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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文章

2022/12/11经典文章

老屋的文章(精选22篇)

乡下的老屋

文/冯兆龙

清明节前夕,母亲又提前回到让她挂怀的乡下老屋。

我的老家在关中农村,1983年,全家随父亲“农转非”进了城,乡下老屋就只剩下了爷爷奶奶。那时,逢年过节我们全家都会回到乡下的老屋陪爷爷奶奶小住一段时间。进城十多年,随着爷爷奶奶的相继离世,我们回乡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即就是到了清明、春节回家祭祖,也是当天返回。慢慢地,乡下的老屋已不再那么让我们牵肠挂肚了,对老屋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了。有时偶尔回去,见到的陌生面孔越来越多,即使是熟人见面,话语也越来越少。昔日的同窗故友,也不像从前那样天南地北地侃,无拘无束的笑。有时一句:“回来了”,就算见面的问候语,递上一支烟,抽上两口,再一句“闲了聊”就各自匆匆走了。有时,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乡下的老屋由于长年无人居住,门前的荒草齐腰深,屋内的灰尘铺满地,一派破败的景象。渐渐地,想买这老屋的人也多了起来。有一次,有人找到城里跟我父母说,乡下的老屋既然没人住,还不如卖了。现在有人看上了,问父母要多少钱肯卖。那时候,我们家正缺钱,母亲“农转非”进城后,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在父亲单位做临时工,全家7口人,全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活。虽然家里很需要钱,可母亲坚决不同意卖。她说:“卖了老屋,我们就把根断了,想回去也回不去了,老屋无论如何不能卖。”来人见母亲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了。

后来,我们兄妹都长大成人,有了工作,有了自己的家,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每当在一起闲聊时,就会说起儿时在乡下老屋发生的诸多趣事。特别是母亲,对乡下总是怀有感情。只要乡下来人,她亲自下厨,炒菜做饭,热情款待,让来人没有一丝的拘束感。有时,弟弟妹妹嫌弃乡下人,她总是说:“我们曾经也是农民,如果你们进城就瞧不起乡下人,那你们就忘本了。”

前年夏天,母亲对我们说:“乡下的老屋没有卖,但也太破旧了,你们兄妹如果有能力,能不能把老屋翻修一下,我和你爸都老了,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乡下的老屋住上一段时间。”母亲的提议得到了我们兄妹的一致认可。是啊,父母的年龄都大了,人说落叶归根,他们的思乡情越来越浓了。于是,我们兄妹响应母亲的号召,集资十几万把乡下的老屋进行了重新翻修。新砌了院墙,铺了地,粉刷了房间,安装了太阳能、空调,给每间房屋都买了家具。翻修后的乡下老屋让我们惊喜不已。

自从乡下的老屋被翻修后,我们回乡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特别是母亲,隔不了多久,就要回乡下。见到乡下那些老姐妹,总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在老屋一起吃饭,一起打牌,其乐融融。只要我们兄妹几个从城里回来,母亲就会煮一锅我们爱吃的饺子,然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讲一讲儿时淘气的模样,聊一聊七姑八姨的琐事,这时的老屋欢声笑语,一派生机。

如今父母都已七十多岁,几年来,只要他们在乡下,我们定要回去看望的,他们身在哪里,我们也会追到哪里,因为父母永远是儿女的牵挂。

乡下的老屋最能唤起愁绪,也最能平顺心情,它是一个离开之后才拥有的地方。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飞多高,有了乡下的老屋,我们就有了一份回乡的向往就多了一份难舍的乡情。

乡下的老屋,是剪不断的乡愁,是我们永远难舍的根,即使我们无法回去,也会把它筑在我们的心头。

最后的老屋

文/叶墨涵

巴蜀四月的天空,像小孩子的眼睛,被冷风揉进了一粒粒沙,瞬间飘洒着阴冷的眼泪,哭丧着天,哀切地凝望山川,悲伤地抬望眼……

今天,我开着车穿梭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一路飞驰而过,路边溅起了一串串的漂亮的水花,心里不禁暗自心动……呵呵,嘴角微微向上,轻笑一抿。沿着被雨水洗涤过的公路,干净。距离老屋越来越近……把车停靠在路边,撑起一把紫色雨伞,漫步走在回归老屋幽深小径,远远地看着它就这么孤独的坐落在这山水之间,在雨里显得如此沧桑,但老屋却依旧坚挺着。

我家的老屋,只是依山而建的一栋普通农舍,青瓦土墙,杉木门窗。靠西头的几间,至今还盖着稻草,山风吹过,弥漫着一股亲切的草屑味,淡淡的,淡淡的,勾起了我莫名的乡愁。雨帘中,漫散着淡淡的泥土香味,厚重,温凉。可是岁月的磨蚀无情,如今老屋的鱼鳞瓦沟里,长满了无数青苔,黄泥墙壁粉尘脱落,两扇略显笨重的大门上的油漆也渐渐随时光斑驳,绽开一条条深深浅浅的裂缝,宛若老人额头遍布的鱼尾纹……

老屋前,这些树,是我小时候和爷爷亲手栽种的树,如今都出落成挺拔的身躯,翠绿的茂叶,在雨中轻舞缠绵,招摇作秀。嫩枝攀住充沛的雨水,疯狂的伸长。尽管傍山,它们是否缺少了些许阳光,倒也还是娇稚可爱。苦的便是那些草儿,过度的雨水涟涟,早把它们浸润得弱不禁风,根底下的叶子已枯黄落幕了。

看着屋前的树这般绿着,似乎在点燃生命的渴求,叶子和草在雨露的滋润下疯长着,而我脑海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如电影版一幕幕的出现了,仿佛炊烟依然袅绕,缠绕着那些梦,这里有爷爷奶奶深情相望的驻足,有爸爸妈妈背朝天面朝地的辛劳,有兄弟姐们的嬉闹欢愉,也有竹马青梅的她,银铃的笑声勾起了我一生的眷恋和牵挂,浅浅的酒窝,甜甜的笑让我在梦里眷顾了一生。童年的无数个清晨,因那飞雨叩檐棚,扰得我难入眠的烦燥,在这个相似的季节也成了催眠的乐曲,温馨而恬然,我也竟能在这雨声中享受了二十多年。真的好想去拥抱这里的一切……如今老屋即将被政府征用,所有的过往将要烟销云散,连同我的记忆……

老屋渐渐在我的记忆里斑驳……今天回到了这里,老屋是我心灵的归处,在这里满足了我所有的顽劣与奢侈。踏进苍老的门槛,记忆里搜索那些笑声和欢笑,轻轻走过老屋的每一个角落,抚摸着这二十年前的记忆掌纹,亲切而迷离。老屋真的要走了,我也要离开了,频频回首,依恋,不舍,挥挥手带着悲欢离合远走天涯……一段流年取代了岁月的痕迹……我撑着伞遮住自己的眼,不让老屋看见我的眼泪,因为爷爷曾说过,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于是便慢慢走出了老屋的视线,眼泪须臾间掉了下来,回头看看老屋带给我的欢乐和幸福。

一山一老屋,一步一回首,一望一滴泪,在这人间四月落尽老屋所有的芳菲,褪尽老屋所有的铅华。

缓缓关上雨伞,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摇开车窗,最后再看老屋一眼,就一眼吧,一眼就好,让自己任性一回吧。这场梅雨淋湿了我的双眼,也湿润了做了二十年的梦……

别了,老屋;别了,亲人;别了,曾经的恋人……我将启程另一个终点,那里有我的梦,有我的家,有我的妻,有我的子……

雪儿飘飞

文/束菊艳

早晨电视新闻里说:“北方已经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如拉开窗帘,心里想:“人在南方,很久没有见到雪了,北方的冬天,一觉醒来,拉开窗帘,像拉开幕布一样,窗外已经换了个世界。”一如怔怔地望向窗外……

昨晚,母亲打来电话说,把老屋卖掉了。这一头的一如,还没撂下电话泪已成两行。

“没人住,还不如卖了!”这句话不知是一如说给母亲听,还是说给自己。电话撂下,泪水已成河。

不知家里的东西哪些留下,哪些丢掉。卖掉了老屋,好像连老家也一并卖掉了,再回老家,只觉得像是做客一样。

放下电话,一如辗转反侧,睡不着。丈夫在一旁安慰一如:“卖了也好,老屋已经破旧不堪了!”

“可是,承载了父亲诸多回忆的老屋,被卖掉了!不知已逝的父亲,魂归何处……”一如哽咽着。

父亲,是在北方大雪飘飞的日子,离开了纷扰的人世的。

那时是一如在南方工作的第一年,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眼。

在一如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春天播种,夏天收麦,秋天玉米、黄豆都熟了,更忙;冬天凿冰窟窿打渔,上山拉木头,总不得闲。

在一如的记忆里,充满了父母的吵骂声。听着妈妈向爸爸哭泣:“过不下去,咱俩就离!”虽然嘴上这样说,父母亲还是为了孩子,为了一如姐弟三个,过了一辈子。

父亲是一个老好人。邻居只要找帮忙,二话不说,放下自家的活也要去帮。一如记得父亲常说:“吃亏是福!”但在母亲的嘴巴里,却一直说父亲“太熊!”。这是北方人对那些不据理力争,软弱的老好人的概括,也叫“熊包”、“孬种”。

“不知道,当时的父亲,听到母亲这样说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一如每次和丈夫讲起这件事时,嘴上总嘟囔着这句话。

父亲也是会瞪眼睛的,会大声吼的,但从来没对母亲动过手,更没有打过其他人。也许,因此,母亲骂父亲“熊”吧!

在一如的记忆里,母亲一向是强势的。她主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经常向父亲哭骂。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哪里不如母亲的意。

“这都是曾经的记忆,快睡吧!老一辈的人我们是不了解的。”丈夫催促着一如,一如就不再讲话了。

也许是父母亲的家庭生活不是很和谐吧!这只是一如的猜测。这种猜测只是在心里埋藏着,从没问过父亲,更没问过母亲,她不能问,也不敢问。但一如知道母亲曾经是有情人的,一如不知道父亲知道不知道。也许他知道,但父亲一直隐忍着,直到去世。

2010年,父亲因意外逝世。

2011年,母亲再嫁。

2012年,母亲卖掉了老屋。

早晨起床,一如不知站在窗边多久,窗外竟然飘起了小雪。这哪里是雪?是一如飘飞的泪花……

老屋下村

文/王松

去老屋下村,是来信丰之后临时决定的。

信丰是一个富庶地方,历史也很悠久。大唐永淳元年,也就是公元682年,这里就已建县,自古以“饶谷多栗,人信物丰”着称。信丰县的县名,也正是取人信物丰之意。这里的地理位置也很有特点,贡江的支水桃江流经这里,往东是安远,南靠龙南、定南和全南,西面就是广东的南雄市,西北则连接大余。可以说,的确是一个四通八达、物产丰饶之地。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计划经常会随变化而改变,而且这种改变有的时候也会有意外的发现。我来信丰,原是想去油山看一看上乐塔。油山在信丰的西北部,这里当年也是老区,上世纪30年代的3年游击战争,给这里留下了很多有意思的传说。在来油山的路上,当地朋友无意中提到老屋下村,又说起当年一个叫细妹子的女人,立刻引起我的兴趣。

于是就这样,到了油山,就先来到老屋下村。

老屋下村已名不副实。村里不见几间老屋,一条宽阔的马路从村落的中间穿过,路边多是新建的民居。不过我注意到,这个村庄的地理位置有些独特。它是在一个东西走向的峡谷里,南北两面都是大山,村庄几乎依山势而建。显然,这样的地形在战争年代会有特殊意义。接待我们的乡干部是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先介绍了一下村里的基本情况,然后就引着我们沿一条小巷朝山脚下走。一边走,一边告诉我们,这个村庄当年出了两个很有名的人物,一个是朱姓的老表,另一个就是叫细妹子的女人。

乡干部说,细妹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1990年才去世,享年79岁。她当年出生在油山的坑口村,由于家境贫穷,5岁时被父母送到老屋下村一户刘姓人家当童养媳。应该说,这个叫细妹子的女人在当时还是幸运的,丈夫虽然小她4岁,但成年以后,为人忠厚老实,也很勤劳。婆婆待她也还和善,一家人生活虽然清苦,却也和睦。信丰不仅是客家人的聚集地,当年也是苏维埃运动的中心区域,后来更是中央苏区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客家文化和苏维埃运动对细妹子的影响很大。那时为了与广东南雄苏区建立联系,上级决定在细妹子的家里设立联络点。就这样,细妹子当时冒着生命危险做了很多工作。

1935年是油山地区最艰难的一段时间。红军主力战略转移后,留下的余部和地方武装斗争环境更加残酷。当时一个留下来的重要领导人与油山游击队失掉联系,独自钻进深山密林迷失了方向,加之断粮几天,又被林中瘴气熏染,就晕倒在一条山溪旁边。这时刚好被上山的细妹子发现,连忙喊来自己的男人把他背回来。细妹子把这个人藏在自家老屋的阁楼上,慢慢为他调理。又让村里的朱老表去附近的山上联系游击队。也就在这时,村里的保长陪着保安团来到细妹子的家里搜查。老屋的阁楼,自然引起保安团的注意。此时细妹子已将通向阁楼的木梯搬开。但保安团的人还是要往阁楼上爬。当时这个人就在阁楼上,如果保安团的人上去,后果可想而知。但就在此时,村外突然响起了枪声。是朱老表找到油山游击队的人,在山上打枪,有意将保安团的注意力吸引开。

