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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

作者: 章铜胜2022/11/02经典美文

在端午的食物中,粽子是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在家乡过端午节,吃粽子成了必不可省的一件事,我想,其他地方的端午,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我的老家在沿江江南的水乡,包粽子通常是用芦苇叶的。可包粽子的芦苇叶,是不叫芦苇叶的,叫作箬子。箬是一种竹叶,我并不清楚家乡人将包粽子的芦苇叶也称作箬子的原因,也人云亦云地这样叫着,也许是因为它们都是用来包粽子的吧。不过,我还是觉得箬子的名字好,叫起来顺口,听起来也更亲切一些。

小时候,每年的端午节前,母亲都会吩咐我去村东大湖的圩埂上打箬子。初夏,圩埂上的芦苇刚长成,青翠茂密,芦苇叶宽大柔软,是适于包粽子的。通常是在周末,我和同村的小伙伴们约好,一起去村东的大湖里打箬子。我们钻进芦苇密织的青纱帐里,在湖圩相连的圩堤上,钻进钻出,钻来钻去,从一个圩套钻到另一个圩套,一边嬉戏,一边打着箬子,其开心可想而知了。累了,我们也会摘一片较嫩一点的芦苇叶,放在嘴边,吹出“呜呜—呜呜—”的好听的声音,在这样的呜呜声里,可以找到同伴,分辨方向。

当我们钻出圩套,背着一袋箬子回家的时候,母亲们总是开心的。母亲将我们打回来的新鲜箬子放在水里煮一煮,用清水浸泡、洗净,晒干,留用。端午前后,母亲站在门前,用泡好的箬子包粽子。在卷好的粽叶里放泡好的糯米,加红豆、绿豆,或是蜜枣,用筷子捣密实,然后包裹,用棉线扎紧,一个一个拴在铁门环上。不一会儿,门前的铁门环上,就挂满了一串串的粽子了。我老家的粽子,大都是样子简单,味道单调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喜欢吃粽子。端午的粽子,味道总是那样的美好。

在家乡,我也曾见过包裹精致的粽子,多是新嫁的姑娘归宁,从婆家带回来的粽子。那些粽子小巧精致,是用红线扎着的,好看,又好吃。她们从婆家带回来的粽子,里面放了更多的蜜枣,甚至还有放火腿和咸肉的,这样的粽子更香糯有味。这些粽子是当作礼物的,我家偶尔也能收到,也会尝到,可我还是喜欢自己家的粽子,永远透着清淡的米香。像自家的日子般,虽然清淡,却是坚实可靠的。

想起赵珩写的《老麦的粽子》,他在文章里写广东人老麦在北京卖粽子,非常有趣。老麦卖粽子近于虔诚,他每年只来两次,一次是在端午前,一次是在春节前。老麦的粽子都是自制自卖,且货真价贵的,这是做粽子的老麦的自信。老麦做的粽子有四、五种,而最好的是豆沙和咸肉火腿的。老麦的豆沙粽是方形的,豆沙用的是去皮过滤后的澄沙,用猪板油炒过,糖多油重,而且放的豆沙多。老麦的咸肉火腿粽是斧头形的,用的是真正的金华火腿和肥瘦相间的咸肉一同为馅的。我没见过方形和斧头形的粽子,当然也不可能知道老麦粽子的味道究竟如何,不过,能让写出《老饕漫笔》的赵珩念念不忘,且“三十多年过去了,每个端午,我总想起老麦。”可以想见,老麦的粽子,味道一定是不俗的。老麦的粽子,不只是味道好,老麦的粽子里除了老麦的虔诚外,还有着节日般隆重的仪式感,或许这才是让赵珩念念不忘的真正原因吧。

粽子好吃,毕竟难于消化。就像张爱玲说过的一样:“八岁我要梳爱司头,十岁我要穿高跟鞋,十六岁我要吃粽子汤团,吃一切难于消化的东西。”张爱玲急于长大的童年,是不是也和我们急于一尝的端午粽子般,总是如期待着的那般美好。

岁岁端午,今又端午。在这个端午节里,我一定也要尝一尝那些美味的粽子,在端午粽子的香糯里,搜寻昔日香糯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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