,难道不也是打磨着岁月?

和老王渐渐熟悉起来,对他也有了一些了解。

老王家在安徽,家中有二十多亩地,老婆带着女儿女婿在温州打工,一家人只能过年时回老家团聚。

我问老王:为何不和老婆孩子在一起呢?

她们定时定点上班,钱拿得不多,还要受人管,我不习惯,我现在这样蛮好,自由自在,我就图个自在。老王说。

老王确实自在。他在这座江南城市落脚了二十余年,和几个老乡一起做着带着乡愁的老行当,一声又一声地吆喝着:磨剪子唻,戗菜刀!农忙时节,老王则赶回老家,收获麦子,种下玉米,二十几亩地一年能净挣四五万块。磨刀的生意也不错,一年也能挣个三四万块钱。他说他不愁钱,钱够用,就是不喜欢受人管。你看我这样多好,每天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下雨下雪天就在家中和几个老乡看看电视,喝喝酒,聊聊天,打打牌,一天一晃就过去了。

一个做着老行当的普通人,有着与众不同的活法,这让我对老王刮目相看。

老王推着车子,发出吆喝,走遍这座城市的边边角角,可以说是为生计奔波劳碌,但似乎也不完全是,三年前磨一把菜刀八块,如今也就十块钱,他不是一味地为钱,他的人生观是图个自在。

这就是老王,磨刀人老王,呵呵一笑,图个自在。

城市在变化,生活也在变化着,可不管怎么变化,我们的剪刀菜刀还得磨。城市,生活,离不了老王干的老行当,也离不了老王这样的人。

钥匙放在消防箱

文/冯海鹏

前段时间,买了新房要装修。已装修过的邻居大哥告诉我:“装修的活儿千头万绪,能忙得人焦头烂额,不过,你不要害怕,一步一步来,我给你推荐工人,保证你满意。”

听他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于是,装修工程正式开始。因为要赶在孩子开学前装完,我决定各个项目齐头并进,一起施工。邻居大哥笑说:“当然可以,每一个项目的工人都有呢!”于是,在他的推荐下,来了一拨又一拨工人,先是穿线走电、做防水的,接着是铺地板砖、做木工的,大家忙得热火朝天。

不过,问题马上就来了。我忙着去买材料,可是刚出门,就有工人师傅打电话要门钥匙,我只好返身回去,给他打开门。再出去一会儿,另一拨工人师傅又打电话说,装修钥匙被上一拨工人拿走了,让我赶紧回来开门!我只得颠颠地赶紧又回去。如此三番,我被折腾得身心疲惫。

给邻居大哥诉苦,邻居大哥哈哈大笑:“这好解决啊,钥匙放在消防箱里,谁来了谁拿,不就省事了!”我一听,愣了,马上想到了安全问题,万一装修材料丢了我找谁去啊!邻居大哥看出了我的疑虑,说:“其实,我们这个小区,大部分都是这些工人师傅给装修的,钥匙放在门口的消防箱里已经成了我们和工人师傅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你放心,绝对没问题,这是对工人师傅的一份信任,他们一定会珍惜这份信任,不仅从没出过事儿,而且因为信任,工人师傅们会格外用心,施工质量好得不得了呢!”

听了邻居大哥的话,我心中的疑虑顿时消失,悄悄地把钥匙放进消防箱,并且告诉工人师傅,我也要加入这个心照不宣的队伍,请师傅们放心取用。

果然,我再也不用为送钥匙开门而遭受往返之苦了,装修工程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将近两个月,房子已经基本装修完毕,那天,我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门大开着,心里咯噔一下:工人师傅已经走完了呀,这是怎么回事?快步进门,在墙角发现了曾经的刷墙师傅。那个中年大哥见我进来,回头一笑:“不好意思,消防箱里有钥匙,这不,我就进来了。昨天我想起来,你这个墙角没刷好,怕影响你放柜子,今早赶过来给你修修!”