就这样,这个人化险为夷了。

我这时有一种感觉,这个年轻的乡干部讲的故事有些老套,其中的一些细节也似曾相识。这个乡干部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立刻言之凿凿地说,这件事是有文字记载的。接着,他又为我讲了后来的事。他说,解放以后,村里的朱老表听说这个人已经当了大官,就去城里看他。但门口的警卫不让他进。朱老表很生气,就在大门外使劲地大喊大叫。这个人闻听连忙出来,立刻认出竟是当年老屋下村的朱老表。朱老表自然不懂城里有关的警卫规定,一见这位故人,上前当胸捶了一拳,气哼哼地说:“你当年在老屋下村打游击的时候都不怕死,现在进了城,怎么反倒怕死了?”说罢就和这位故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穿过街边的小巷,来到山脚下。这里有几间老屋,可以看出,年代已经很久远。年轻的乡干部告诉我,这就是当年细妹子的家。我推开破旧的屋门走进去。黑暗的屋角堆放着几件旧农具,墙上挂着箩筐和斗笠。可以闻到,似乎仍保留着80年前的气味。我仰头看一看,当年阁楼的楼板已经糟朽,显然无法再上去了。乡干部告诉我,当年的那个领导公务繁忙,无法脱身,后来又专门派人来过这里,看望细妹子和当年的乡亲。

此时,我更关心的是这几间老屋的修葺。老屋是典型的客家干打垒式建筑,由于年久失修,已经摇摇欲坠。我在赣南走过很多地方,如何保护这些有历史的老屋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干打垒确实是一种很独特的建筑方式,而且非常坚固。但再坚固的建筑也要修葺,否则也是有年限的。乡干部告诉我,他们已经在想办法。

从老屋下村出来,走在乡间的公路上。我这时才发现,这一带竟然是一个风景很优美的地方。路边成片的水田,水田里有很多鹭鸟在悠闲地觅食。远远望去,雪白的羽毛映衬在绿色的水田中,非常鲜艳。这时有人情不自禁地说,如果这里的交通再便利一些就好了。

我却不以为然。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温情的老屋

文/文以载道歌以咏志

老屋不大,胡基墙,青瓦顶,依稀可见墙壁间突显的糜子和麦秸秆。老屋最后一片瓦是在2012年冬天落下来的,还没来得及定睛看就已经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上世纪70年代,祖父在世时,东挪西借凑钱盖了三间泥瓦房老屋。青瓦和糜子是祖母的远房亲戚送来的,当时伯父、父亲还小,帮忙抬椽、架檩、和泥、打墙的都是村里青壮劳力。有村东头后来考上高中专进城落户的兴运伯,有祖父平时处的好的瓦匠朋友,有祖母远房的亲戚。只听祖父在世时给我讲那些年轻人,光着膀子和泥,打胡基,上房顶的瓦。底下的人一次五六页瓦一垒,卯足劲往上抛,房顶的人向前倾着身子双手接瓦,动作十分娴熟,有说有笑。那场面自是热闹,没多久老屋就建好了。

三间老屋建好了,祖父母占一间,大伯父和大婶占一间,剩下的一间住着父亲、义叔、兰姑。父亲住的那间屋里还放着煤油灯、锄头、犁、耙、架子车、牛槽等等。听父亲讲他和母亲在老屋完婚,婚后第二年有的我。义叔、义婶结婚后有了堂弟,还在老屋住过半个多月,祖父在老屋准备好嫁妆,迎亲的队伍是从老屋把兰姑接走的。当然老屋于我而言,也有独特的感受。

老屋是我儿时嬉戏的场所。小时候比较淘气,常常出门不告诉家人,祖母用嘶哑的嗓子满村子喊我的乳名,直到天黑拉着我回来。有回和别的孩子玩捉迷藏,想到老屋里晒麦子用的竹席,便径自跑回家把竹席卷好,自己钻进去让它立起来。我暗自窃喜找我的伙伴这回可惨了,岂不知他们早已各回各家了。等到家人回来时,不见我的踪影,慌了神,就满村找我。我还是没有显身,直到他们筋疲力尽时,我才悄悄从竹席里溜出来,结果挨了母亲用扫帚的抽打。

老屋见证了家庭从无到有的过程。听母亲讲,她刚结婚时,家里一贫如洗,眼看入冬了,开春的麦面都不够吃,还是从舅舅家借来的。地里草比人长得还高,没有人去打理,母亲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了我,和父亲商量着先解决温饱问题。种西瓜、种草莓、种莲藕,他们靠着农村人的朴实、善良、勤劳让日子逐渐红火起来了,时常请邻居亲朋到老屋坐坐,喝着茶水、就着甜品、拉拉家常。

老屋里还有父亲无尽的爱。学说话那会儿,父亲便开始教我背唐诗,当然比不上现在孩子这么优越的条件,有名目繁多的学习工具。父亲一字一字教我朗读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王之涣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逢人便背,得到的夸奖多了,父母亲脸上也有光。那时候,父亲在西安电车厂当临时工,一周回来一次,有时工作忙两周回来一次。但我记得很清楚,他无论回家多晚、身子多累,都要在我的额头亲上一下。有时没刮胡子,渣的我咯咯笑。

洗尽铅华的老屋,随着岁月也在不断流逝。当年中年的祖父已经满头白发,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英俊潇洒的父亲已到天命之年,佝偻着身子还得每天早起去喂鸡,将奶牛从老屋牵出,傍晚再牵回去。老屋,和他们有血浓于水的感情,他们离不开住了一辈子的老屋。

由于年久失修,我曾与父亲上房掀起青瓦,冒着大雨用毛毡修补漏雨的老屋;也曾与父亲和泥修葺胡基墙脱落的墙皮;在夏季雨淋、冬季雪落的时候,用木头椽顶着老屋内的檩,生怕塌了下去,毁了那些劳什子玩意儿。为这,我问过父亲为何不把老屋拆了,家里也敞亮些。他总是摇摇头对我说:“老屋不能拆,这些割好的洋槐木放哪里啊?绝不能晾在外面风吹雨淋,都还有用处哩!”“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木头啊?”我辩道。“你懂个啥“!父亲呵斥道。从此我再也不提拆老屋的事了。

直到2012年5月份,父亲知道我要把女朋友带回家,高兴的不得了。看到儿子出息了,就开始忙着在家张罗。还特意打电话问我老屋只剩一间房了,还是拆了吧!让你朋友看到不好啊!在电话里我就告诉他不用拆,女朋友看重的是我这个人,她也是农村出身,不会介意这些的。父亲心里还是不踏实,让我问女朋友的意思。我把这事藏在心里带着女朋友就同父母见面,父亲对女朋友很满意,还半开玩笑问她:“姑娘,我们家里的老屋摆在那里,你看着不会嫌弃我们家穷吗?她笑着说:“叔叔,我家原来也是农村的,那时住的也是泥瓦房,看见老屋,觉得很亲切,就像回到故乡见到亲人。”说完这话全家人都乐了。

为了给我办一个体面的婚礼,父母瞒着我还是把仅剩的一间老屋拆了,把给我做婚房的平房装修了一遍,他们住在石棉瓦搭的棚子里,整整两个星期,冬天外面阴冷潮湿,他们互相取暖。一想起父母为我做的这些眼泪就止不住流下。儿时拆不掉的老屋,到我结婚时拆了,近40年了,它见证了这个家不为人知、风雨同舟的故事。

我明白父亲在我儿时不拆老屋的原因了,老屋里割好的洋槐木是给我做结婚用的立柜、床头的,那是他一块一块亲手挑选的。看不见老屋了,我的眼睛湿润了。老屋不在的第二年,祖父便去世了。时过境迁,老屋走远了,但它深扎的那片热土还依然是温情的,给了我温暖,照亮了我的前程。

老家的“客人”

文/张绍麟

最近心里老是酸溜溜的,还夹杂着郁闷。也许是工作太累了吧!于是决定回趟老家安平寨找回儿时的初心,来舒缓一下近段时间的心境!

回到石桥镇上后把车停好就开始徒步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路哼着小曲,向着安平寨靠近,心情好像舒坦了好多,因是山路,路上熟人一个也没碰到。毕竟我的老家是达川区域最偏僻的大山区,山高路陡,悬崖峭壁。

这次回来,走在熟悉却又陌生的山道上,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因以前那条宽敞的大路如今走的人太少,加上长年的雨水冲刷,路上早已长满了杂草和荆棘,在模糊的岔路口犹豫了一下。

终于看到了老屋,只是老屋早已坍塌变成了废墟,心里顿时空空落落。

以前父母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不管多晚,每次回家一到寨门口,就看见了手搭额头眺望的父母亲,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裤脚,也不知道他们从几点就站在了寨口。真是娘望儿的心比路长,儿想娘却是扁担长呀!因为我的归来,陈旧的老宅,忽然被人声塞满,有好吃的瓜香水果糖发送,小朋友们都兴奋得活蹦乱跳。老宅只在我回来时,才再一次呈现出欢乐、饱满的样子,散发出我熟悉的老宅味道。

但这一次,我恍然不知去处。老宅大院的乡邻都已经搬迁到了城镇,这里再也不像是家了!

我绕着老屋转了好几圈,厨房、卧室、猪圈、沼气池,还找到了我小时候被罚跪的地方。现在这残破的老屋,似乎已和心中那个老家一起坍塌。

在寨子里,我遇见一位邻居。他是我的发小,因当年太穷至今也没娶上老婆,如今政府精准扶贫还给他家盖了漂亮的砖瓦房。邻居热情地打着招呼:“回老家……”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变成了邀请:“上我家来歇歇吧。”我连忙谢了乡邻,那一刻,我意识到,我已经变成了远方的来客!

邻居说得没错。对他来说我是客人,虽然在我心里还一直坚持认为自己仍然是这个寨子的主人。

那天晚上回到城里,我打开酒瓶,喝了不少。迷迷糊糊接到儿子的电话,儿子问:“爸,你明天在家吗?我要回家哦。”放下电话,我瞬间泪流满面,又想起了大山深处的老家,那些欢笑,那些残垣……

老屋,藏匿记忆的希冀

文/沁香一瓣

古乡小村上的老屋一排有五间,据我母亲生前说是清朝末年和民国初年间建造的,这老屋历经风雨近百年而不倒,实属是奇迹。

老屋的形状有点徽州色彩,但又不一样。屋的外墙大多是砖木结构,里面是木梁,上面加瓦。老屋的后面是小竹林,林后是一条常年流淌的小河,老屋泛着浓重的古的特色。老屋雄立在故乡秀美的土地上,其建筑形成了一道令人羡慕的独特风景。岁月流逝,老屋可谓是几经沧桑,木窗和木门的迎雨晒阳的地方已有斑驳脱落的迹象,抚摸着斑驳的老墙,感受村落的古老,对老屋的情怀也随之飘散开来。

几度岁月老屋不老,它与村子里的一些新楼对望,扬动着生命的希冀而又变得生动起来。那些为老屋扬动生命的小动物也随之变得稀有,就像是老古董一样让人留恋万千。老屋的墙壁有尺余厚,老墙壁立,石灰涂抹至今附在砖上,虽有斑斑点点,但仍然光滑有韵。墙内有木架、横梁和立柱。为防止里面的木梁走样,早先的工匠在建造时用大的丁字形铁钉从外墙钉扦入木柱,把木架和墙紧紧牵住。乡下人把它们叫做墙钉。这种墙钉在我国许多古村落中也是常见的。这样的牵拉紧固,犹如中流砥柱,百年老屋之所以固若金汤,和这些老墙的铁钉有着密切关系。据说古时用墙钉建房还有其深深的寓意,含义十分丰富,就是屋内人家会人丁兴旺。这些墙钉历经风雨百年侵蚀仍在,有的还潜伏在屋内大梁上的搁梁柱头上,它们用毅力支撑着年迈古稀的老墙,令人一赞三叹!

老屋上还有一种植物叫做瓦花的,也是一道不能不记录的古稀花卉。看似破旧的老屋的瓦片上,常常会长出一种似草非草、似花非花、似塔非塔形状的紫颜色的特别植物,人们把它叫做瓦草花。这是一种特有的稀少植物,充满着十分神秘的色彩。它们一枝枝一排排地挺立在老屋的瓦片上,是一种唤醒人们对旧时老屋回忆的植物,凡它们的存在都表明老屋已经有了久远的年代。在今天的都市和小城镇新楼天天拔高的“水泥森林”中,这种植物几乎绝迹了。

瓦花看似不高不大,但顽强挺拔。它们是怎么长到瓦片的地方去的?有老人说,从前有小鸟把一种野草的种子呑到肚子里,之后又飞到屋顶排泄,没消化过的种子从粪便落藏在瓦楞中间,散落在那些屋顶上的出水瓦道的口上,日积月累形成了一些淤泥,它们生长起来后开始变异,生命的力越来越强。瓦花的形成非一日之功,它们隐藏在断残的瓦口旁,不怕大雨滂沱,不怕骄阳似火,扬动着生命的精彩。

它们的生长姿态跟老屋有着特别的情缘,在困境中鹤立鸡群,开出悦人的花儿来,而且是却异常的漂亮。无论从花,叶,径看上去都很上镜。至于她的花为什么开得那么灿烂呢,至今还是一个迷。当它的花头越开越灿烂的时候,我们又会奇怪地发现,那些叶子怎么先已经开始凋谢了,原来瓦花的叶子为了花开美丽,宁愿先谢了自己,这是瓦草的一种特别的美丽。

目睹这些发紫的瓦花,我们常常是舍不得去拔掉它们,仿佛它们的存在会给房屋和居住者带来一份吉祥。但是,当它们密集的时候就不好了,它们会一哄而长,甚至会阻塞瓦逢的雨道,漏雨了会影响老屋的居住。所以那时候我们常常在盛夏中会踩着滚烫的瓦片爬到老屋顶上把它们连根拔掉,但奇怪的是不多久它们的后代又会长嫩黄色的芽芽来,长大了又开花。那瓦花一丛丛的张扬在老屋的上面,远看又似宝塔形一般,又像是宝石花般的漂亮。

