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与盾

近日春风大作，我在大风的余韵里艰难睁开眼，看见枝头浓郁的绿和瑟瑟的叶，听到叶片摇摆出“刷啦啦”的声音，像是一波潮水，拍打在沙滩上，然后归于平静。

奇怪！明明是遍布地球的自然音符，为何我却感觉仿佛许久不曾听过？我慢慢回想，自己所熟悉的声音，比如电梯升降的震感、电脑主机的运转、台灯稳压器的低吟、中央空调出风口的轰鸣……都是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噪音来源，都是人类造物，已非自然。

耳朵习惯了这些声响，就连脑子都只能在幻听时“听见”手机铃声。走不出城市的人，终有一日要坠入“耳钝”的世界，机器的轰鸣声取代风声雨声读书声。于是，渐渐什么声音都钝化成生活中模糊的旁白。

有人说，对生活中的琐碎事物拥有“钝感”的人，不像敏感细腻的人那样容易受到伤害。这自然是把迟钝、漠视与庸常当做一面盾牌，抵挡可能或者幻想中的风刀霜剑。可当五官钝感、心灵钝化、大脑穿上刀枪不入的铠甲，我们错过的不仅是自然的信号与指引，也是探索生命中无数种未知体验的能力。

钝感如盾，敏感如矛，攻守兼备，才是人类面对整个世界的底气。