看着憨厚朴实、满脸笑容的工人大哥,忽然间,我很感动。邻居说的没错,信任是相互的,钥匙放在消防箱里,是个秘密,更是信任,我信任了工人师傅,工人师傅也把细致和满意还给我。

这真是个温情的秘密!一把钥匙,打开了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大门!

充气太足易扎胎

文/赵向辉

一天,到小区附近的修车摊儿补胎,补好后师傅给打好气,我捏了捏车胎问:“师傅,是不是不太足啊?”师傅说:“正好,太足了容易扎。”我不解:“为什么呀?”师傅说:“太足了就没弹性了,遇到硬的、尖锐的物体没有缓冲,所以就容易破喽!”我忽然明白了我的自行车经常扎胎的原因。

单位一位男同事,年轻气盛,遇事容易冲动,一点小事也会让他暴跳如雷,每天就像一根充足了气体的车胎,邦邦硬,经常和来办事的客人发生争执,所以就经常挨领导的批评,多次无效后,终于有一次给了他一个记过处分,这才有所收敛。

有些人工作起来也是这样,每天把日程排得满满的,把神经绷得紧紧的,把脚步放得快快的,整个人就像上足劲儿的发条,天长日久必会崩断,职场上的过劳死就是一个例证。

这两年,日本国内和台湾地区正在流行“0.8生活学”,这个从医学健康衍生出来的生活观告诉我们,不必每件事都做到十成满,尽80%的力气就好了,剩下20%的力气权当回旋的余地和养精蓄锐的本钱。

确实,工作做到十分满就没有发展的空间,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凡事追求完美、力争第一的人,身心俱疲不说,还容易患强迫症;业余时间都交给了朋友,不是帮朋友忙这忙那,就是参加朋友的应酬,势必会招来家人的埋怨;把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上,不惜一切,奋勇向前,不顾及家人的感受和意见,只能让别人给自己贴上自私的标签。

所以啊,一定要记住,自行车的车胎充气太足容易扎胎,人也一样。

乡村剃头匠

文/刘强

“剃头啦,剃头啦!”一声声吆喝,伴着几声犬吠,院子里的大人小孩便会跨出门槛,寻着吆喝声走去。一眨眼工夫,剃头师傅身边就围了一圈人,递叶子烟的,划火柴点火的,端扳凳的忙个不停。剃头师傅摸摸这个小孩的头,扯扯那个小孩的耳朵,打趣逗乐子。待一袋叶子烟燃尽,拿出小木箱里的刀剪,栓好遮挡碎发的围帕,开始替人剪起头发来。

这是我小时候亲历过的情景。川东北一带把理发师叫剃头匠,剃头匠这个职业,算不得高尚,也不算低贱。反正有艺在身,天晴下雨不得出工干农活,走到哪吃到哪,不愁饿肚子,很是让人羡慕。

大集体生产那些年,手艺人外出挣钱得给队上交工分钱,又称之为口粮钱,年终将钱折算成工分,才能分到粮食。那时的劳动价值低,一个劳动工日只有几角钱,一个人一年的剃头钱八角左右。一般一个大队只有一个剃头匠,负责给所有生产队近千个男人剃头剪头,年终每个队按人头结算剃头费。剃头师傅除了上交队上的工分钱外,手中还略有结余,在那个年代,兜里有几个现票子,也算是“富甲一方”了。

土地承包下户后,剃头费也发生了变化,一般采取包年的方式,年终剃头师傅上门到每家每户自行收取。加之改革开放,乡场上的理发店如雨后春笋般地多了起来,青壮年大多外出务工去了,剃头匠生意开始变得萧条了许多。不过学了这门手艺,丢了不做不划算。好在包年费逐年在递增,做,总比不做好。

俗话说:剃头挑子一头热。过去的剃头匠都挑着一个担子,担子的一头装着一口小铁锅,下面有炉灶用木炭生着火,专门烧洗头用的热水,另一头则装着脸盆、剃头工具等。解放后,剃头匠的行头就变得简单了,一个布袋或一个小木箱,一块磨刀石和几把刀剪,挎在肩膀上,入院串户就轻便多了。