物以稀为贵,这瓦花在植物园里也许很难找到。这些年来,每到夏秋时候,城里一些喜欢猎奇的小伙子还专门骑车来到乡村老屋前,看瓦片上盛开的瓦花,除了一睹它们的芬芳和风采外,还摆出了长镜头相机开始选择角度直拍。面对瓦花,我们常也会想到清朝皇帝帽子上的金顶子,似乎是一模一样的,成为了屋顶上的一种神圣和吉祥。

老屋还有许多天真烂漫的小动物,壁虎就是其中之一。无论是清晨还是傍晚,老墙的缝隙间总是有一些虫蛾和甲虫会飞来爬去,壁虎匍伏在里面,或者贴在墙壁上,看到飞虫和飞蛾就勇敢地捕捉。壁虎被乡人们称之为墙上的四脚蛇,它们一到傍晚和早晨就频繁出没在墙缝和瓦楞中间,用以捕捉那些小虫子吃。那些剥落的墙角是它们藏身的乐园。每当它们抓到了什么小东西,总是用舌尖来呑噬的,基本上与蛇和蜥蜴相仿。

壁虎还是上好的药料。记得小时候每到夏夜,总有一些抓药人抬头照着手电筒在老屋墙上扫来扫去的。手上捏着鱼叉似的铁尖,看到壁虎就会飞快地出手刺杀,每一个夏天的晚上能反复伏击到许多只壁虎。据说壁虎晒干后是很好的抗癌药物。壁虎很狡猾,每当它们被捉住了的时候,常常会以逃生的方法蒙蔽人的眼睛,它们会像蛇一样自然掉下一截尾巴,那掉下的尾巴就会在地上移动跳跃起来,老人们见了就会常常吓唬:你们快走开,这尾巴会钻进你们耳朵里去的,吓得我们常常喊叫着双手捂着耳朵逃跑……后来的日子,想想壁虎总是有点害怕,可不是吗?这壁虎的尾巴如果真的掉进耳朵里,后果真的不堪设想,现在想来这样的概率是很小的,但也从中看到了当年老人们对孩子们的关心,至今想到就会暗暗发笑。

蝙蝠也是老屋的伴侣和常客,在屋顶和墙壁上的小动物中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它们是唯一会飞的哺乳动物,而且一生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倒挂在墙角一些暗黑的地方。大多数种类的蝙蝠都在夜晚、黄昏或黎明时才出来活动。蝙蝠适应在夜间飞翔,能够在黑暗中猎物。小时候我们常常误把蝙蝠当成小鸟,它们飞来飞去的是黑夜里的骄傲。蝙蝠夜间飞翔曾经激发了我们很多的想象力,这种动物被乡人赋予了神秘的色彩。后来又有武侠小说的一些作家把它塑造成蝙蝠大侠和江洋大盗,好好的蝙蝠名声就很臭了,这些故事带给蝙蝠的都是一些邪恶的坏名声。实际上,大多数蝙蝠都是无害的,它们一到晚上外出飞行都是为了捕捉蚊子和飞虫,蝙蝠是夜间的有益动物,如果它们不小心撞着了老屋的屋角有时候会突然掉下来,仔细去看它缩成一团的模样很像是小老鼠,所以我们小时候又把它们称之为会飞的老鼠。

麻雀也是老屋的常客,它们喜欢在屋顶上的瓦片交接的缝隙中做窝生蛋孵蛋,每当看到一些草屑露出瓦片时,我们就会在老屋中听到瓦片上有“唧唧唧”的小声音,这时我们知道瓦片交叉叠起的里面肯定有了小麻雀,小麻雀的降临不仅把瓦片搅得乱七八糟的,而且一下雨后屋子里就会淌下水来。老屋人就会讨厌麻雀搅乱了瓦片,常常要爬上屋顶修饰,有时会气得连同那个草窝一起端出来扔到地上。麻雀为什么要把窝筑在墙缝里或瓦楞下面,它们为什么完全依赖人类的住房?我们一直不懂得它们是为了什么?那时由于麻雀在秋会偷食稻谷,夏会偷食麦子,农村人把麻雀当作害鸟扑打,所以保护意识差,常常捉住了美味一餐,以解嘴馋。后来我们知道了把麻雀列为四害其实是一场冤案,当麻雀得到平反,我们知道麻雀也是以食害虫为主的一种檐前屋后的益鸟,麻雀一生中绝大多数时间都以昆虫为食。对庄稼来说,昆虫才是灾害。从此,我们懂得了麻雀跟人的情感一样丰富。为了种群的繁衍,麻雀家族甚至比人类经历了更多的磨难和艰辛。

为不让它们在老屋顶乱钻筑窝,就在屋外搭了草棚,有意识的请它们去筑窝生育后代。如果麻雀再搅动瓦片去做窝,我们就会用红布条去驱赶它们,或者捧上一只小猫,让它像将军一样守护在老屋上面。如果雀窝筑在老屋的墙洞内也就随它了,没有给麻雀太大的伤害。

老屋的墙和墙角之中还有不少种类的生命在活动。除严寒的冬天外。一到天黑,小动物们就开始放声歌唱。声音有高有低,有长有短,特别到了秋天,在众多歌手的合唱中,老屋四周的纺织娘们的歌首先悠然响起,然后有蟋蟀们在老屋和角落里歌唱,老屋除了蟋蟀外,还寄居着各式各样的小房客。

每到春夏还可以看到一种叫做土蜂的忙忙碌碌在墙上出出进进。土墙是土蜂在其中栖息的好地方,它们看上去有大有小,不会蜇人,无聊时我们总用小树枝捅进墙上的小洞里,吓得它们逃出小洞。在别的墙上寻找躲避的地方。老屋的墙洞口还有野蜂的窝,那些黑色的有大拇指大的蜂在墙外和屋梁间嗡嗡出入。抬头看时,那些蜂已经钻进了洞里,你却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大多不被老屋的主人欢迎而被驱逐赶走。

老屋中的节肢动物还有一种彩色的蜈蚣,浑身长满了脚。据说蜈蚣是鸡的死对头,传说当年公鸡把美丽的角借给龙,是蜈蚣做的介绍人,当龙躲在云中不肯归还美丽的角时,公鸡就开始找蜈蚣算帐,蜈蚣想逃走,但却被鸡死死地追逐吃掉,蜈蚣成为鸡的美食,所以老屋里的蜈蚣一闻到鸡的声音,总是吓得逃进墙脚的砖缝中。

老屋还有蜘蛛。“小小诸葛亮,稳坐中军帐。架起八阵图,单捉飞来将。”谜底就是蜘蛛。这是孩提时猜过的一个谜语。蜘蛛有多种,结网的蜘蛛形体较大,它们喜欢把一张网修得美美的。有时,我们故意振动蛛网,蜘蛛以为有猎物撞进了网中,急忙忙从网角的小洞穴中爬出来。有一种蜘蛛专在墙角织起一张大网,成三角形,网密密密麻麻的像一张渔网,还有一种蜘蛛是把网织在墙上的下水角边,如果到了下雨时就很有意思的,网上晶亮亮的一片,像挂满了珍珠。蛛网还可以用来治创口,如果在夏天吃甜杆手被杆皮割出血来,从墙上寻来白色无污染的蛛网敷在手上,效果是很好的。

老屋中的老鼠总会在墙脚的石缝藏身,它们会在地上打出洞。对于老鼠这坏东西,当然是恨之入骨了,我们曾想了好多办法去对付它们。我们曾经用钩鱼的方法去制服它们,在钓鱼钩上放上香喷喷的花生诱饵,夜间出来活动的老鼠饿了就要偷吃,这时就把它们一只只钓住了。那情那景,真的是不能忘怀。

老屋还有一种家蛇,它们常躲在老屋的墙缝里,只要看到墙洞口有蛇壳出现,我们就知道墙内藏着蛇了。它们常在屋顶间悄无声息地爬行,搜索它们喜欢吃的美食是老鼠。蛇还会把蛋产在墙洞里,蛋外壳白而软,我们曾经把它们当作鸟蛋煮来吃,没想一口还咬出了死了的小蛇来。有蛇蛋的地方就有蛇,为了消除蛇,我们曾经捉来小泥鳅,扎在钩子上进行钓蛇,有一次在一天之内竟然钓到了二条花蛇和一条青蛇。老屋里的这些动物有的只是暂来客,有的是百年以来屋檐下的常住户,它们按季节分布,完全适应了人类的生活。

随着新农村住房式样与建筑材料的改变,许多和老屋结伴的小生灵失去了它们蔽身的家园,这是人们所不曾料到的。在新的村宅四周走走,已经听不到小麻雀在屋檐前后吱吱唧唧的声音,看不到燕子绕梁的昵喃自语,看不到蝙蝠傍晚出没的飞翔身影,还有蜘蛛网和坚强不屈的瓦花。住在新的楼房中确实比住在老屋中舒服得多了,但漂亮的房子前后越来越少看到那些不请自来的小房客,心中似乎又有了一种失落。这究竟是失去了呢还是得到了呢?

如今,故乡的老屋也已拆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两间,但历经风吹雨打的老屋仍然傲立着,他已成为了一个世纪的骄傲。老屋,其实已经真正成为了农村屋宇历史的一幢纪念馆。

此刻我在想,不知道那些原来与老屋为伴的生灵们现在是否找到了属于自己一方的居住地?或者是已经生活在另外的一处空间?

老屋……

文/大弓

雨,淅沥了一夜,到了清晨才不情愿的停下。雨后初霁,有雨滴跌落房瓦的声音沉闷地传来,仿佛老屋的往事一记一记敲打在心上。

伫立窗前,我想起了老屋。

最后一次见到老屋,是五年前父亲祭日那天。

那时,老屋已人去屋空。厨房的灶台、水池子、碗盆架上落了厚厚一层尘土。屋内的衣橱衣柜、桌椅板凳,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陈列着。

看到它们,我仿佛看到父亲、母亲。

母亲要是健在,是不允许窗台上落上灰尘的。母亲每天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窗户玻璃擦得一尘不染。

而如今,母亲已故去了。她蹒跚的背影,在我眼前晃动。

院子里的海棠树也已经衰老,却仍然执着地结了一树青果。走出老屋,摘一颗尝尝,青果又苦又涩。墙角旮旯,有很繁杂的草漫涌上来,遮住了昔日的热闹光景。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在院子里无拘无束地疯长。父亲种过的小菜园子里,田畴、垄沟依旧按照父亲的构思排列着,上面没规没矩地长了些韭菜和小葱,但已不再鲜嫩。

显然,这是父亲当年秋收时,落下的种子长出来的。

菜还在,人已去。

我望望天空,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像在有意迎合我此刻的情绪。

老屋是上世纪70年代初期盖成的,当时,只有几岁的我,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还没有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

据父辈们讲,为了盖房,一家人精打细算,省吃俭用。砖是父亲平时积攒的,足足积攒了三年,才凑足盖房子的数量。房梁用的木材是父亲带领几个哥哥从黑瞎沟用雪爬犁三更半夜偷拉回来的。

据说,还绕了很远一段路,为的是躲开木材检查站。檩条和柱子是邻居赵大叔带领一帮人拆迁林场旧食堂时悄悄留起来的,我家盖房时赵大叔拿出来支援了好朋友——父亲。老屋的房瓦,是老舅援助的。大门、风门、窗框是李木匠利用十几个晚上一刨子、一凿子做出来的。

一栋房子盖下来,材料基本没花一分钱。就连大门的把手,都是在铁匠铺由张铁匠帮忙打造的……

房子刚盖好的那阵子,在我们家附近一带可谓鹤立鸡群,人见人夸,一家人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但是到了80年代初期,我家左邻右舍也相继盖起了新房。相比之下,我家的老屋就显得有些破旧、寒碜了,像年老色衰的老妪蜷缩在一边。

我们在老屋里生活了许多年,自然对老屋有着深厚的感情。特别是父亲和母亲,亲手将老屋盖起来,吃的苦、遭的罪难以表述,对老屋的感情当然绝非一般。

1991年冬,母亲因患脑梗过早的离开了我们。

就是在这间老屋里,我们送走了骨瘦如柴的母亲。

回到老屋,望着空荡荡只剩下一人的父亲,我们心如刀绞。我央求父亲搬到市里和我同住,以便在身畔更好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更好地尽一份孝道,但父亲执拗不肯,不肯离他的老屋。

后来,父亲在我们的劝说下,找了个老伴,晚年生活十分幸福。

再后来,我到外地工作。从此,没能在父亲身边尽孝。

2007年冬天,父亲故去了,地点就在老屋。邻居说,老爷子走的很平静,很安详。

想起在老屋里,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情景,一切都是那么轻松、愉快。但这些,只能永远封存在记忆里,定格在过去那美好的时光中。

在心里画一个春天

文/徐梦

老屋中的墙上挂着一只粉红的蝴蝶风筝和一幅淡淡的油墨画。

风筝和画已黯淡无光,可因它们,整个老屋却增添了一丝生气,不曾老去。每每有空,我都会去看它们。打开老屋门,让阳光进入,我帮它们掸掸身上的灰尘,让它们享受下阳光的沐浴。它们是我对曾祖父的念想,流淌着我与曾祖父的回忆,淡淡的,如小河里的水,清澈,潺潺,叮咚叮咚的,奏响回忆的歌。

幼时,为了安抚总爱哭闹的我,曾祖父便带我到处去放风筝。那时,沉浸在风筝的世界里,我欢呼跳跃,风筝线儿缠住了,我会叫;谁的风筝坠落了,我会嚷。我忘却了一切烦恼与不悦,与天地间那些花花绿绿的风筝交织在一起。这只粉红的蝴蝶风筝,便是曾祖父亲手为我做的,虽简单朴素,却温暖了我的童年。

