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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

作者: 邓胜莉2022/10/09情感短文

生活中,我们常常为生而欢喜,却对死没有准备,可是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他在去年的冬天因急性高血压突然去世,令人猝不及防。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身边至亲的离世。

可能是因为与他相处时间不长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常常沉默寡言,一副没有存在感的样子,我与他的感情并不十分地深。在他的葬礼上,我一直都很沉默,只是静静地做着别人觉得我该做的事,戴孝、上香、磕头、守夜,没有那么多的痛哭流涕与悲痛欲绝。只是奇怪的是,一向胆小,害怕看到尸体的我,竟然可以一个人和他待在一起,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恐惧。葬礼结束之后,我仍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他的离世对我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可是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才发现,原来他的存在,早已遍布我的生命,对他的记忆,早已深入骨髓。那些与他相处的时光,不需回忆,却总能被轻而易举地唤醒,仿佛他从未离开。我仍会突然想起他。

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室友突然说起了沿途看见的绿意盎然的竹子。在她的描述下,那一片新绿仿佛就在我的眼前。于是,我也看起了竹子。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头顶的烈日,偶有几缕调皮的日光在枝叶上跳舞,点点光影于地面纵横交错。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竹子,我想起了他。在我的记忆里,他擅长手艺活。家中的物件,大到装衣服的斗柜,小到洗锅的刷子,他都会做,而且件件精美结实耐用。这其中,他最擅长编竹篮。粗壮的竹子经过他的双手变成了一条条纤细的竹条,手指翻飞间,竹篮便已完成。那些竹篮装过蔬菜、农具,载过幼年的我,甚至成为修建新房的第一笔启动资金。而那双手,在无数竹条的蹂躏下布满了伤痕,手掌也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伤痕与老茧在那双手上交织,绘出他勤劳而艰苦的一生。他走后,老家二楼的房间里还有他曾收拾的竹条、藤条、绳子,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仍在等候一双手赋予它们新生,但它们再也等不到了。

仲夏,天气变得闷热,冰冰凉凉的西瓜是解暑的最佳饮品。吃着手中的红色果肉,我又想起了他,想起了去年那个惬意的夏日。那时的我已经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特地跟父亲回老家准备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高三一整年因为学业繁忙,我基本没有回过老家,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回去的那天,他仍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天气炎热,妹妹不堪忍受,便嚷嚷着要和他一起去摘西瓜,这时我才知道他种了西瓜,便也与他们一同前往。到了地里,我才发现自家种的西瓜其实都还没成熟,它们小小的,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小西瓜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多层绿叶里,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要不是他,我和妹妹根本就找不到它。他说现在西瓜太小,过几天再摘,可心急的妹妹怎么等的了。捧着小西瓜在回家的路上,他说着对我的期许,希望我在大学继续好好学习,不要贪玩。那时的我,只顾着手中的西瓜,厌烦他的唠叨,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体谅他的辛苦。可现在,西瓜还在地里静静地长着,那个为我种西瓜的人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说,人的一生会死亡三次:第一次是呼吸停止的那一刻,这是从生物学角度的死亡;第二次是举行葬礼的时候,这一刻你的身份将会在这个世界上抹除,这是从社会学角度的死亡;第三次是这世界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亡,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死亡,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你来过这个世界。我的爷爷,在去年的那个夏日,从生物学上、社会学上,他都已经死了,但在我心里,他却从未离开,一直在陪伴着我。死亡从来都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我的爷爷,他是一个普通农民,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终于农村。这世间,有太多的繁华太多的美好他还未曾见到。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从不相信世上存在天堂,但现在,我却热切地期盼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另一个美好的世界。我希望他,我的爷爷,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中快乐地生活,去好好感受他未曾见过的繁华与美好,我很好,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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