剃头匠这门手艺,很有一番讲究。小孩出生满月或满百天剃“胎头”要请剃头师傅,需提前几天找他掐算选日子。剃胎头那天得烟酒侍候着,还要给“喜事”红包,一元二、十二元、一百二十元不等,根据主家的大方和经济状况而定,剃头师傅也不会去争究,只要过得去就行。剃头师傅将小孩头上剃下来的胎毛放在手中揉捏成团,如果成圆型,则标志着小孩好带,无病无灾。团好的胎毛用线串着挂在梁柱上,意思是小孩长大后会远走高飞有出息。所以,凡是农村上了年纪的老人,对这项仪式都很看重。

要是谁家的老人去世了,也得去请剃头师傅上门,为死者剃头净身穿衣,称为“白事”。必须给红包“冲喜”,一般离不了“三”,一元三、十三元、三十三元,或者一百三十元。凡是白事,往往都是上了岁数的剃头匠才接这些死人活。在为死者剃头净身时,剃头师傅还煞有介事地用手比比划划,口中还念念有词,一为生者避煞驱邪,二为死者亡灵超度。

乡村剃头匠最让人看好的手艺,就是刮胡须,是城里的理发店和发廊无法比拟的。刮胡须前,剃头师傅将毛巾在温水中浸湿后挤干,在你的脸上轻轻地反复揉搓十几次后,随即拿出剃刀在胶皮上反复抹几下去汗渍,便左手撑住你的头,右手刀走偏锋,从你的脸上、嘴上、额头、后颈、背沟和耳后轻轻划过,一阵轻微的“刷刷”声响起,你的面部神经就会自然松驰,一种舒服感透过全身,让你顿时神清气爽。

乡村剃头师傅最擅长的还是掏耳,这岂止一个“绝”字了得。他们没有医院五官科的凹透镜设备,也不需要手电光照明,全凭感觉在操作。掏耳前,剃头师傅将你耳朵轻按几下,随后用剃毛刀在耳朵内转一圈,去掉耳毛后,才开始掏耳。当细长的耳匙刚伸进你的耳内时,瞬间有种“嗡嗡”的声音响起,尔后耳匙在耳内上下左右蠕动,顿时,一种酥麻感遍布全身,让你欲罢不能。再用柔软的耳刷来回搅动,清扫耳垢,最后又轻按几下耳朵,掏耳就结束了。剃头师傅掏耳的手艺精就精在拿捏适度,既舒服又不伤耳膜,手到垢除,一点没有疼痛感。能达到如此境界,可见非一日之功矣。

随着城镇化进程步伐加快,农村人进城买房的多了,居住在乡村的人越来越少。加之乡村剃头匠手艺青黄不接,年老的不能做歇了业,年轻人不愿学也不愿做,而今的乡村,已很难再见剃头匠的身影了。

尽管如此,但乡村剃头匠走村串户的吆喝声,早已镌刻在儿时记忆深处,此时想起,仍然感觉是那么亲切。

学会忍耐

文/付洪权

前几年,后山坡村很多人到广东打工挣钱,朱建强也按捺不住,把家里养的一头肥猪卖掉,买了一张到广州的火车票。

几经辗转,朱建强进入一家机械加工厂当学徒。每天要上班10来个小时,他都得在机床前站着,等到下班时,腿都站硬了。一天,他瞅见主管不在车间,悄悄对师傅说:“我的腿酸软得快站不住了,好想蹲一下。”师傅回答:“那你蹲嘛,我给你看到起,主管来了我叫你。”

朱建强蹲下才一哈哈,突然一声吆喝,惊得他像蚂蚱一般弹跳起来。主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面前的,他不知所措。主管警告他:“下次再让我遇见,各自卷起铺盖走人。”

这件事后,朱建强才发现师傅对自己不好。他每天买包烟送给师傅,可一到要跟师傅学习操作,师傅却总是遮遮掩掩,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更让朱建强不解的是,师傅不让他碰一下机床和工件,这样下去啷个学得会技术呢?