春寒料峭,我的两只小手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幼小的我还没能力独自一人放风筝,便时常依偎在曾祖父身旁,缠着他陪我放。他便在我身后,用他暖和的大手紧握着我的小手。他掌心的温度是那样暖,从我的指尖顺着经络流淌,遍布全身,浸透我的心田。蝴蝶粉红的羽翼轻盈地在空中飞翔,像一首歌,婉转而悠扬。我与他的脸上溢出满满的暖意。村里一位老伯擅长绘画,便用他精妙的画笔摄录了那一个镜头,取名为《春》,并将它赠与了我。我将它挂在了老屋的墙上。

自从曾祖父去世后,我们搬到了新家,老屋日益荒废,可我依然把它们留在了老屋。因为那座老屋,风筝还有那幅“春”之画图承载着童年的我与曾祖父的回忆。我想让它们聚在一起,留下一个完美的回忆,不要有遗漏,也不要有忘怀。曾祖父倘若泉下有知,定然也会开心的吧。

时光流转,画色渐渐消淡,慢慢苍老无光。我想留住它,却想不出任何方法来保护它,只能时常来观望,时常来为它除去身上的尘垢。除了这个,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想:岁月能暗淡了画色,却暗淡不了记忆的容颜。我要把风筝,老屋和那幅“春”画在心上,深深地印在心上,刻在心上,任时光变迁,岁月流转,它都依然会留在我的心中!我要在心里画个春天,画上我与曾祖父的幸福时光。

老屋

文/平阳歌舞

记忆中,我稍懂事起,我家住的已经是三间单层瓦屋。母亲告诉我,我家老屋是二间茅草屋,和另外二户人家合建成一幢。由于人口多了,牲畜多了,茅屋确实无法再住,三户人家一商量,一并拆了茅屋,各自选了一块地基,盖了新屋。我二岁时就搬进了新屋,所以,对老屋没有印象,也就没有儿时的什么趣事。那时,村里还有一幢茅屋,又矮又暗,却并全不是用茅草盖的,大多用的是稻草。我想,我家原来的老屋也一定是这样。

考上高中第二年,父亲把三间瓦屋拆建成二间二屋层楼房,记忆中的三间瓦盖平房便成了老屋。在老屋里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我是在老屋里一边放牛一边读完小学初中的。我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班级前茅,每学期都会被评为三好学生,拿到的奖状贴满了饭桌前的壁板。贴满奖状的壁板成了我家独特的风景。客人会因此不断赞许着我,让父母感到脸上有光。但夜深人静时,我独自熬灯看书太迟时,会招来母亲的责骂,因为点的是煤油,每个月只计划分配到二市斤,根本不够点。幼稚的我不能不听母亲的话,心里却对母亲产生了一种极度不满。自村里通电后,母亲同样不许我看书过晚,因为那时收入实在可怜,能供我上学已经不容易,哪还有钱付电费?老屋虽说有三间,但打了厨房,做了粮仓,再住上七个人,已经够挤了。可是有一年上面突然派来了地质钻探队。据说整个村地下都是明矾矿,他们就是来打井探矿的。他们需要租房子,母亲竟将东首的一间腾出来租给姓蔡的一对夫妇,为的是增加一笔收入。

父亲是泥水匠,常外出做工。家里的农活便落在母亲身上。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都由母亲统一安排,帮着家里做事。我就是这时候学会了做饭烧菜,下地干活,帮着耕耘和收获的,从中懂得了很多农业知识。后来,我常因自己能栽稻种瓜豆而自豪不已。在老屋里过日子,是无忧无虑又快乐无比的。但也发生过一次惊恐人心的事,那就是老屋差点失火的事。

那是秋天的一个中午,母亲正在煮饭,把灶堂烧得旺旺的。忽然,母亲发现有火球从烟囱内掉下来,并听到火烧的呼呼声。母亲意识到不对,跑出屋外,抬头一看,只见屋背的烟囱冒出黄黄的火焰。母亲知道是烟囱长时间未清理,内积的烟垢结块后因烧火过旺燃烧了。这是很危险的,一到时间,烟囱会因燃烧发热而爆裂,那么干木结构的屋子就会燃烧,后果不堪设想。邻村就有一户人家因烟囱燃烧导致整幢九间木房被烧毁,那场景真是惨不忍睹。母亲慌了,当即呼天叫地喊叫起来,顿时,整个村里轰动了,响起一片救火的呼叫声。几乎所有村民都放下手中的活,提着水桶端着脸盆跑来,不断提水端水往厩厂屋背上泼水。但火势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旺。还是一位老者有经验。他让母亲抱来一床破棉絮,用水泼湿,将烟囱下口堵死,然后,让一个年轻人爬上屋背,将水慢慢往囱口倒,火很快就灭了。我不明白这种灭火方法的原理,后来到读了初中,才明白,就是断了烟囱内的空气,再泼水冷却。从这次失火中,我看到了邻里之间那种互帮互爱的纯朴感情,没有自私,谁家有难,谁都会挺身而出。同现在一些人比较,那种打照面都不认人的邻里,让人感到人情冷淡。

我初中毕业不久,父亲把老屋拆建成二间二屋楼房,当时是全村独有的,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有了新屋,老屋就消失了,在老屋发生的一切便留在记忆里。有了工作后,我很少回家,逢年过节回家,也只是住上一二天。姐姐妹妹都出嫁了,哥哥也娶了媳妇。工作十年之后,觉得新屋已不合时世,就在附近建了三间水泥结构的楼房,原来的二层木楼又成了老屋。老屋同新屋比较,显得黑暗、潮湿和破旧,没有风扇、空调、电视机,也没有冰箱、燃具等现代化设备,依然是土灶、木桌、水缸,木梯窄小没有扶栏,上下楼还得小心翼翼。古稀之年的父亲母亲为了不掺入下辈们的生活,执意居住在老屋里,依然勤劳朴素,饲养着鸡鸭猪,过着"落后""原始"的生活。每每想起自由的日子里,大鱼大肉,花天酒地,却没有想到老屋的父亲母亲,心里就是一阵阵刺痛和愧疚。

子 其实,老屋和新屋是相对而言的。人一旦有了更新的屋子,原来的新屋也便变成了老屋。人的快乐和痛苦,祸福和荣辱也是相伴而行的。但对任何人来说,发生在老屋里的故事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住在老屋的人更令人牵挂。

一座古民居

文/持治

低矮、驼背、咳嗽。

几堵墙斑驳的泥墙。门槛破了,墙斜了。哇,一片一片散发陈旧的气息。

300多年前的老屋了,可它依旧在唠叨男婚女嫁,鸡鸣狗叫的事情,用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

老屋好久没有住了,几只蜘蛛在墙角的蛛网上,静静守着卷边的光阴。

一群客人站在老屋前,对着门槛演绎着斗拱、雀替、窗棂等艺术。

地好久没人走了,青苔也长出来了,大门前面,耸立的是一栋栋钢筋水泥楼房,像房间一样的现代化办公大楼。

老屋

文/郝红霞

母亲执意让我开车去看儿时的老屋,如若步行,以母亲蹒跚的脚步计算,大约得花半天的光阴。母亲老了,算日子的方式总是以半天衡量。父亲也坚持要去,母亲盈盈地笑着埋怨了几言,大约是想阻止,我深知母亲生怕父亲触景生情心酸不已,再忆往事种种。父亲执着的很,母亲拗不过父亲,父亲显然激动不已,手持镰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父亲说四五年不曾回老屋了,院子里肯定杂草丛生了。

一路上,父母不说一句话,我有十二年不回老屋了,是怕还是念,是伤还是怨,是躲避还是难舍,皆是无法言表的情感。母亲紧紧握着老屋门上的钥匙,父亲一脸期待的光芒。车停在了公路边,父母一前一后地走近老屋,旧时熟悉的巷口,年轻的邻居已成灰发老者,安然静坐门口长板石条上,父亲大声地向他招呼,那老者竟然木然地盯视父亲,摇头不语,毋庸置疑,不认得旧事与旧人了。这样的情形与想象,貌似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遭遇,不识曾经,不明往昔,安静今日以慰藉自我。

母亲唠叨了一句:几年不见,怎么会老成这样了?父亲悠悠地叹息着。老屋突兀地矗立在我眼前,墙壁塌陷,荒草飘忽在横断的残垣上,独自迎风凄美着,牵牛花肆意妄为地绽放着,缠绕在小院的梧桐树上。几颗南瓜茎叶蔓延了一地,遍地生长着指头粗的小榆树。父亲用镰刀割开杂草,母亲踩几脚下去,踏出一条路。儿时,扣麻雀时藏身的小屋早已房顶全无,破旧的四壁的轮廓依稀还在。神情慌惚中浮现出少时,雪天,支一草筐,撒几粒麦粒,企图扣住那些贪婪的鸟儿,鸟儿四散飞向树枝,雪花簌簌飞落,太阳通红,少年心很美,岁月静好,一大把一大把的光阴行走中,扬起了数不尽的快乐与幻想,幻想某天会像城里孩子一样,满口袋尽是奶糖,得意地剥一块放入口中,引来一群羡慕的目光,幻想有天不再穿姐姐的旧衣裳,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趾高气扬地奔走在大街上,这种感觉,你懂,你又不懂,可是我懂。

父亲慢慢地打开锁,轻轻推开褪色的木门,缓缓地迈进老屋。我的泪如泉涌,生我养我的老屋就在这里,不忍心再看,不忍心不看,门上经年的门神贴画痕迹依然如故,墙上斑驳的对联残片还在风中飞动着苍老的故事。说不尽的儿时旧事,屋檐下悬挂着铁丝挂勾,晃晃悠悠,母亲总是把白面馒头放在篮子中,然后,高高地挂起,生怕饿坏了的孩子们偷吃,到吃饭时方能尝尝馒头的香味,一周内吃一次馒头算是幸福感十足了,父亲的身躯高大如山,肩扛着一布袋小麦走在通向粮站的山路上,父亲的脚步咚咚坚定有力,我紧跟着父亲的影子走着,幻想某天变成父亲的大梁,为父亲撑起一片天。

我不停地拍照,为老屋,为父亲,为母亲,父亲早就备了手电筒,独自在屋内慢慢地转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亮了父亲经年坐的圈椅,仿佛看见父亲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做作业,小心翼翼地挑亮灯花。灯光映出了母亲日日夜夜摇动的纺车,仿佛看到了母亲纺好了粗布,给我们五个女孩做一模一样的衣服。母亲忙着拔掉院中杂草,我不敢走进老屋,怕回忆之痛,怕油灯昏暗,怕母亲独自抚摸老照片叹息连连,怕母亲说想念北京亲人,怕母亲说当年穷到没钱买一张回北京的车票,怕母亲说白发苍苍时才见到被人冒认的亲人。怕忆当年大姐考上隆尧师范被人顶替,父亲奔走告状,告赢了,中国式善良的父亲不忍心牵连那些营私舞弊的人,含泪签字自愿放弃,父亲一夜黑发添白发无数。怕忆父亲当年忍受恶人欺负,偷偷地掉泪。怕忆茫茫雪夜中,父亲袭一身雪花,冻僵的双手推燕山自行车从獐么做小生意回家,父亲的膝盖上泥泞不堪,不知路上摔倒过多少次,迎面带着满面的笑,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倒霉,路滑摔倒了,六个孩子们的学费总算能够筹齐了!而今方知父亲每日要蹒跚行走二百多里山路!

如果云知道,如果老屋知道,那扇朝西开的小窗承载了我的少年之忆,那座老屋记载了父母的步履艰难以及乐观执着。往事虽游走了许多年,光阴拂袖而去,剥离了父母的青春容颜,只留苍老与坦然自若,那样,其实挺好,老屋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孩子的故事,眼泪,挣扎,努力,卑微中倔强地昂起头。

老屋维修记

文/王瑞

去年盛夏,连续下了几天暴雨,老家房屋因年久失修漏雨,屋内墙壁多处砂灰脱落,夹墙也有一处裂缝。雨过天晴,我不得闲,便催促妻子回去把房屋修缮一下。

我家老宅院有7间房子,四间起脊堂屋建于1993年,这在当时村里算是比较宽敞高大的房屋。三间平顶厨屋建于1999年,前墙镶有瓷砖,房顶四周建有1米左右的花墙。全家人进城之前,一双儿女经常在庭院里读书学习或玩耍嬉闹。故乡的老屋留给我太多难忘的记忆,考虑农忙季节收种庄稼和逢年过节招待故友亲朋,每年我还要在乡下居住些日子,所以老屋得修。

妻子回去之后,便找来邻村的修房师傅重新排好电线,倒好房顶的瓦。接下来准备用混凝土填平夹墙上的裂缝,再粉上一遍白色涂料。为了便于搭建脚手架,妻子不得不将屋里那些桌椅板凳和坛坛罐罐搬到庭院里。其他东西倒还好搬,我的藏书可让她愁坏了。

我的书房有三个书柜,里面塞满了我35岁之前收藏的两千多本图书和各类报纸,其中既有1970年出版的一整套小学课本,也有清代著名小说家褚人获创作的一套竹纸线装的文集等古代典籍。这些都是我拜托二姐夫和在外地收废品的村民从收购的旧书中淘来的,于我而言,珍贵非常。除此之外,还有我从小学到师范毕业十多年写的50多本作文及一些创作手稿,儿女从小到大的课本及课外读物等。

书报资料太多且琐碎,妻子很发愁,恰巧此时门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妻子一听,立马想到这些书我已经十多年没有翻阅了,如果卖了不仅能换些钱,还省得搬来搬去,一举两得。于是,她把我书房里所有的书报及资料,拾掇拾掇一纸不剩地卖个精光,总共卖了567元。之后,妻子便在村里逢人炫耀俺家书报多,一卖就是几百元!羡慕得邻居们不住咂舌。

经过七八天的紧张忙碌,我家四间堂屋终于修葺一新。一向面色白净的妻子,经过这一番折腾,明显消瘦了许多,脸也被晒得黑红,与回老家前简直判若两人。她一回到城里便向我诉说起修房的艰辛和遇到的种种困难,我听了十分佩服妻子的聪明能干。

