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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

作者: 陈启智2022/08/05情感日志

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四年前我迁居此小区,楼门口就有一株我最喜爱的丁香树。每年四五月出入家门,送迎我的是丁香花散发的醉人芬芳。因为这栋楼至今还没有其他住户,故我又享受着“名花为我一人开”的幸福

说起名花,人们立即会想到幽兰、桃花、牡丹、夏荷、秋菊、冬梅……诚然,丁香花没有这些花卉知名度高。但论其香,则上列名花弗如远甚。只有南方的桂花可与之平分秋色。丁香树之花香郁烈持久,给春天增添了难以言说的无形感染力。

丁香花开在枝头,花瓣纤巧,成串结团,呈淡紫色——确切说是淡粉色。绿叶在下作陪衬,凸显花之摇曳多姿。它不像桃花、梨花盛开时见花不见叶,也不像海棠先生叶后生花,又不像樱树之花叶参半、花色欠明。丁香树之叶细小居下,如丹青之滴翠点染,将新簇之花衬托得恰到好处。

丁香花筒细长如丁,故得其名。花蕾密布枝头,称丁香结。古人多以此喻愁思郁结,形容夫妻、情人的离愁别恨。如柳永的《西施·自从回步百花桥》,据说是思念妻子的——“要识愁肠,但看丁香树。渐结尽春梢”;李商隐《代赠二首》中的“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是描写女子不得与情郎相见愁思的。我也曾作过一首《丁香》诗:“纵放繁枝满苑香,东风催媚日舒长。当年油壁西陵路,情结丁香复断肠”,是以丁香结喻苏小小爱情悲剧的。

在现实生活中,我的丁香情结源于六十多年前在北京上初中时的一次偶遇。

那是一个暮春的夜晚,忘了是什么缘由,我在北海公园逗留了很长的时间,不经意闯入了少年郎不该去的地方——白塔下“漪澜堂”附近的一片园林。在朦胧的月光下,在一丛丛丁香树旁的长椅上,全是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他们或相拥、或亲吻,旁若无人。在浓郁花香的围裹中,这片丛林是那么恬静、幽婉,如梦如幻,溢满诗情。神秘而不难捉摸,情痴而能守底线。此时的月光、树影、花香、情侣、温润的春风以及波光粼粼的湖水,交织成一首极为优美动听的小夜曲。而阵阵花香,宛如装饰音,虽非主旋律,却贯穿始终,令乐曲韵味十足。我平生第一次强烈感受到,人世间之情爱与大自然之美的融合。

在此后的岁月里,我每遇丁香花,总会回忆起那个令我心醉神迷、刻骨铭心的夜晚。丁香,在我眼中、心底,已成为爱与美的象征,甚至是少女的象征:丁香结在枝头,摇曳着春的形态,恰如少女的风姿;丁香花淡粉的色彩,又如少女的颜面……

啊!永恒的丁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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