一天下班后,朱建强走在师傅的后面,听见有个同事在跟师傅打招呼:“廖师傅,你带的徒弟咋样?可以独当一面了哈。”只听师傅冷冷地回答:“教会一个,就多一个来抢饭碗的。”师傅的话,让朱建强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啥子滋味。

半月后,由于厂里着急赶货,朱建强终于可以上机床操作了。主管说:“慢慢来,仔细一点,等完全熟悉了后才可以提高速度。”

毕竟过筋过脉的地方没有学到家,在加工过程中,朱建强操作方法不到位,加上看量具出现差异,造成大批量产品返工。按厂里的规章制度,返工一个工件扣5元,这几天做的工件算下来,他不但没有挣到分文工钱,倒还欠下厂里200多元。朱建强被主管骂了个狗血淋头:“你知道一个成品值好多钱?几百块啊!你这样子,老板还赚啥子钱。你简直就是猪!”

朱建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他真想一走了之,但走出这里,自己又能做什么?难道又回到老家的穷山沟里教泥巴跳舞?

一位同事安慰他:“你刚进厂,自己要好好学习,做事仔细点。挨骂是经常的事,习惯了就好。”

这位同事也是重庆人,刚进厂时也有类似遭遇,他告诉朱建强:“你要是不想被别人看不起,除了学会忍耐,还必须多请教工友,尽快掌握操作技术和要领。”

在老乡等工友的指点和帮助下,朱建强摸索操作,终于有一天也能得心应手了。晃眼一年过去,主管要朱建强也做师傅带徒弟,他却突然辞职了,他被另一家机械加工厂挖去当了主管。

上山挖树桩

文/张帮俊

我的师傅喜欢种盆景。他家院子里摆满了各种造型独特的盆景,非常漂亮。它们可是师傅的“宝贝”。我问他:“你的这些宝贝是从盆景市场上买来的吧!”师傅摇头说:“不!这些都是我从附近山上挖来的,如果你有兴趣,约个时间,我领着你一起去挖树桩。”我高兴地点点头,答应了。

星期天的早晨,我来到师傅家时,见他正在忙碌着,地上摆放着刀锯、边锉、锤子、绳子等一大堆工具。我笑着说:“师傅!你的工具可真多!要带这么多东西呀!”师傅点点头,说:“当然了!有了它们,挖树桩就方便多了!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倒饶有兴趣地对我说起大道理。

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很快就来到了山上。我问他:“为什么选择在春天挖树桩?”他说:“因为,春天气温回升,湿度较高,养护比较简单,成活率高。”山上有很多树桩,我随便选个树桩,拿起锯子就要锯。师傅忙制止,说道:“树桩哪有像你这样挖的!这选桩胚是非常讲究的,要充分考虑桩体可否塑造成型,我估计你是想把这个树桩当柴火挖回去吧!”师傅的幽默也把我给逗乐了。

接着,师傅跟我说了一些挖树桩的门道。他说,野外掘取树桩,不能见一个挖一个,这样挖回的树桩多数观赏价值不大,不仅破坏了植物资源,还白费力气。应选择那些苍老奇特、遒劲曲折、悬根露爪的老桩;有的树龄虽然不长,但有培育前途的也可以挖取。

只见师傅背着手,四处巡视过后,指着一个树桩说:“就是它了!”只见他先锯掉不合要求的枝条,清除树桩周围的的障碍物。在离桩体50公分左右下锄,使其保留较多的细根和须根,这对树桩成活很有好处。对不带土球的树桩根部,用湿泥或青苔做成假土球,装入塑料袋内运回。师傅对树桩的整体构造非常清楚,动作娴熟专业,就像庖丁解牛一般,很快,一个树桩就被挖出来了。

我按照他教的方法,也尝试着挖一个小树桩。别看它个头小,想把它弄出来,还真得费一番力气,没挖一会儿,我就感到胳膊有些酸痛,这才知道,挖树桩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大功告成后,我背着装有树桩的袋子,吹着口哨,兴奋地下山了。别看这些刚出土的长相寒碜的树桩,只要经过师傅的妙手,它就蜕变成精美的盆景,令人赏心悦目。