吃晚饭时,妻子突然神秘地告诉我,她这趟回老家修房,除了修葺费,另外挣了几百元。她卖了个关子让我去猜,我一连猜了好几次都没有猜中,她这才告诉我是卖书报的钱。

听到这里,我的脑袋“嗡”地一声,顿时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得来不易的古籍名著,存放多年的手稿,儿女的课本,还有各地作家送我的文集……我一时急得想哭,气得想骂。这些书报早已融入我的血液之中,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即使别人给再多的钱,我都不会想着去卖它们。没想到却被妻子随手给卖掉了,而且卖得是那样心安理得,那样富有成就感。

我气愤不已,几次想发火都强忍了,毕竟妻子维修老屋尽心尽力,十分辛苦,如今书报卖出去了,就像覆水难收,我发再大的脾气又有何用?再说,情义无价,与妻子一起生活了三十年,能携手走到今天,岂能为了这些书报伤了她的心?心中苦闷难消除,一向不善饮酒的我几步走到桌前,随手打开 一瓶白酒,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我醉眼朦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妻子见此情景,一脸笑容顿时消失殆尽,她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慌忙去端茶倒水,又拿条湿毛巾为我擦脸,想以此得到我的原谅。说实在的,妻子即便不如此,我也会原谅她。

只是,我珍藏了二三十年的书报资料,就因为修房一朝离我而去,下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善待它们,成为我心中挥之不去的痛。

老屋,炊烟,旧时光

文/陌上花开

小时候我是跟随外婆在乡下长大的,因此童年的记忆里满是那个偏远的小村庄的剪影。

掐指算来,外婆已经离开我五个年头了,岁月萧条,记忆却丰满,尤其那些与外婆一起拥有的快乐时光,一直在心底葱茏着,光鲜着,并未因季节的轮转而颓败,萎靡。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经济落后,贫穷就像一顶帽子扣在人们的头顶,尤其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的小村里的人。

外公去世的早,外婆早先与大舅一家住在一起,后来因为表弟表妹的呱呱落地,再加之我的加入,本就低矮不宽裕的房子显得更加拥挤紧张。(后来才知道是外婆舍不得寄人篱下的我看舅妈的脸色)仿佛是一年的深秋,我和外婆搬离了大舅家,住进了狭小却温暖的一处茅草房。好像是近门亲戚家的,家里的老人患病不能生活自理被接去了儿女家。农家人都淳朴,那时候住别人家房子不需要给租金,不像现代人一样把钱放在第一位,想来也是当时的经济状况使然,家家都穷的揭不开锅。

都说女孩子记事早,好像真是这样子。想想自己那时不过五六岁吧,却对于那处老屋的印象极深。两扇青灰的木门,半敞半闭着,一把门插的锁头早已失去了该有的功能。院子里坑洼不平,低矮的土坯院墙上杂草丛生。一扇门一扇窗两间房,窗户上有的地方糊了一层薄薄的纸,应该是用来抵挡风寒的吧,秋风起,显得那么单薄无力。记忆最深的就是老屋门前的燕子窝,筑在芦苇铺就的屋檐下,啾啾,啾啾总能听到它们高高低低的叫声,偶尔还能窥到它们探头探脑的向屋子里张望,我想它们一定是在艳羡小屋里祖孙二人的温暖吧。如果它们能抵御北方的寒,我真想把它们的巢穴搬到温馨的小屋里来,成为我们家庭的一份子,不再劳累的飞去千里迢迢之外。

童年记忆里的外婆身板硬朗,腿脚利索,更是有着一套勤俭持家之道。老屋挨着一个不大的沟塘,周围种满了高高矮矮,粗细不一的树木。秋风起,黄叶落,恰恰是这些干枯的落叶温暖了我和外婆的小屋。外婆把房前屋后的树叶用竹耙聚拢到一起,装进大大小小的袋子里弄回家,再把院子里的茅草割下来晾干扎成捆。外婆说这些都是很好的软柴火,很好烧,大舅又给搬来一些玉米秸秆。

小时候的冬天,下雪是很平常的事。那时候大气污染少,环境更是格外的好,不说是青山绿水,也是绿树林立,碧草丛生,感觉那时候的雪花也出奇的晶莹剔透,尤其雪后初晴,太阳的五彩丝线落下来,雪地里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像极了天上的星。堆雪人打雪仗是小孩子最爱的事。你拿了家里的大铁锹,我拿了自制的小煤铲,还有不带工具的,直接用手捧,不一会儿一个雪人模型就堆积出来。那时候虽然穷,但是孩子们的想象力却异常丰富。家里烧的煤球儿是黑溜溜的大眼睛,胡萝卜是橘红的长鼻子,不知谁偷了家里的一串红辣椒挂在雪人的脖子上,红白相映,好漂亮的玛瑙项链呢。母亲织给我的那条暖暖的大围巾再给雪人披上,一个美丽动人的美女就栩栩如生了。我们手牵手围着雪人跳舞,叽里呱啦的唱我们自己编的歌,冰天雪地里,大家玩的热火朝天,小脸儿冻得通红也不觉冷。

儿时的记忆里没有玩具,没有零食,更没有超市,游乐园一说,简单而贫穷的岁月,却是最快乐幸福的时光。那时的孩子没有挑食的应该,因为在那个捉襟见肘的年月有的吃就不错了。肚子里本就没有油水,再加上一顿疯玩儿,饿的咕咕叫是最本能的身体反应。小孩子大多喜欢黄昏时分屋角的炊烟,一团烟雾在自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映射出贫寒日子里烟火的暖色。即使大家玩的再忘我,再尽兴,炊烟一起,不用家人召唤,便各自散开纷纷跑回家去。

从小身体就瘦弱,自身体质差是一方面,营养的缺乏应该又是一方面。外婆从大舅家捉过一只母鸡来养,隔一两天就能吃到一个煮鸡蛋,在当时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外婆从来舍不得自己吃,偶尔哪天母鸡勤快,每天都生个蛋,外婆就攒起来,等到年节有亲戚客人来时,做为下酒菜吵着吃。香喷喷的炒鸡蛋当然要比煮着好吃多了。小时候的自己馋虫多,煮鸡蛋吃腻了便恋上色香味美的炒鸡蛋,那时自己养的土鸡,蛋黄都是金黄的,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外婆自然宠我,我想吃,就隔三差五的做给我吃。每每在外面玩,知道今晚外婆要炒鸡蛋,便总是一边心不在焉的玩着,一边时不时的盯着屋角的烟囱。当缕缕炊烟慢慢升起,即使在沟塘的对面玩,我也一眼能望到家的方向,我更能想象出外婆在土灶前一边添火,一边躬身忙碌着为我炒蛋的身影,远远地我更能嗅到脉脉母爱味道,那是较之母亲更浓情的爱的味道……

生命只有一次,童年更不可重来,外婆已离我而去,物是人非,很多时候写关于外婆的文字我眼中都是有泪的,所以这两年随着身边人事的逐渐萧条,真的不想再惹自己流泪了。可是几日前看到二姐发的图片,绿树环抱下低矮的茅草房,茅草房旁那袅袅腾起的炊烟,一时间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年那月那时光。

此去经年,季节阑珊,许多往事已荼蘼被岁月碾成尘,而关于童年的点点滴滴,关于老屋,关于心底里那袅袅炊烟的记忆却历久弥新,随着日月的更迭更加鲜活。心泛波澜,提笔写来,往事悠悠,仿佛就在昨天,一幕一幕在眼前重现。感恩节过了,心情潮湿不觉就想感恩外婆,感谢她老人家在贫穷的岁月里赐予我最富有的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另家

文/李会贤

关中西府是西周文化的发祥地,作为中华文化的基石,一直保持着极强的精神魅力。周文化倡导“以德治国,以礼立序”,许多生活习惯和方言用语流传至今依然盛行,深得人们喜爱。生于斯长于斯的我,小时候总是觉得这些话很土,然而在外漂泊多年,再听到后却感觉很美,因为它们有着古老的传统作支撑,散发着独特的文化气息。比如,儿女们若要外出远行,母亲就会给他们贴身的衣服上“敹(liáo)”个“囊囊”,装点钱以防不时之需;把某个人逼着去干其不愿意干的事情叫“箍(gū)着做”;把公鸡打鸣叫“啼起”,等等。

在养儿防老、多子多福的那个年代,一家超过一个儿子并且有一个已经结婚的时候,就会分家,即分割家里的财产并将已婚的儿子分出去由他们另起炉灶,方言叫“另家”。那么,另家比分家的用词好在哪里呢?从文字构成上解析一下便显而易见:“分”字由“八”和“刀”组成,“八”有分离之状,“刀”有割裂之功,合起来则表示“以刀剖物,使之相离”;“另”字由“口”和“力”组成,具有分开而各自谋生之意,意为“用力糊口”。

另家一般是要请中间人说话的,即“说事”,特指乡贤或有威望的长者,因为他们在村中是一些有思想、有文化、有品行的人,能为大家辨是非、明事理、主持公道。说事们应主家的邀请,会根据各家的具体财产和人员结构状况,大到家畜耕地,小到一个“箸(zhù)笼罐”,都要造册登记,分配“清白”,写出“另单”。事情一旦“说倒”就必须照办,并由“执事”去监督落实。“舵(duò)人”都希望儿子们能把光景过得“媉(wǒ)也”些。另家的时间选择也很有讲究,一般选在“忙毕”,因为这个时候麦子刚收完,收成下来了,地里的活儿也不紧了,比较“消停”。

按惯例,舵人一般偏爱小的,多跟小儿子过活,自然就会把属于他们的那份财产传给小的,所以幼子一般都继承了“老屋”,但这里的老屋可不是指老房子,而是指舵人住的院子。“按没处”也有些“逛三”不孝,舵人一气之下就把他们全都“另”出去,趁着自己身体还“顸(hān)实”而独自生活,省得“目乱”,眼不见心不乱。遇到身体“不欠和”时,就轮流到儿子们家中去小住,由他们“经管”。但真到了“水活送不离”的时候,舵人是不出老屋的,儿子们就轮番到炕前来经管,直至“老百年”。

另家前的最后一天,全家人必须聚在一起“咥(dié)”顿臊子面。舵人“啼起”就起来了,父亲首先把院子打扫一遍,连圪崂拐角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家里所有的鸡猫猪狗都“躖(duàn)”到圈里给喂饱喝足圈起来,免得它们出来捣乱。母亲和好面后先“饧(xíng)”上,再去赶早集,割上几斤肥肥的好“彘(zhì)”肉,称些豆腐,顺路在自家地里“剜”上几把蒜苗、芫荽,切碎了做“漂菜”,再“攫”些青菜叶子,回来后把肉和各种蔬菜“爤(làn)”成臊子,面擀薄切细。最关键的是调汤,这是母亲的拿手绝活,醋要出头,而且还是母亲亲手淋的“头道醋”。几十年来吃惯了母亲做的饭,母亲调的汤无疑是家人口中最“嫽(liáo)”的美味,一定要烧“煎(jiān)嚯(huò)”了才入味,再撒上些漂菜香气立马“爨(cuan)”得叫人直流涎水,大家便放开肚子吃,“汤宽”面少,一“吸溜”就是一碗,十碗八碗不在话下,一直吃到“帽盖”上淌汗,快“擦黑”了才撂碗。

生活虽然是分开过了,但毕竟同根所生,有些事情还得兄弟们一起来操办。若舵人老百年后,灵堂要设在老屋,一切祭奠活动都必须在老屋办。三周年过了便可各自祭奠。但每逢年节或家里待客,“泼汤”是必需的程序。大年除夕“请先人”更是不能马虎的,如果哪个程序稍微不“盱(xū)顾”,乡党们就会指责他“辱没”先人。

以上文中打了引号的话,都是家乡常用的方言,用普通话读似乎不尽意,只有用家乡特有的腔调说出来才显其妙哉!但探究一下它们的意境和出处,那就绝非一隅地方之言了。有些话好理解:比如“舵人”原意为持舵掌船的人,在一个家庭中父母为上,儿女们称之为舵人,形象地表达了他们对父母的敬意和信赖。有些话用字就比较生涩,但用意却非常准确:比如“敹”字最早见于西周文字,是指缝缀;“彘” 为古汉语,即猪;“躖”字书面语中虽然很少用到,但口语却很常用,表示追赶、撵走;“媉也”一词取了“媉”字的美好之意,加进了古汉语的语气,表示舒心富裕;“顸实”一词取了“顸”字的粗壮之意,是指身体健壮结实;“盱顾”则属于同义字组成的复合词,引义为“不小心,没注意”。还有一些话是传统习惯使然:比如“按没处”指的是某个事情发生的几率很小,按常理说没有必要去考虑,但也不排除偶然,充满了辩证思维;“水活送不离”专指大小便不能自理,尽显文雅而不俗;“箸笼罐”是从古至今西府人厨房中最受欢迎的放筷子的竹编小容器。箸:筷子;“泼汤”是对亡故父母的一种祭奠,每逢家里有了好吃的饭食,首先要想到父母的养育之恩,在灵位前洒点饭汤,然后才开席,由此足以见得“以礼立序”之严谨。

老屋乡情

文/柳岸青青

一。

老屋是一个很大很古朴悠远的村落。方圆二十亩地近百间房屋组成的建筑群,选址于群山环绕间,方方长长的,被两条山脊伸长了手臂揽在了怀里。屋前一大块空地,是预留的晒谷场。绕着四周的一溜围墙很有范儿的把屋外的世界隔开。青石基脚,青砖到顶,卯榫的条石门脸儿,清一色的小瓦从屋脊上延伸着舒缓的坡度。大门口六七级石阶上门槛两侧石质门框上,用红纸写着一副有些泛白的对联--颍川世泽长,义第流芳远,一下子就可以看出老屋的不同寻常。

迈过石槛往里走,是上中下三大堂轩,间杂着三个天井,阳光和雨水从这里卸下来,沟通着天和地。脚下是鹅卵石和方砖嵌成的地面,如今已被磨的溜光圆滑。最深处墙壁的正中,也有一副对子--蘋藩蕴藻酬先德,礼乐诗书启后昆。红纸黑字,鲜活了古老建筑生生不息的烟火。

村落的巷道前后首尾相连,互相推挤,任意穿插,一头扎进去,好像鱼儿游进了水。每迈一个门槛,都会有一道门,天光不时从天井里闪现,木格子窗,挂着铜锁虚掩的门,随时会从里面探出一个笑脸来,让你心生温暖,又淬不及防的想起一些悠长的事来。

“富水缸,穷灶口。”老屋人不信这句古训,灶口堆满嵩草松枝,水缸里盛满了水,好像这样心里才踏实。灶台上摆了一两碗腌菜熟菜,或者一碟辣椒酱和豆腐乳,辣椒酱是刚磨的,豆腐乳是去冬腌制的,上面洒了鲜红的辣椒粉,仍能分辨出细长的绒毛。耐不得寂寞的,捧上一碗饭坐到邻家门槛上吃,向桌上卖卖眼。若邻家来了客人,添上几道素昔吃不上的菜,便毫不客气的夹上几筷子。拿他们的话说,都是一根藤结下的瓜,一笔难写,最要紧的,是一脉相承,一衣带水的“家里人”.

太阳升了起来,阳光铺满了整个村落,平平展展的。男人们下地干活,女人们洗衣做饭,已形成固定的生活秩序。锅碗瓢盆的声音从瓦片间漏出来,朴旧而悠远。晒谷场上晾满了颜色单调的衣服--白色或者灰色,青色或者蓝色。屋前一棵四五人合抱的樟树仍然站在晨曦中,估计它与老屋同龄吧。还有那在屋前小河上弯着腰的石拱桥,以完美的弧度柔和了老屋方正的线条。河水优雅的环流过去,像一个丝绦系在了老屋的腰间。

这就是老屋的大致样子了。相传,明朝时期,先辈为逃避战乱,从江西迁徙而来,后来觉得这里山和水美,便定居下来了。

二。

老屋仿佛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悠闲的晒着太阳,沐着风雨,恬淡安详的样子,让人觉得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动它。

恬淡的日子一天天延续了下来,从来没有改变过。二十四节气歌在老屋人心里默念着,惦记着。春来河开雁回,便是遍地耕牛了,去年洒下的花草种长势好,在没有开花前就被割回来给猪吃,剩下的草根回田,土地又添了一分肥沃。一畦畦农田盛放了水和阳光,交错出粼粼的春光。一块块秧苗,绿的像明镜似的映在了心里,也照亮了朴旧的老屋。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农作物先后播种,禾苗开始扬起绿波,麦子像正值青春期的孩子,一夜间抽出一人高,油菜花从大地的子宫里蹦了出来,开始和时间赛跑。茶树栽在了田埂上,菜地边,挂满了嫩梢,被摘了两三遍。茶草放在石板上揉搓,再用小火在铁锅里培烘,满老屋子茶香弥漫。

头两该(方言,次的意思)茶是送去镇上卖的,只有第三该留着自家喝。抓一小撮放进水瓶或泥壶里,充满刚烧开的水,无论谁来,都倒上一大碗。顺便递上烟筒棒子,让客人烧上一筒。客人抽完主人抽,主人抽完女人抽,烟筒烟袋就这样递来传去,是没有太多讲究的。百十人口仿佛是一个人似的,同样的习惯,同样的脸孔,即使一天碰上几十次面,都是“吃了没有,哪里去,哪里来”之类的话,即便一天来家里四五趟,照样倒茶递烟,宛若一家亲。

农忙季节,今天你帮我割稻,明天我帮你插秧,后天又帮他家打地基盖房子。若遇上两口子争吵,主动上门劝和,开始还是剑拔弩张,寻死觅活,几句话一说,便也“噗嗤”一声笑了,夫妻俩晚上又挤到了一头。谁能保证牙齿不会碰上舌头呢?今天劝人的明天成了被劝的,后天两家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一场,成了见面喷着怒气的“仇人”.一到婚嫁迎娶,生老病死,孩子考学便又坐到了一起,三盅酒下肚,都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曾经的芥蒂,从此瓜熟蒂落了。

三。

雨憨憨的落着,从天井的屋檐上扯出一道道雨帘,这时候才是老屋最悠闲的时光。老屋人把扁担横在天井下阳沟沿上,用水桶接着水,滴滴答答的,溅在墙上,天长日久,粉墙慢慢剥落了,白一块,灰一块,留下了时间的脚印。男人们抹上一圈纸牌,打上一天扑克,旁边的凳子上坐满了看客,那神情比打牌的人还紧张。女人们也拢在了一起,剪鞋样,纳鞋底,老墙上的挂钟不慌不乱的转着圈儿,不会因下雨而放慢脚步。狗不怕雨,也不欺生,看着陌生人打着伞走进来,停下来望了片刻,便摇着尾巴走开了。它是老屋的熟客,遇上谁家吃饭,主人总是扔一块骨头,满屋子的咯嘣咯嘣嚼骨头声音。

赶上农闲,晒谷场的土墩上会搭起一个简易的戏台,四根木柱埋进土里,后排拉起了布帘,接上电灯的戏台亮堂堂的。随着开场锣的骤然响起,屋里人纷至沓来,有钱的,没钱的,正忙的,落闲的,比邻而居的男女老少都不想错过。场内是看戏的,场子外有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老屋唯一一家小卖部的门依然敞着,卖香烟汽水和“傻子”瓜子,人们边看边抽,边喝边嗑,时哭时笑,时骂时赞。戏班子走了,露天电影又来了,同样的看客,熟悉的面孔,眼光齐刷刷投向屏幕上被风吹得有些变了形的人物,一点也不走神。借着夜色的掩护,总有那一两双不安分的手,伸向身边的暗处。剧情激越,台下也很生动,台上台下,戏里戏外,哪里不是激情四射呢?

四。

日历一天天翻了过去,日子悄悄的从指间滑过。元旦一过,老历年近了。从腊月23开始,家家户户开始忙着过年,打扬尘、接灶神、打豆腐、买年货、杀年猪、蒸粑、熬糖、贴春联,每天都排的满满的。壁角的蛛网扫了又扫,地上的老鼠洞填了又填,碗柜里的碗洗了又洗,烟筒棒子擦了又擦。豆腐刚出锅就舀进了桶,盖上笸篮放上一两个小时,新鲜的豆脑就成了,雪白粉嫩,似乎一弹即破细皮嫩肉的少女的肌肤。拿起蓝边碗装满,放上一勺平时舍不得吃的白糖,送给老屋里贴心人,剩余的,用老布装成方方正正的形状,上下用木门压着,上面再放上一块大石头,一到晚上豆腐就成型了。

杀年猪是少不了热闹一场的。请来了屋里的长辈,挨家挨户叫上年轻的男主人,顺便唤来平时接济过自己的邻居,杀猪宴因此成了“还情宴”.菜以猪肉为主,红烧肉、参汤、肉圆子、肉丝、猪黄子、猪肝、炖猪蹄……摆上一桌“全猪宴”.老屋里人都说:除了猪肉无大荤,除了郎舅无好亲。事实上,亲来亲去都比不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们,只有千百年的家庭,哪有千百年的亲戚哟。

自然少不得酒的。酒是糯米酿成的,有着糯米的磁性与黏味,平时自己不舍得喝,窖藏了一年,越发绵柔温厚,可谓花看半开,酒香满屋。

熬糖是老屋人的绝活。麦芽和大米经过焖煮、榨汁、淘舀等程序,铁锅里弥漫着耀眼的浓黄,先盛上一碗,品咂一番,满心满眼的甜。待到橙黄的液汁浓的不能再浓了,黏的不能再黏了,舀到一个米粉铺垫的篮盆里,热气散尽,糖稀冷凝,就可以拿起两根浸泡过的木棍拔河一样反复拉扯,一直等到橙黄变成洁白,米糖算是熬好了。做成饼状,用米粉隔开储存,想吃便敲上一块,那该是怎样的香甜啊!

一年到头土里刨食,吃的都是土生土长的东西,逢了大年,就可以吃上一年里最奢侈的大餐。年夜饭,碗碗都是肥美的肉食,鸡、鱼、肉、圆外加六大盘,就是十全十美。那才叫真正的年味呢!

五。

春节拜年从大年初一开始。孩子们给爷爷奶奶父母拜年,晚辈给长辈拜年,家家户户都要跑个遍。主人们会捧上桌盒,里面装着自家产的葵花籽、生姜、芝麻糖、花生、南瓜籽,泡上一杯“细茶”,平时拘谨客气的,这一天也放开了手脚。如果哪家拜年的人扎了堆,会被主人挽留着吃中饭,喝上几盅。家家的年货备的都很充足,哪里是为了吃,纯粹是图个热闹呵。

平时灰头土脸,这一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女人们落了一天的清闲,不下地,不下河,不出远门,在这家门口站上一小会儿,抓一把瓜子磕着到了另一家倚门闲扯几句。

从初二开始出门拜年,依次是外婆母舅,岳父岳母,然后是姑父姑妈,姨丈姨妈,顺序是乱不得的。等主要的人物家都走了一遭,就是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回拜了。最后才轮到朋友互相走动。亲戚少的,元宵前就能拜完,亲戚多的,一直延续到正月尾。

舞狮和戏灯不能不提。不需要预约,听到锣鼓声就会在门口候着,来时放上一挂大鞭,算是迎接了。临走时用红纸包上上十块钱,外加几块方片糕,丰年里还会准备几包平装香烟。不在于多少,不空手走路就行。

狮子后面紧接着是“戏灯”,各式各样的灯跟随着戏班子走村串巷,大多唱的是短平快的折子戏,《打猪草》、《对花》、《王小六打豆腐》、《补背褡》等,看灯的人笑的笑,喊的喊,指的指,那真叫一个热闹。

年味慢慢淡去了,老屋又重归一派悠然和宁静。随着扁担声吱吱呀呀响起来时,又开始回归于固有的秩序中。

老屋,旧时光

文/梦子

外婆家有一座老房子,长久没有人居住。舅舅结婚以后,外公外婆就搬进了老房子,两个人居住,倒是不显得拥挤了。

那是一座很老旧的房子了。胡碁砌的,矮墩墩的,冬暖夏凉。

老屋室内的地面比外面低很多,迈过门槛,脚好像半悬空着,低一脚踩下去,才能触到地面。地面是砖铺的,古旧的砖,灰白色的,有一尺见方。一块一块地挤在一起,横着一排,竖着一排,灰土塞进了中间极小的缝隙,大地的气息也从这极小的缝隙里透出来,填满了整个屋子。记得小时候,我总是喜欢在上面走来走去,尤其是在夏天,踩在上面凉飕飕的。我用小脚在地上踱步,丈量着砖块的大小,走了一圈又一圈,到了晚上,外婆把我抱到藤椅上,给我洗弄脏了的脚丫子。我总是不安分,坐在藤椅上摇啊摇,弄得藤椅吱呀吱呀地响。

夏天,老屋厚厚的墙把太阳的光线挡在了外面,透过窗户跌入老屋的阳光变得柔和凉爽。老屋有很多窗子,那四四方方的窗户就像是老屋的眼睛,从容地对待屋外的四季变化,安静地看着屋内的人来人往。老屋的窗户是嵌在墙上的,留出了半尺多宽的窗台。窗棂的间隔不大,只能容得下小孩子的半个拳头。在冬天,阳光爬上窗台,穿过窗格子射进来,满屋亮堂堂的,暖洋洋的。窗户张上了绿色的窗纱,透过细密的窗纱小缝望去,屋外的葱茏的老树安静地挺立着,阳光在叶尖闪烁,跳动,悄悄流泻进老屋,幻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窗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有装盐的,盛酱油的,放花椒和调味粉的…这些高高低低的容器装下了各种酸甜苦辣,一瓶一瓶是生活的缩影。窗台下面就是灶台,灶台上面是粗粗的房檩,上面依稀可见烟熏的痕迹,黑乎乎的。房檩上吊了几根线,下面坠着篮子,篮子里放些点心啊,米呀,面粉之类的东西,外婆就是用这样很简单很传统的方法来防止东西潮湿变质。篮子里面也会装些好吃的,时不时的,外婆踮起脚尖取下篮子,从里面拿出一两块点心给我。我拿着点心,揭去表面一层干皮,大口大口嚼里面酥软的馅,弄得满嘴都是碎碎的点心渣。外婆倚着墙,看着,笑着。

老屋白色的墙壁已经褪变得发黄,很多地方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脱落,一层又一层,一块又一块。那些新贴的年画也好,挂的装饰物也罢,终是没能掩盖住老墙的斑斑驳驳。斑驳的背后是历史和岁月深深的痕迹。这让老墙更真实,更有生活的味道。穿过灶台,是正屋,一张大方桌,两把椅,一个大柜子,屋内的陈设简简单单,却也整齐干净,亮亮堂堂的。掀开柜子旁边的布幔,是外公外婆的小屋了,一张古旧的床,床头扯着一根细绳,是电灯的开关,拉一下,灯亮了,再拉一下,灯灭了。记不清楚小时候我拉断了多少次,猛的一拽,啪的一声,线就断了,就像一条细蛇,吊在那里乱晃。我乐此不疲,把线拉断之后,就歪着小脑袋趴在床上看外公外婆一次又一次地接上去。床头一张结实的桌子,四条中间粗,两边细的腿,总让我感觉它什么时候会站不住,不过这么多年了,它还是那么安安稳稳的。桌上面摆了很多营养品,外公外婆总是计划着吃,小心翼翼地,舍不得一下子都补到身子里去,这盒是谁送的,着包是谁拿的,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外公常常坐在藤椅上听收音机,拍打着椅靠哼着小曲。外婆常常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拾掇着布块和线团,春夏秋冬,一天一天,剪饰和缝补着生活。