师傅

文/刘向东

春节师傅托人送来一盆君子兰。我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那浓绿厚实的层层叶片时而幻化出师傅坦荡憨厚的音容笑貌,时而浮现出一幕幕带我办案的情景。

那时我二十出头,刚进机关时并无固定的师傅,只是老科长关照说只要虚心,跟谁都一样。而我也不分辈分和年龄,凡是比我早进机关的我都叫师傅。因为师傅的称呼是那个年代彼此照面的口头词,也是新同志对老同志的普遍尊称。也许这一称呼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一叫师傅,不管是谁对我都会悉心指教。由此我不仅很快掌握了业务技能,而且也由衷感受到了同事们之间的真挚和温情。那些日子正是反贪肃贿打击经济犯罪的关键时期,经常要通宵加班,我们这些小青年也不分你我,谁缺人手就跟谁,谁就是师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办案的连续性,我便有了固定的师傅。

我的师傅有个闻名的绰号叫“阿发毛”。听科长说“阿发毛”可是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不论是与人打交道,还是办案抓罪犯,几乎无人可比。果然,有天去几家单位办案,让我大开眼界而佩服的是所到之处根本不用出示证件和介绍信,也不论对方是领导,还是职工,他们一见师傅就像见了久别重逢的朋友似的喜悦无比。那种热情和默契反而让我觉得对方不像是严肃地配合我们执行任务,倒像是朋友之间的帮忙了。有位保卫干部告诉我说,“严打”时,小流氓们一听说“阿发毛”来了,就会闻风而逃,但最终都逃不出我师傅之手。于是行业里有了“罪犯捉不到,就找‘阿发毛’”这一说。有次,跟师傅去外调在火车站候车,眼看要进站了,可师傅笃悠悠地朝旁边的小卖部走去。我以为他去买香烟,可定睛细看,只见一青年朝人家衣袋伸手的刹那被师傅一把抓住。师傅把他拉到一边横眉怒目地训斥道:“手痒,想吃铐子啦。”事后我纳闷,我们是抓贪官的,怎么也抓小偷呢?没等我开口,师傅说:“坏分子把手伸进人家袋袋里,哪能不管呢?”看着师傅一脸严肃,我无语之中顿感钦佩。

在我心目中,师傅的秉性和魅力就是疾恶如仇,伸张正义。尽管那时的执法环境不如今日,干扰办案的压力也错综复杂。可师傅一旦抓住线索就紧咬不放,如同“拼命三郎”,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记得在调查某要案中,师傅对某领导受外界干扰而犹豫不决的态度大发脾气予以争论,还瞪眼拍胸表示:“查错了,我负责。”当时我想,师傅还是编外的借用工人,竟敢拍胸担责也太有气魄了。而后来的调查证明师傅是对的。当我们拿到批准逮捕书的那一刻,师傅一边为我冲着咖啡,一边兴致勃勃地哼起了解放军进行曲······还说,咱当过兵的人不管是遇到困难,还是庆贺胜利,都该唱唱进行曲。

师傅双目犀利胡子浓密,看似粗犷,却也高雅有情调。尤其对花鸟鱼虫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还专门培植不同品种的君子兰,以送友人。但让我最愉悦的还是他带我去品咖啡看演出。而每次他都要打扮一番,或身着风衣像《追捕》里的矢村警长,或西装领带是个“老克勒”。趁着悠闲,偶尔也顺带抓个小偷小流氓。随后指教我说不同场所不同人群都是历练“火眼金睛”的好目标;不同行当不同知识都是丰富“侦查预审”的好材料。但这种教导的日子并不长,师傅被调任追捕大队长后就很难见到他,我几次想去求教,都因他在执行追捕任务而未能如愿。

今天,师傅退休了。相聚时,他拍拍我肩膀说:“你也成师傅了,严字当头就能出高徒呀。”此刻,静静地端详着生机勃勃的君子兰,耳边又响起了师傅的谆谆教诲……

修伞记

文/周玲

那日撑伞时,估计折叠的伞骨相互卡住,强行用力后,只听“噗”的一声,心里顿觉不妙。果然,伞虽张开了,伞骨却断了一根。凸起的伞骨顶住伞面,我仿佛听见伞下,我的小王子在隐隐喊痛。