生活于此,闲适安恬,自然平淡,自有意味。老屋不曾修葺,也便没有增添什么新的东西。阳光却是常新常变的,屋外的老树安静地挺立,阳光在叶尖闪烁,跳动,悄悄流泻进老屋,幻成一片片的光影,一天一天,数着古旧的砖块过日子,就像外公外婆的心,在世事和风雨中安稳,坚韧,也在不断地行走中生出各种新的,永恒的意义。

老屋,一段旧时光,外公外婆相互搀扶着,捡拾着旧时光,缓缓地向前走去。

梦里老家

文/刘浏

老屋像一位留守的老人。

老屋在故乡,在大巴山深处,故乡在三千里以外。

几回回梦里回老屋,梦醒来独自泪悄然。老屋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乡愁。

儿子突然要回老家

城市里的雾霾一天天深重,呼吸都有些困难的儿子戴着口罩从小学校里回来,突然很诧异地喊出“我要回老家!”其实,十二岁的他,只回过几次老家,在老家生活的时间总共不超过10天。在去年底席卷南北的雾霾来临之前,他也从没认为那是他的老家,他嘴里总是说那只是爸爸妈妈和爷爷婆婆的老家。

老屋很老,破破烂烂,摇摇欲坠。房顶漏雨,虽然请人加瓦修改了很多次,一到雨季还是四处漏雨。由于已经好几年没人长期居住了,老屋的四周杂草丛生,一片荒凉。墙上漏风,去年一堵墙面也垮塌了,也没钱舔砖了,60多岁的老父亲回家去自己动手修补了一下,干了一辈子农活的他倒也驾轻就熟,这是他的本分。

近些年,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修起了两三层的楼房,装点得漂漂亮亮,通电通水、房顶上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其实,父老乡亲们很不容易,那是他们数十年走南闯北打工积攒下来的血汗钱。他们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他们刚出矿山,又进煤窑。他们刚出工厂流水线,又到建筑工地上……他们只有一个小小的梦想,供孩子上学,然后积下点钱改善下居住环境。这几乎就是他们为之奋斗奔波一生的梦想和责任。让我悲伤和唏嘘的是,为了这个责任和梦想,我小小的乡村里,好几个父老乡亲为此命丧异乡,只有一把骨灰回到故乡。

我的老屋在楼房林立、日新月异的新农村里已经显得有些不协调不合群了。

父母亲的老家

老屋并不老,我虽然曾经在老家生活了二十四年,也只在现在的老屋里生活过一年。老屋修建于1987年,那年我15岁,弟弟13岁,在传统的乡村里已经到了说亲找对象的年龄了。在父母眼里,他们开始着急起来,如果再不赶紧修套房子,我和弟弟将来成家后住哪里呢?如果再不修房子,或许就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进我们的家门。

那时,我们好几大家子共同居住的一个四合院里的屋才称得上真正的老屋,修建于清朝年间,解放后我的曾祖父从地主里均来的,门前的转角柱我双手合围都抱不过来,但是我们家的两间房屋在农村里并不宽敞,也早已破烂不堪,父母亲在我8岁那年重修了一次,才算勉强可以居住下来。四合院里居住着8、9家乡里乡亲,虽然偶有吵吵闹闹,我们十几个小伙伴倒也其乐融融。

父母亲把现在的老屋立起来是在1988年,那是他们把包产到户和开荒种地的全部红利全部积蓄用尽后换来的成果。那些年,父母亲干劲十足,起早摸黑,肩挑背磨;风里来,雨里去;迎着朝露出门,背着月亮回家。老屋立起来的那年的正月末二月初,我九十多岁的老曾祖父仙逝了。听人说,有一天,曾祖父的坟上冒出了一股青烟。那一年,我初中也快毕业了,想起曾祖父80岁的时候,还背着我去放牛,我在悲痛之余突然开始发奋读书了,一向成绩最多只是中上的我,本没什么指望和希望,原本也只等着毕业考试后回家跟着父母务农。那些年,打工并不是一个时髦的词语。毕业考试后,我居然很神奇的获得了预选的资格,95%以上的同学都被升学考试的指挥棒指挥回家务农去了。在经过20天的强化集训后,我第一次到很远很远的县城参加了正考。考完回家,每天顶着炎炎烈日到黑石坳在玉米地里大豆地里挥汗如雨,

这样干了差不多两个月,我和父母都晒成了非洲黑人,总算把那片开荒出来的大片坡地的杂草锄得一干二净。就像我把读书升学考试的结果一样,忘得一干二净。

一向性格木讷的我,心静如水。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到地理锄草,到山里砍柴,到草坡里上去放牛。对读书考试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提。九月入学季快来了,一天,村里一位叔伯到镇上赶场,从邮局带回来了一份录取通知书,我居然奇迹般地考上了中等师范,成了解放后我们那个小小村落里第一位中等师范生,全家皆大欢喜,我居然跳出了农门,祖父和村里的几个老夫子高兴得凑在一起专门为我写诗作赋庆贺鼓励。我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独自躲在房间里伤伤心心哭了一场。因为16岁的我开始有了自己的梦想,我想去读高中,未来才能考大学。可是,家里刚刚修过房子,要供我去读高中实在是比较困难的,大家都担心,我将来万一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毕竟那些年,读了7、8年高中,考不上大学的新时代孔乙己比比皆是。如果去读了师范,毕竟就有了一份工作,一个铁饭碗,已经端在手里了,已经可以改变我可能是一个未来农民的命运了,为什么要放弃呢?一番伤心之后,我只得面对现实,不能让家里人因为我读书再受更多的苦。

我第一次离开又回去的老家

在我去县城就读中等师范的那三年,家里交完国家的农业税款和提留税款等各种费用后,已经所剩无几了,要供我读书已经十分吃力了,每月要给我拿出10元钱都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为此,父母和姐姐历经艰辛,吃尽苦头,我中等师范毕业后回家乡从教。我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再也不能用家里的钱了,哪怕只是10元钱都不行,因为每一分钱都是父母用汗水从土里换来的。我虽然参加了工作,每月几十元的工资,订点书报也所剩无几了,对家里实在做不出什么贡献,每周还得从家里背米、背菜到学校里去,以供自己生活。

因为没钱,父母为我们兄弟修的房子虽然立起来了,但是也无力修墙面和地面,只能那样空着,空荡荡的摆在那里,又过了三年,总共历时六年,我们一家好不容易搬进了那座很宽敞但已经有些旧的新屋。

工作4年后,我已经快24岁了,依旧想读大学的我贼心不死,从乡里的学校到区上、再到县里的文教局,层层签字、层层审批,四处求人说好话,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一个参加成人高考的资格。距离考试也只剩下1个月了,算上守学生早晚自己的时间,每周得给学生上44节课时,我几乎没有时间做任何考试前的准备,那年5月参加完成人高考,到6月底,分数出来了,不高也不低,比录取线高了50多分,读大学的希望算是有了。

再也回不去的老家

到9月,入学时间快到了,工作了整整4年的我居然连100元都拿不出来,到省城读书的路费都不够,更别说学费、生活费了。茫茫前路,不禁悲从中来,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一个大男人居然转过身来泪往心中流。

我找人借了100元,用这100钱到学校所在的场镇上的一家餐馆订了一桌宴席,请来学校的领导,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学校领导开恩让我提前领取了半年的工资1000元,我怀揣着这1000元钱,到我一个要好的同学工作的另一个镇上,提出借点钱去读书,他刚参加工作,其实也没什么钱,他想尽千方百计,总算给我凑了600元。

坐了近20个小时的长途班车,总算来到了我即将读书的大学,可是第一年的学费就要缴3000多元,除去来时的车费,我只剩下不到1400元了,在报名的时候,我对第一次见面的学校中文系的党支部书记和系主任说,我只能先缴1000元,总得留点钱吃饭吧,剩下的学费就只能先欠着,要我读我就读,不然我只能打道回府了。没想到的是,两位领导居然同意让我先入学读书,我心里那个感激真是无以言表。

在读大学的岁月里,为了能够有饭吃,我在读书之余,写点诗歌、散文、小新闻赚点稿费,到小学校和初中给学生上作文兴趣课、给需要家教老师的孩子上补习课,总算没有饿着。那时,辍学的弟弟刚好在这个城市里打工,实在没钱吃饭的时候,就只有找他借点他微薄的工资,这样总算把大学读完了。一直到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月,我总算千方百计把欠下了很久的大学学费给学校缴齐了,这才顺利领取了毕业证书。

何去何从?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选择,既是一种机遇,也是人世间最困惑最艰难的事情。“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几年一次梦里游魂回老家

其实,我原本可以回到老家,继续教书,闲暇时、夜深人静时写诗作文,别无所求,就这样过一生,又何尝不好呢?我终究没有能够回到故乡,我在陌生的遥远的城市里漂泊,历经艰辛,甘苦自知。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每月只敢给房东交付一个月的房租,我先后搬了10余次家,多年以后,我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家,我终于不用搬来搬去了。因为这个小小的家小小的屋,我一下子又变得一贫如洗了。我总是在不经意间,怀念和羡慕起父母亲历尽千辛万苦给我们修起来的那个无比宽敞的家,我的老屋。

在白天黑夜的忙碌之后,我近二十年来也难得做几次梦,可是每一次做梦,梦中的场景都是在日渐模糊的老家,梦见我的童年和少年,梦见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坡、一沟一河、一只青蛙一条小黄狗……

“半夜里 听取蛙声几许/没有稻花香的城市里/丰收的年景遥不可及/森林般高耸的楼群直入云端/十多年,望不见故乡的月亮/天高云淡,繁星点点/四季分明的故乡/想起来就泪光闪闪……”

“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这是老家农村流传几千年的古训。父母亲越来越衰老了,在大巴山深处的偏远乡村里,已经难以照料自己的生活了,在那里生活着比他们年轻时更加艰辛了。单家独户在老家居住着,时不时生了病我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几千里以外干着急。好说歹说,二老总算同意到我这个小小的家住上一段时间,一辈子操啐了心,也该想几年清福了,顺便也可以与我刚上小学的儿子培养一下感情,感受一下天伦之乐。一辈子从没到过县城的母亲,一下子到了数千里远的城市里,总也不习惯,时不时念叨着要回老家,她的心情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从内心里真正理解。其实,在城市里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我,比目前更想回到老家生活。可是,也只能说说,只能想想,只能无休无止的念叨。很多时候,我们选择了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老屋就这样彻彻底底空下来了,空空荡荡,任凭风吹日晒雨淋雹打,房前屋后的荒草长了一茬又一茬,枯了又青了。老屋孤零零地矗立在大巴山深处,在那个两山夹一河的河谷里,无人照料,就像那些风烛残年、无人照料的留守老人。

只有在几年一次的梦里,我一个人从三千里以外,游魂一样,飘回去守着它,守着我的老家。

老屋有梦

文/快乐因缘

我住过许多地方,可梦中的天地总是老屋。

木板结构的门楼,两侧青砖山墙相拥。爪角微微翘起,顾盼左右,似唤小鸟归巢,如招扁舟泊岸。两扇大门虚掩,有如亲人张开双臂揽你入怀。

轻轻地推门而入,进得客厅。室内有直廊贯通南北。走廊西侧的三扇小门通向父母和奶奶的房间,还引领我们进入自己的小天地。房内常听妈妈讲乖小孩的故事,爱看奶奶纺雪白雪白的棉纱。

我们最喜欢的还是玩奶奶那根祖传的龙头手杖,摸一摸龙头,再摇响那龙嘴里的小黑珠。小珠滚动,惊觉窗外的鸟雀和檐下的鸡鸭。鸟鸣鸡啼,逗引我们跑出西侧后门,来到地坪。这时奶奶总是放下手中的纺线,随我们而来,看孙儿们爬树、捣鸟、“打游击”。一天之内,老屋作伴,奶奶相陪,可以"闯南走北",逛东游西,乐融融忙个不停,可也乐坏了奶奶。

上学了,奶奶将孙儿从怀中放飞,要等到“小鸟”归来,奶奶才又悄悄地挨着我们坐下,看我们写作业。夏夜,悠悠凉风拂面,风从扇起,像奶奶的手在轻轻抚摸。冬日,室外风刀霜剑,房内有暖气融融,炉火通红,似奶奶的心温暖着我们。

记得有一次,老师叫我们写作文《妈妈的爱》。我问,写奶奶行吗?老师愕然,我写了。我说:爸爸妈妈很忙,奶奶陪我们玩得最多。你看,春夏雨水变成小溪,在麻石街上流淌,是奶奶折的小纸船将我们的希望从老屋载向江河,载向我们想看的大海。大好的晴天,我们坐在大门前,跟奶奶一起玩“石滚蛋”的游戏,将鹅卵石滚向对门人家的台阶,看谁的“蛋”滚得最远,又回得最快。童年与奶奶同乐。

第一次离开老屋,是中学毕业后到外地求学,七十四岁的奶奶执意与我同行。奶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长孙家里。每到周六晚,我来到奶奶身边,相拥相依,悄悄说笑。到深夜,一双温暖的手将我的双脚揽在胸口,催我入眠。梦睡寒夜,身在异乡,奶奶的臂弯是我心中的老屋。

临近期考,忙于复习,仅隔一周没见面。一进门,奶奶就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摸了又摸,对着我的脸看了又看,我还以为做错了什么。随及,奶奶又捧着一包糖果放在我的手心。我说:“奶奶,您是不是奖赏我,我没做错什么事吧。”奶奶这才松一口气说:“我怕你不乖,老八辈子说老鼠啮衣服必定生病。你的围巾又没带去,放在这里被老鼠啃了一个洞。还好,还好,菩萨保佑”。

奶奶,我的好菩萨。我对着奶奶作了三个揖。

直到寒假,奶奶才跟我一起回到老屋。刚一进门,爸爸妈妈就笑着问:“老大学生也放假了?”奶奶说:“不是放假了,是放心了。”以后每逢节假日,奶奶总是持杖倚门盼孙儿孙女回家。

长大了,我也有了自己的新房和小家。孙女初嫁时,奶奶常说:“对公公婆婆好,儿女才乖。”

是呀!人间有爱女儿心。是妈妈对奶奶的关爱感动了奶奶,也是奶奶陪着我们这帮乖孙儿快乐得度过每一天,我们也都已长大成人。

屋内有温馨,屋外却有风雨。

一场大水,淹没了老屋。一夜之间,奶奶也老了许多。一天早晨,我们都来到了奶奶床边,大声地喊,轻轻地摇,奶奶却再也没有醒来。妈妈说,奶奶要走了,上寿仙游,乘龙而去。龙头手杖挂在了奶奶的遗像边。

逝水共吞声,任泪水成倾,浩浩慈爱难以报;终天常抱恨,虽福寿全归,谆谆教诲不复闻。奶奶去了,连同我们的老屋。

从此,梦在老屋,梦中有我慈祥的奶奶。

老屋

文/村霸

不知道有多少文章写的是关于老屋,但是无论如何每一座老屋都会有那么一段故事。

听父亲说,老屋是祖上传下来的 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两扇镶嵌着铁环的木门,由一整条山石做成的门槛,院门上翘起的檐角,斑驳的浮雕。还有那长在瓦片上的杂草,石缝里的青苔,长满整面白墙的爬山虎。这么一座四合院,有些破旧,有些亲切,让我魂牵梦萦

就像念小学时的我一样总认为六年的时光太长,就以为永远不会结束,也误以为住在老屋的日子遥遥而无期,现在回想那时的想法实在可笑,命运似乎也在嘲笑我,就在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我们搬迁了。尽管父母早就告知我买了新房,就要搬家了,那时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套商品房,他们是笑着告诉我的。但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我却惶惶然不知所措。第一次意识到日月如梭,光阴似箭。

依稀记得在搬家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我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辗转难眠,接着月光看到靠床的墙上好像有水浸过的痕迹,在那个瞬间,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那是老屋在哭泣,它知道我就要离开了,一想起老屋承载了我十几年的欢笑,悲伤难耐之下,我竟然流泪了。不管是真是假 我对老屋的感情确实极深。关于老屋,细细回想起来,发现我的童年已经和它紧紧地融合在一起了,它就是我的童年。无论是年幼的我在石灰墙上弯弯扭扭地刻下自己的名字,还是总喜欢把尿撒进去的小石坑,还是那间让我遍体生寒的石屋,都让我刻骨铭心。如今在新家也住了五年,不知是因为住在四楼不接地气还是那些冰冷的水泥墙和防盗门,当家中只有我独自一人时,总感到有些冷清。有时做梦都会梦到住在老屋的日子。原来不知不觉中老屋早已在我心中扎了根,挥之不去。梦醒后,才发现依旧在如今的家,南柯一梦,恍若隔世。随着时光远去,有时在梦醒之后,我甚至怀疑老屋以及那些日子是否真的存在过,连带跟老屋相关的人,物也记得一清二楚。还是说那些记忆中的片段只是有关于我和老屋前世的缘分。人生如梦,我莞尔,梦中的场景确实太过遥远。

现在的老屋已经出租给了几户外地人,我去看过一次,老屋失去了原本的模样,院门口的两扇木门不见踪影,父亲为了让租客进出方便,在原来没有门的墙上硬生生地开了个口子,装了门,曾经的小石坑被水泥掩盖了,石屋没了。只有那个刻下的名字在一大片水泥的边缘上苟延残喘,这些笔画刻得如此之深。那几户人家说,这屋子挺好,冬暖夏凉。物不是人不再,这大概就是比物是人非更令人难以释怀的吧。我就像一个陌生人般站在院落,正如一个初来咋到的租客。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老屋,之后,我再也不敢去看它了,怕它勾起我的回忆,怕它让我心生怜悯,怕它令我想到时间的无情,世事多变。

人总是只看到时间的表面,却看不到时间的背后,对于后知后觉的人,时间给予了他狠狠的惩罚

久住的屋子有灵性,如果可以让我回到以前,我只想站在老屋的院落里,静静地看着它。老屋矗立着,像是历经沧桑的老人,也静静地望着我。触手可及,相顾无言。不是时间把我遗忘在老屋里,是我把老屋禁锢在时间中。

花开花落,缘散缘尽。在梦中,我和老屋继续着今生的缘分。

远去的旧物

文/卢永

一些旧物,比如老屋、水井、石碾,甚至一个陶罐,一盏油灯,一只陀螺,于乡村而言,都是乡村忠实的守护者,而它们本身也承载着一段记忆,像是乡村历史变迁的见证者。只是,如今的乡村,旧物越来越少,甚至有很多旧物早已不见了踪影,乡村似乎也在一夜之间光鲜了起来。

记忆中的乡村有很多老屋。它们零星地散布在村庄的各个角落,几乎一个模样。比如土坯砌成的土墙,茅草屋顶。因为风雨的侵蚀,墙面很多地方的墙皮脱落了,可老屋如同村里的老人一般,虽然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可每一道皱纹里都装满了温情的笑容。老屋像是一个存储器,里面有爷爷、奶奶、父辈们的气息,屋内的摆设,家家户户也几近相同。几张木床、一张木制饭桌、一口盛水的水缸、几顶草帽、屋角用苇席圈起的粮食等物,简单却不失温馨。高中时,我去县城读书,一个多月才回家一次,因为对县城生活的不习惯,我吃够了苦。可说不清为什么,只要一回到家,进了老屋,立即就有了精气神,仿佛瘪了气的气球,重新灌满了气体。

老屋外的墙角处,常年摆放着一盘圆滚滚的大石碾和两个合在一起的石磨。平日里石碾几无用处,但每到农忙时,石碾就派上了大用场。成熟的麦子,收割后拉到麦场上去晒,日头越是毒时,就越得用石碾来回地碾压,把麦粒从麦秆上脱离出来。记得有一年,因为家里的黄牛生病,父亲不得不带着哥哥和我,轮换拉石碾,待到把麦粒碾压出来后,我才发觉,我的两个肩头都勒出了血。乡村没有什么丰盛的美味佳肴,可能干的母亲却总能变着花样,让全家人吃上可口的饭菜。母亲时常会把大豆浸泡后,放入院内的石磨中,来回地转动、碾挤,不一会儿,大豆就会变成浓稠的豆浆来。不管是加热后直接饮用,还是用豆浆做豆饼,都极其美味。

那时,乡村的土地虽然贫瘠,可孩子们却并不缺少玩的物件。对男孩子来说,陀螺就是最好的玩具之一。乡村到处都是树木,从树上折下一段枝干,砍成一个圆锥形,再将圆锥顶部磨得圆溜溜,一个陀螺就算做成了。找来小拇指粗细的木棍儿,上面拴上布条,用力地抽打陀螺,陀螺便旋转起来。而更为刺激的是,小伙伴们将自己的陀螺与他人的陀螺相互撞击,被撞倒的便认输,往往为了一场输赢,互相争得面红耳赤,却乐在其中。乡村的冬日,极为寒冷,教室内没有取暖设备,下课后,抽一会陀螺,便成了孩子们热身的好办法。

记忆中,最温情的老物件当数一盏油灯。小时候,白日里大人们为了生存在土地里不停地劳作,很少有闲空照料孩子。只有到了晚上,一家人才会聚到一块儿,此时,一家人围坐在老屋内昏黄的油灯下,不论是说着农事还是家长里短地聊天,抑或吃着热气腾腾的粥饭,那温馨的画面总让人难以忘怀。

如今,乡村的老屋几近不见了,油灯消失了,村人们围在老井边,一边说笑一边洗衣、摘菜的场景也远去了,石碾、陀螺,儿时的小人书、露天电影……都已成了遥远的记忆。而今的一切,也由原来的简单缓慢,变得飞快。可不管岁月如何更迭,每个人的内心,终会留有一片梦回之地,总会有一些旧物,让我们去追忆。这是岁月留给我们对旧时光不舍的见证。

记忆

文/寒池

很少回忆,就是回忆也是很少连续完整的记起我内心深处的一些人物和事情。

就像村口的那棵大树,记不清它坐在那里多少年,我在上面捕了多少只蝉,也记不清从这村口抬出了多少棺木,抬走了多少面容慈祥的人。所以有时候不敢回忆,一闭上眼便泪流满面。

我的童年什么时候丢了,我是如何站在这繁华都市的大风口?而母亲的头发又是如何在一夜花白,身子怎么就弯下去了?还有田野里的那些牛呢,那些笑容灿烂的面庞都躲在哪了?我童年的那些玩伴呢,他们现今都在哪里,依然都站的挺立吗?人的一生,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便会离最初越来越远,停是让我们回望,回望那些生命里的感动和恩赐。

记不清爷爷细致的模样,只记得见他最后一面,我是随大人们跪在他床前,我看见他的嘴张的很大,是父亲帮他合起来的。爷爷的祖辈很富有,家里田地也很多,但到了爷爷的父亲那一代,遇到了土改,理所当然地被戴上了“地主”的帽子,从此厄运降临,爷爷的父亲经常被揪出去批斗,到最后眼睛也瞎了,一生穷困潦倒。而爷爷因为这个成分也受到牵连,不让进私塾学堂,以至最终大字不识一个。从父亲的口中和从我看到的情形,其也是一个悲苦之人。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有十五六年了,但我的童年光景几乎是天天与他在一起,还有一条老黑牛,每天清晨或傍晚,我都会被爷爷抱在牛背上随着他一起牧牛到山坡或田野里吃青草,一路上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填满我年幼好奇的心,后面知道这都是爷爷为哄我瞎编的。爷爷总是愁苦的一张脸,但一看到我却不一样,笑吟吟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花生或糖果。我脑海里总有这样的场景,阳光暖暖的照着,在广阔的田野上我和小伙伴们追逐着,爷爷蹲坐在埂上,手持一根长鞭,隔着几只蝴蝶或蜻蜓远远地向我招着手!

爷爷热爱生活,在他生命的最后两年里身缠多病,但还是要拄着拐杖四处走走,会会老友,看看田地,发表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他似乎还有很多的事和心愿未完,包括对我们这些孙辈的寄托和希望。如今爷爷的遗像挂在小叔新房的堂屋

里,每年有时间回老家,我都会在他像前驻足和沉思,以慰心灵和相思。

记起爷爷便不得不说说老屋,破旧的缝补了多次的老屋,到最后拆它的时候,都是烂砖碎瓦,我就是在那座老屋里出生的。这座屋里住着父亲兄弟三家,加上爷爷奶奶,一共住着十三个人。老屋里只有一个堂屋,六个房间,其实只有四个房间,只因我姐姐和大叔家女儿年纪稍大,所以在各自的房间里再各自隔了一个房间,那时候最怕有亲戚来住。凹凸不平的土地面,不经常来我们家的客人走着走着不小心就会打个趔趄,有时候我和弟妹们就在屋里钻个小洞扣着弹珠,到了夏天各种从土里爬出的小虫就都成了我们的玩具。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兄弟三个就已分开过了,各自有自己的灶台,灶台旁搭建着鸡窝,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就是蹲在鸡窝口掏热热的鸡蛋。三个高高大大的木稻仓紧紧挨着三兄弟的房间摆放着,把原本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小。堂屋两边的房间上各有矮矮的楼层,摆放着各种农具和庄稼种子,经常会听到老鼠欢快声,尽管如此,那上面也是我们童年时的好去处,我们可以在上面躲猫猫,因为黑所以别人不能轻易找到!我记得有一次,差不多十岁左右,我和弟妹们还是玩着这个游戏,因我跑得急从楼层上滑了下去,还好我抓住了一块固定的木板,然后弟妹们叫来姐姐一点一点地把我拉了上去,否则非残即伤。

老屋的大门朝着大马路,有四个小门分别通向后山,小河,田野和菜园。在老屋的后面,通向后山的地方,搭建有一座牛棚,那一块是最宽阔的,那也是阳光照得最好的地方,读书时有作业的时候,我们几个堂兄妹就会把小板凳连成一排在上面写着,再听听鸟叫,闻闻花香,闻到饭香的时候就开始陆续回家了。那时候其实是很苦的,但却是我们笑着最开心的年月,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却有别人无法体会的快乐,尤其是要过年的时候,兄弟三家轮流帮做着各式各样的甜糖,芝麻的、花生的……我们几个小辈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打着下手,也熬到深夜,其实是想多吃一些碎糖,我想我的牙应该就是那时候吃坏的!

而今我们的老屋已不见,被摔的连一丝与它相关的物什都没有,也埋葬了我们美好的时光。新架上来的房子高端大气却找不到岁月的韵味。如我们几个小辈,也一直在外飘着很少回家,就连父亲一辈也是分开着,父亲随我在上海,小叔在济南,只有大叔还在老家。都是为了生活吗?也许吧!

路越走越长,生命会越走越短,最丰盈的却是记忆,到最后就全都成为记忆。尘世中的俗物,我们都带不走,无法带走,但许多人这一生都在追求这些俗物而忘了生命里最可贵的东西。时光并不是无情,它只是没有办法让每个人都如愿,如许多我们想要留住的却根本都抓不住,只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消逝而无能为力!

我该回家一趟了,看看村口的那棵大树,看看独自一人在家的母亲,和给了我那么多欢乐时光的土地和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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