太多的自责懊恼都是于事无补。太阳伞已随身一年多,当属心爱之物。伞面双层,外层涂着黑胶,行走在人群里瞬间会淹没,而伞面内层带来的欢喜大概只有自己才知道,举伞时偶尔会忘形,微微抬头,忍不住浅笑,好心情总是来得莫名其妙。湛蓝色的星空里,小王子永远在仰着头,或许他依旧站在属于他一个人的星球上看落日,而我撑伞时,总会无意识地看看他,仿佛仰望我最爱的星空,小王子就是星空里最闪亮的那一颗。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慰藉,小王子从童话里跃出,一把伞隔开烈日,隔开人群,我们在尘世并肩而行,相同的孤独深邃辽远,美好又绝望。

友人说:坏了就再买一把呗,又不是金贵之物。

我暗暗思忖,伞是必须要修的,能否修好就看我与它之间的缘分了。

坐公交去步行街。步行街是小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街口有一个中心花园,花园的旁侧有一排锁匠师傅,除了锁饰之类,他们还顺带替人补鞋修伞,三五块钱的小生意固定好自己的摊位,几十年的守候既养家糊口,也方便了小城居民一些琐碎的应求。

从路口下车要穿过广场花园才能到达另一侧。而广场花园是我平日最不愿经过的地方。只要不是雨天,这里永远都是人头攒动,永远都是人声喧哗。在这里闲坐的差不多都是老人,相似的灰白皮肤,相似的满脸褶皱,相似的鬓发花白,相似的步履蹒跚。密密麻麻,老人们占据公园的每个地方,这情景常常让我有强烈的窒息感。没有人知道,疾病与死亡会在哪天造访他们,而广场的每一天,或许都是其中某个人的最后一天。

我并没有丝毫嫌弃老人的想法。其实,我的父母也有这么老了,他们刚刚年过七十,想起来就令我觉得惊慌无措,无所适从,我还远远没有做好让他们衰老的准备。

穿过花园,穿过一群在玩扑克牌的老人们,穿过高一阵低一阵的声浪,一眼就看见我要找的那些背影,小小的摊位有着自己的秩序与规则。锁匠们都是年过半百的男人,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被杂物包围的大木箱,木箱上钉着木框架子,上面挂满大小各异的钥匙,锃亮醒目,有的已染上锈迹。木箱的旁侧插了几把雨伞,座椅旁零乱地堆着一些旧鞋子,这些都是他们揽客的招牌。

我不知道谁的技术高明些,现在就以小王子来佐证一切了。

第一位师傅接过伞,看了几眼便还给我:“这伞修不了,没这样的伞骨换”。

听他答得如此干脆,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问到第三位师傅时,他看了看伞,摇摇头,又指了指最左边:“你去问问他。”

他指给我的人是位六十多的老头,也是最后一个我还没开口问的师傅。师傅正在和两个男人闲聊,他随手接过伞,撑开看了看,淡淡一句:“伞骨断了,修不了。”

话音刚落,旁边两颗人头也凑了过来。年青人说:“这伞真好看,怎么外面是黑色的,应该里外换一下才对!”

年长的大爷说:“断骨就换一根,这有什么难的。”

仿佛自己的手艺被人质疑,修伞的师傅拉开木箱抽屉,用手在零碎的杂物间翻了翻,有点无奈:“伞骨太细,没有这样的伞骨换啊”。他把伞收拢后递还我。

忽然觉得满心透凉,失望开始涌动每个细胞,我把伞撑开收拢又撑开,小王子依旧站在星空里,他仰头的样子寂清孤单。

“真的没办法吗?”我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师傅说:“没法修了,你换一把新伞吧。”旁边的大爷把伞接了过去,看了看,又摸了摸,忽然赞许起来:“布料很好,这么好的伞是舍不得”。他转头对师傅说:“能修好的。你可以找根伞骨接起来,再固定好。试试看嘛!”

大爷的热心让我又充满期待。能够一试总比被人一口回绝的感觉要好很多吧,尽管结局未知。

伞重新回到了师傅手中。他拉开木抽屉,找出一根伞骨仔细比划着。这一次,修伞人仿佛是旁边的大爷,他只是遵照大爷口述做工的工匠。

听了一会,我仿佛有些明白,大爷说的接伞骨类似于移花接木。看来几十年前,费尽各种心事修理伞具,也属常见之事。现在一般伞坏了能用就用,说丢就丢了,伞不过是陪你走了几段路的旧物具而已。或许不是他们修不了,而是没人再愿意为了三五块费尽心事给自己添麻烦。

师傅用剪刀把骨线拆开,骨线上的矮骨被他顺手扔掉,又将一节完好的伞骨在断骨上重新比划,量出准确的尺寸后,便拿起剪刀“咔”的一声,断骨又被剪去一部分。他熟练的手势无法不让我想到医生。此刻他就是一个拿着手术刀的人,他在帮我留住我的小王子。

接骨之痛。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去年八月,芬儿在告别禅修营之际,为拍几张寻常照片,在天井边脚滑青苔,脚骨竟有三处骨裂。整个八月,她横卧病床日日喊痛。盘足而上的那些伤疤细密整齐,触目惊心,始终让人无法正视。接骨之痛痊愈的过程慢长无助,它需要脆弱的人交出足够的耐心与承受力,让疼痛一点点成为身上存在的一部分。时隔一年,那些支撑脚骨急需取出的钢板又成了芬儿心头的隐患。我们常常暗自感叹:如果疼痛能够一次用尽该多好,如果疼痛能够分流该多好。

看我目不转睛杵在那里,旁边的大爷指了指身侧的木箱说:“坐会吧。马上就能修好。”

修理的过程只用了十多分钟,一根窄窄的黑伞骨包住了断骨末端,敞起的边缘已被钳子按压得严实无缝,像新生的细骨,它再次延伸到了雨伞的折叠处,那里有一个接口,一枚长着倒钩的细铁钉取代了微型小螺丝。

师傅将伞收拢张开,如此反复几次。没错。伞被修好了,我的小王子挺着身板站在伞里揽尽我眼底所有欢欣。

大爷喜形于色:“压根看不出来嘛”。其实,我们都知道,只有他才是这把伞的大功臣。

若以伤口论,这伤口藏得非常隐蔽。如果不在伞下细细打量,还真发觉不了。只是铁钳在黑骨上留下了一排小小印记,像缝补后留下的针脚,像零星的黑漆正在驳落。

修理费真的很便宜,师傅说:“五块”。给了十块钱他,他又找回了七块。

和友人说起修伞之事,他玩笑道:“一把伞看得这么重,肯定是别人送的。”

我义正言辞强调:“是自己买的,淘宝网买的。可遇不可求!”

“恋人间送包送伞是大忌。”他继续发挥想象,抛出金玉良言。

我问为什么。“包伞包伞,你听听这谐音,不散才怪呢!”几句话被他顺理成章说得振振有词。

“那送什么?”虽然对此一派胡言我完全可以嗤之以鼻,但还是按不住好奇问了下去。

“要送桶,桶音拢,拢是聚嘛!送桶才能长相聚!”

我再也忍不住轰然大笑。以送桶来讨好彩头真的有用么?

其实说起这世间所有的情深缘浅,不过是身患顽疾,不过是心如伞骨。

刘师傅

文/马丹

大学毕业那年,我考进了公路局,被分配到316国道西乡苦竹坝公路养护道班。那是一个远离繁华的小院落,十几个人养管着几十公里山路。道班班长姓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公路人。每天一大早,他“轰”的一声发动那辆老旧的赣江车,道班师傅们拿起各自的家伙,相互招呼着“上路喽!”一天工作便从此开始。

“上路!”这是我学会的第一句行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却恰恰是道班工作的日常。笤帚、铁锨,镰刀、剪刀,扫路面、清水沟,修苗木、补坑槽,每天在自己包干的2公里“自留地”来回往返。同行的师傅们几十年如一日也不觉乏味,可刚走出象牙塔的我,没几天就憋了一肚子大材小用、壮志难酬的抱怨。

情绪上脸,师傅一看就明白:“咋,学生娃委屈了?”我忙说没有,嘴角却扯不出一丝笑容。刘师傅那黝黑的脸忽然变得严肃了:“这路啊,跟人一样,每天都得拾掇拾掇,干净齐整了,谁看着都舒心哪!更何况,咱这公路四通八敞、盘山走岭的,每天给来来往往的人呀车呀,守着安全,保着通畅,可不是小事儿啊!”

简单的几句话,竟神奇地让我的浮躁沉寂了下来。我似乎一下子懂了这大山里的养路人,他们脸上朴实的笑纹,正是蜿蜒公路的印记,那印记经风历雨,纵横成网,沉甸甸兜着的,是责任。

一年后组织安排我离开道班,转入路政大队工作。负责带我的队长恰巧也姓刘,我也管他叫刘师傅。他带着我们每天往返130公里巡查,和沿线厂矿签订护路协议,挨家挨户宣传公路法律法规。我穿着笔挺的制服,跟在同事们身后,觉得既新鲜又神气,却依然是菜鸟一只。

能够很快进入角色,还是多亏了刘师傅。他的脑子就像永远能自动升级扩容的CPU,路上的大小事儿一问一个准。他叮嘱我工作要踏实用心,教我巧记典型路段、特殊桩号,抽查我对法律法规的熟悉程度,深入浅出分析典型案例,告诉我保护路产路权的重要性。我跟着师傅和同事们一起集中开展路域环境综合治理、排查整治各类道路安全隐患、长途跋涉监控大件运输安全通行……严格执法的过程中,常常会遭遇各种不理解,白眼、对峙、谩骂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连生命也会受到威胁。可刘师傅,还有路政执法一线的公路卫士们,他们心中有法眼底无私,干净做事从不退缩,他们的汗水总和路徽一起闪着光,深深映入我的眼底心中。

前两年,我被借调到局编史办工作,在这里结识了第3位“刘师傅”。他是办公室的老主任,一个笔耕不辍的文字工作者,更是一部公路局的移动史书,指导起我们来毫不藏私。借着他的讲述和搜罗整理来的资料,我逐渐了解了汉中公路的前世今生。从践草为径到火烧水激,从上世纪30年代的公路始创到建国初期的晴通雨阻,从11个县通公路到二级路网拉开大幕,一个个巨变背后映射出千千万万激情超越的公路人,他们在养建一线吃灰流汗、两腿泥泞,他们离开温暖舒适的小家,在崇山峻岭架桥铺路、凿隧开道。

白改黑、同步碎、热铺筑,文明路、示范路、美丽路,悄然间,城固至褒河、汉台至勉县一级公路的的建成实现了城市出入快速干道的优化升级,红石梁、栓马岭隧道的贯通方便了镇巴山区28万人民的便捷出行;258公里美丽干线公路创建全面推进,408公里国省道在建项目日新月异;全市首条国省干道自行车专线已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全省首个可露营的公路驿站正在佛坪山间如火如荼的建立!在养护大中修建设工地、在芋家垭隧道加固现场、在地质灾害治理的危险路段、在扶贫项目建设战场、在秦岭巴山、在峡谷关隘,千余名“刘师傅”、“李师傅”、“王师傅”们正在各自的岗位上追逐梦想、激情超越!

现在的我是负责全局文件收发的办公室小刘。一年间,我经手的文件就有近2000份,我看着它们流转、跟进、落实,亲历它们从白纸变铅字、构想变现实。按照市委市政府追赶超越的战略总目标,不久的将来,汉中将全面实现秦巴深山环线、浅山丘陵环线、沿江平川环线和绕城高速环线的“四环红太阳”公路网建设;汉中境内国道将由3条增加为5条,省道由4条增加到12条,国省干线总里程将由现有的1000公里增加到近3000公里,越来越好的未来就要在我们手中实现。

我想,终有一天,我也会从“小刘”变成“刘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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